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漫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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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无限好，无云无风，鸟啼虫鸣，影随人移，盖了一路落花，多是闲情，却非此刻可偷。
篮球场附近满是人，一眼望去花里胡哨，没有人穿校服——今天是宁城三诊的日子。
三诊完全向高考的考试要求看齐，主要目的是让高三生了解高考流程并提前适应。
现在还不能进入考场，大家都在学校里溜达。
翟阳翙靠在一棵小黄果树上，眼睛微合，百无聊赖。
“这些人一看就在这里等了很久，”温有指着篮球场外拿着资料排排坐的学生说，“一看就是应届生。”
方臻打了个哈欠:“我当年高考的时候本来挺紧张的，但是经过漫长的等待后，我恨不得马上交卷。”
温有:“我就不一样了，脑子里全是杂七杂八的文字和语音条。”
王皓瑞席地而坐，手撑着下巴发呆:“还有多久啊？”
温有看了一眼手表:“8分钟，可以往那边走了。”
王皓瑞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走着。”
操场上的人纷纷往教学楼移动。
三诊的老师都是其他年级的，没一个面熟。部分应届生没有经验，要么很早就进了考场，在里面干坐着；要么在考场外的走廊里站着，拿着复习资料争分夺秒地抱佛脚。
这场面也就在学校里能看见了。温有打旁边过的时候笑了笑。自己去年考试的时候浑浑噩噩的，错过了颇多限定款风景，兜兜转转居然给补回来了。
思绪越飘越远，温有好容易拉了回来，回头让翟阳翙在教室门口等他，然后抬脚进了考场。
整堂考试可以说非常舒服。
以前每次考试的时候，不是操场跑操的声音，就是教学楼外嘈杂的施工声，有一次强化训练的时候操场上还有初中生在跳女团选秀的主题曲。
这一次，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风静静地吹，阳光静静地洒，指针静静地走，仿佛进入了一个空游的世界——很稀奇的享受。
考试顺利进行，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试结束了。成绩出来得也很快，和以往的诊断性考试结果差别不大，中规中矩。
不过对于高考，正常发挥就能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至少校方是满意的。
八班这次考得很不错，全面开花了，但他们本人并没有表示出多么得喜悦，讲完卷子改完错，然后就坐在位置上发呆。
安中还是和往常一样，跑操结束后人挤人，放学时间抢饭的冲在前，不抢饭的走在后，晚餐很多人不吃，聚在操场打球运动……目光所及都是一样的。
可落入高三的学生眼中，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路上的喧嚣明明是一样的，以前觉得吵，现在开始害怕再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了。
景观大道上一树树的四季，总是嫌弃春里新叶稀稀落落，夏里树冠连不成荫廊，秋里落果满地半点雅观也无，冬里树叶盛不起阳光……再过一段时间，上哪里去找这样一街装饰青春的黄果树。
这样的念头在很多高三学生心里流动，导致不管校园多么欢腾，总泛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八班的学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去年夏天的毕业是毕业，即将到来的毕业也是毕业，甚至上次的毕业已经不做数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十二个人关系更近，因为他们一起进行了一场有关未来的赌与搏。
翟阳翙最受不了这种将离的感觉，早就给每个人写好了毕业快乐的祝福，现在看着其他人打闹得没心没肺，就觉得自己真是个机灵鬼。
温有最近也老是上课走神。对于他而言，八班是他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中最庆幸拥有的。他们很奇怪，明明是文科班，但男女比例居然能达到5:1。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莫名其妙地好，可能是因为磁场契合吧。他在这里收获了数不清的快乐。眼下将要分别，舍不得显得尤其合理。
曹芹两手空空地走进教室，被他们那股淡淡的忧伤扑了一脸。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悲伤呢？”曹芹揣着手调侃道，“不是应该高兴吗？终于可以摆脱曹芹那个老巫婆了！”
“哈哈哈！”
“我服了，我都要升级成忧郁文青了，愣是给我笑回搞笑男。”
翟阳翙面前摆着一大幅世界地理地图，闻言接话道:“曹爷怕不是在我们当中有眼线，连老巫婆这个称号都知道。”
曹芹:“翟阳翙，你别以为要高考了我不敢打你。”
翟阳翙:“啊，为什么要打我啊，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曹芹:“行，有本事你高考完别走，我们单挑。”
翟阳翙惊慌地看着温有:“怎么办温有同学，我不会玩消消乐诶，要被暴揍了。”
“哈哈哈！”大家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放心，”温有忍着笑意拍了拍胸脯，“义父会给你报仇雪恨的。”
“滚！”
被他们这么一打诨，悲伤的氛围散了不少。
曹芹本来也没带书进来，想着现在讲新题没有意义，要给大家整理归的时间。眼下看来，也不需要整理了，要真心对真心的聊一聊:“算了，也别看书了，我们聊聊天吧。”
她搬了椅子到讲台旁边坐下:“前段时间和大家聊的都是什么人生大志、坚持就是胜利、高效利用时间，现在呢也只有这么十几天了，还是呢跟大家谈谈其他的吧。”
她环视一圈底下的学生，脸上的疲惫之色掩盖了朝气，都不像年轻人了。
“有什么想聊的，直接说。”
王皓瑞首先举手:“想听习哥的故事！”
此话一出，大家都开始起哄。
曹芹摆了摆手:“聊那个臭小子干什么，聊你们，你们的事情更新鲜。”
丁一鸣眼珠子在温有和翟阳翙之间一转，大声道:“曹爷有没有什么想对小情侣说的！”
“卧槽！”
“真的敢啊小丁子！”
翟阳翙默默将头扭了一个角度，挑着眉看他，他手忙脚乱地伸出手请对方回头。
曹芹“嘁”了一声，指着翟阳翙和温有道:“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完。”
高卓羽吹了个口哨:“原来曹爷早就知道了！”
曹芹翻了个白眼:“废话，他俩高调得就差直接给我发消息，说曹芹，我们在一起了，这是通知，不是试探。”
“哈哈哈是他俩能干出来的事！”
“为什么不抓他们！记处分！”
曹芹耸耸肩:“处分，留校察看，或者劝退一个？你们都有手机，随时能联系，放假了随时能见面，平时见不到反而距离产生美，魂牵梦绕的更影响学习。”
这番言论会从一个老师嘴里说出来，的确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了。
“你们也不是小孩子，孰轻孰重拎得清的。”曹芹温柔地看着他们，“早恋确实不对，不适时的感情的确会影响孩子的观念和发展，但是……这么说吧，
“就我本人而言，其实是不支持早恋的，但总还是得分情况讨论吧。”
翟阳翙感激地冲曹芹拱手道:“放心曹爷，温有肯定能给你挣面儿的！”
“已经够挣面儿了。”曹芹笑了笑，“你们都很优秀，我带了这么多届复读生，你们是最……独特的。”
高卓羽:“夸不出来可以不夸的。”
丁一鸣:“我们是个什么德行我们还是清楚的。”
曹芹:“我认真的，你们真的都很棒。你们知道吧，这一届，就这一届，非常强，都是你们文科这边顶住了，没有被应届打得太惨，理科是真的被压得很惨。”
翟阳翙拍了拍温有的肩膀:“主要是我们温有同学和李木涵同学顶住了。”
王皓瑞:“怎么了？我们大岳难道没有顶住吗？”
丁一鸣:“不是我挑事，大岳，换我我忍不了！”
杨成岳笑了笑:“我翙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丁一鸣:“没出息。那……曹爷，我们英语考完之后怎么安排啊？”
“按照惯例，你们会在学校里度过一生中最美好的校园时光，可以随心所欲地玩手机，可以点外卖，小情侣也可以出来见光。”曹芹努力地回忆着，“对了，如果你确定了自己不会复读，你就可以去把你讨厌的老师骂一顿。”
“唔——没有讨厌的老师！”
“怎么会讨厌老师们呢？我们班的老师这么好，这么负责任，这么温柔。”
“不会骂老师的，我们都是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曹芹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大马蜂，雪里芹菜，老巫婆。”
翟阳翙一拍桌面:“谁！出卖组织！”
王皓瑞:“绝对是丁一鸣！他最喜欢往办公室跑！”
丁一鸣:“冤枉！我只和大风说了他有个外号叫大马蜂，绝对没说其他的！”
温有也跟着搅混水:“那我们还要夸奖你喽！”
丁一鸣百口莫辩:“曹爷，你快给我作证啊！”
曹芹抱着胳膊:“我不记得是谁了。”
“曹爷！”
“那曹爷！”李木涵看不下去他们指着丁一鸣霍霍，出声救他，“我们会有毕业晚会吗？”
曹芹笑道:“当然……没有。”
“啊！？”
“为什么没有啊！？”
“按照惯例，是每个班自己来毕业班会，说些……心里话呀，吐槽啊，离别的伤感话呀之类的。”
“不要啊，和这群孙子有什么好说的。”
“能跳过这趴，直接回寝室玩吗？”
“不可能。”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已经摊牌了，翟阳翙也就光明正大地玩起温有的手。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有的皮肤，弄得他很痒。
“你干嘛？”
“高兴，找点事做平静一下。”
“所以你就来玩我？”
“注意措辞，怎么就成玩你了。”
卸去压力，教室这方小小空间其实是人们一生中除了家，最温暖，最值得依赖的地方了。他们在小小的五十几平方米共享了灿烂的青春。
作者有话说第177章 漫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