《夏日故事》悆于书

34、心驰神往

　　翟阳翙起身的一瞬间，教室趟过一阵的风，热风，从窗户经过敞开的门止于长廊，好像那个人从北京来到这里，还带着满心欢喜。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抬脚走上讲台。
　　8班的人都长得很有亲和力，一看就是乖乖学生，不会惹事，招老师生气烦心。忽略他们浓厚的黑眼圈，他们的眼睛都亮亮的，让人觉得真诚。
　　“大家好，我叫翟阳翙，太阳的阳，岁羽翙……喜欢文学创作，听歌，发呆……”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太明显，但肉眼可见的很紧张。翟阳翙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他现阶段能呈现的最佳状态。
　　“讨厌数学，不爱运动……喜欢一切随缘。”
　　努力幻想面前坐着的是微博里那群整日嘻嘻哈哈毒舌互怼的人，他将自己默念了很多遍的稿子逐字逐句地讲述出来，在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曹芹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讲台上的男生，心里盘算着。
　　“谢谢大家。”
　　翟阳翙逃似的回了座位。
　　“听了别人的自我介绍，也不知道大家了解得如何，记住了多少。”曹芹一边说一边走上讲台，“反正呢，从今天起，我们8班这个小集体就要在同一艘船上乘风破浪了。今天晚上的班会……王皓瑞，方臻，你们两个组织一下。”
　　“好的老师。”
　　翟阳翙借用视线盲区偷偷拿出手机，给温有发消息。
　　【终于结束了，我活过来了。】
　　“现在的时间，你们自己看书，找找那不知被埋藏到哪里的记忆。”
　　翟阳翙抽出政治书，翻到昨夜看到的那页，一边转笔一边勾画重点。他的进度差太多了，别人的复习课是他的新课，所需要补的东西很多很多。
　　“传统文化的特点有相对稳定性、鲜明的民族性。”
　　“对待传统文化的态度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批判继承，古为今用。”
　　“文化继承与……文化发展的关系……是……”
　　翟阳翙看政治书容易犯困，于是他会小声将课本内容读出来，结果无济于事。嚣张的成年人神挡杀神，除了睡神。
　　他支起左臂撑住一啄一点的头，勉强打起精神看了眼页码，再读取脑海中有关前几页的记忆，发现前路漫漫。
　　又强撑着看了一会儿，捱到了下课，刚想趴到桌上，消息铃声响了，他打开手机查看，是温有。
　　【护护：刚刚有事，现在才看见。】
　　【护护：感觉怎么样？】
　　翟阳翙发去语音：“一点都不好！打的草稿就逻辑不通，再讲述一遍就更逻辑不通了。”
　　他枕在胳膊上，手指轻轻戳着微信界面，然后直接戳开了温有发回的语音。
　　“又不是演说，想说的说完就可以了。”
　　“你没听见现场，我声音抖成幽灵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曹老师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她不会以为我是天生讲不清楚话吧。”
　　温有笑声传过来：“这算是用特殊的方法让她记住你了。”
　　翟阳翙笑着怼了回去：“你也哆哆嗦嗦说话让她记住呗！”
　　“那不行，我有形象管理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温有提到了交流会的闭幕仪式会请到业内一个非常有名的老教授。
　　“宋教授有一个专场，在2号下午，我真的心动。”
　　“那就多待一天呗。”翟阳翙换了一只胳膊枕着。
　　“不行，我和曹老师报备过的。”
　　翟阳翙打了个哈欠：“重新报备一下嘛。”
　　“算了，我估计也抢不到专场。”
　　翟阳翙：“你可以找小顾老师帮忙。”
　　“我不喜欢麻烦人。”
　　翟阳翙刚想说他有渠道，可以麻烦他，便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面包砸了脸。
　　王皓瑞笑嘻嘻地收了手：“和谁聊呢？”
　　翟阳翙拆开包装啃了一口：“温有。”
　　这时，第二排三人的探测雷达又“噌”得启动。
　　“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翟阳翙坐起来，靠在椅背上，“本来他想坐今天晚上的飞机，明儿一早来学校的。”
　　王皓瑞懂他的意思：“你劝他的？”
　　翟阳翙闭目养神：“当然，除了我还有谁？”
　　王皓瑞木着张脸转回去。
　　吃到一手消息的三人迅速在群里刷起来。
　　【钟旭随遇而安：前线战报，没来的同学是温有！】
　　【李木涵天马行空：是我想的那个温有吗？】
　　【丁一鸣手舞足蹈：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他们仨都是成都的。】
　　【高棋畏畏缩缩：那咱们班颜值爆表啊！】
　　【谭衍风度翩翩：高棋请正视自己。】
　　【高棋畏畏缩缩：飞踢.jpg】
　　“我听臻子说，你东西都放在哪里等我收拾呢？”王皓瑞嚼着薯片质问翟阳翙。
　　“没，就是不想现在收拾。”
　　“希望如此。”王皓瑞瞥见曹芹从后门进了教室，将薯片塞进桌肚，“这次就算你威逼利诱我也不会给你收拾东西的！我要推翻暴力统治！”
　　“祝你成功。”
　　进了学校，坐在教室，好像时间的齿轮就瞬间长了锈，怎么样都转不动。开学第一天过得非常慢，至少在翟阳翙眼中是这样的。一天的自习课，翟阳翙写不了几个字、看不了几页书，上课铃一响他就开始犯困。自己也纳闷为什么在家里看书就不困，在教室上课就困。
　　意识到这一点，翟阳翙的心情就不太美好了。一直到晚上班会开始，他的情绪都不怎么高。
　　班会开始前，王皓瑞大着嗓门指挥几个男生装饰黑板。
　　几个审美差到一起去的人围在黑板前七手八脚地画画，画着画着还动起手来。你擦坏我的狗，我抹糊你的树，尤其高卓羽，到处搞破坏，最后方臻实在忍不了了一把粉笔灰糊他一脸让他一边去。
　　李木涵抱着胳膊站在教室后走廊，表情难看地目睹两幅奇丑无比的黑板画诞生。她闭上眼睛抹了把脸，走到王皓瑞旁边的座位坐下。
　　“怎么样？”王皓瑞叉着腰督工，余光看见李木涵坐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到，“是不是别具一格？”
　　李木涵扯了扯嘴角。他好像……挺得意。
　　“是挺别具一格的。不过我觉得，可以改进改进。”
　　王皓瑞很认真地问她：“怎么改进？”
　　李木涵看着他诚恳到：“回炉重造。”
　　王皓瑞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卷土重来。”
　　王皓瑞表情扭曲。
　　“我们东山再起。”
　　王皓瑞想找个缝钻进去。
　　他叹了口气：“还有23分钟了，你能搞定吗？”
　　李木涵站起来，拍了拍王皓瑞的肩膀：“多谢小王子退位让贤。”
　　她走上前，伸手将那群男生扒拉开，然后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白色粉笔，又从谭衍手里拿过黑板擦，将几人的杰作擦了一部分，留出一块比较大的空白。
　　谭衍站在她身后，问：“怎么不擦完？”
　　高卓羽也说：“对啊，我们画得这么丑，擦完了你好改。”
　　李木涵在杨成岳那棵歪脖子树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听了他们的话，回到：“又不是比赛，丑就丑吧，再说了好歹是你们亲手画的，总得让老师们看看。”
　　在李木涵的改动下，黑板画焕然一新。
　　翟阳翙看完了今天的内容，合上书，抬头之际看见班会黑板画。
　　涂鸦与素描，光影与彩绘，各式各色的融合，是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