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故事》悆于书

167、夜色追寻

　　这场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时间不对，空间不对，人不对，来得真是不巧。

　　翟阳翙来不及多想，直接问道:“有谁知道她怎么了？”

　　大家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里都写着懵。李木涵面色铁青，开口回答:“上节课课间我和她有了一些口角。”

　　“怎么回事？”王皓瑞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不是和我们在操场吗？”

　　李木涵:“很小的一件事，当然对于她可能不小，我就是让她出去放松一下，不小心提了薛琅一句。”

　　翟阳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摆了摆手，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是温有打开的。

　　“薛琳跑没影儿了。”

　　温有现在教学楼外，看着外面大面积的暗色心里烦得要命。

　　“我追出来的时候她在楼梯间，我追过去后人就不见了。”

　　翟阳翙当机立断道:“你先回来。来一个人，王皓瑞吧，你陪着李木涵去女厕所看看人在不在，动静小点。其他人坐在位置上安静自习，我要是听见丁点吵闹声，晚上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翟阳翙匆匆出了门。

　　“曹老师，”他飞快穿过走廊，敲开班主任办公室的门，“您出来一趟。”

　　曹芹心头一跳。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又有事发生了。

　　“怎么了？”她起身跟着翟阳翙出了办公室，轻声关上门。

　　“薛琳跑出去了，现在找不到人。”

　　曹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大晚上的，其他班都在认真学习，八班在暗潮汹涌。翟阳翙跟着曹芹去查监控，李木涵和王皓瑞每层楼挨着找人，温有匆匆赶回教室镇住一群快要脱缰的野马。

　　温有将作业拿到讲台上，踢了一把椅子过去，威风凛凛往讲台一坐。

　　“认真复习，手机收着，谁敢偷偷千里传音我呼谁脑袋。”

　　大家默默将桌肚里的手机往深处推了推。

　　这俩不愧是两口子。

　　李木涵憋着一口气，每个厕所每个隔间挨着敲，心跳到嗓子眼，脑子里全是以前看过的小说影视剧里推门即血红的恐怖画面。她每敲一个隔间都会告诉自己:不会的，不是什么大事，不会的。

　　王皓瑞在外面等待。可能他没什么同情心吧，他现在的情绪只有愤怒和不解。他们因为薛琳收敛很多了。避免提起成绩，避免互怼阴阳怪气，之前爱开的玩笑话，什么“你就是个垃圾”“咱俩倒二倒三谁比谁高贵”“你还努什么力啊，第一题都能选错是不是傻”，全都不再开了。偶尔提一嘴薛琅都要隐晦地看一眼她的神色。

　　凭什么呢？

　　现在，他看着李木涵满教学楼地找人，眉宇间藏不住的害怕，强打精神的挤出宽慰的笑，他心里难受极了。

　　李木涵从一楼厕所出来，冲王皓瑞摇了摇头。王皓瑞什么也没说，只注视着李木涵额头急出的汗水，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随即用力攒成拳。

　　“我们回去吧。”

　　李木涵点点头，和他一起回教室。

　　教学楼安静极了，教室外连书页翻飞的沙沙声都听不见。安静里弥漫着矛盾爆发前的压抑。

　　“你还好吗？”王皓瑞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

　　李木涵收了思绪:“啊？哦，还好，只是有些担心薛琳。”

　　王皓瑞:“你自己不难受吗？为什么要去担心她？”

　　李木涵愣了愣，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笑道:“总归是不一样的。我没办法设身处地，但也知道她很难。”

　　王皓瑞:“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容易，困难还分轻重缓急吗？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迁就？”

　　李木涵视线下垂，落在自己上楼梯的脚上。

　　是这样的。像往常一样开玩笑、说损话，你不知道哪句话会刺到她。关注她，很多话绕开她说，就是在提醒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没有归属感。怎么做都有一定的不妥。

　　“那能怎么样呢？”她看向王皓瑞，“放任她越走越歪吗？”

　　王皓瑞难受道:“不可能的。”

　　对呀，不可能的。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那么的包容善良。翟阳翙自己都要顾不过来了，还要叮嘱他们尽量迁就；温有尽力降低存在感，不去做那刺激人的矛，哪怕他自己的心理状态都算不上亚健康；杨成岳更是了，他对薛琳的偏心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每个人都在迁就，哪怕每个人其实都在过着破破烂烂的生活。

　　“找到了。”翟阳翙指着一块屏幕，松了口气，“ 她在这里拐了个弯，估计溜去U型道了。”

　　曹芹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天爷，她怎么摸到那里去了。行了，你回教室吧，我去找她。”

　　翟阳翙点头，回教室去了。

　　后面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没人知道曹芹和薛琳聊了些什么，到晚自习结束的时候，薛琳从后门进来，向李木涵道歉。

　　李木涵摇头说没事。

　　一晚上的闹剧可算是结束了。当天晚上，薛琳没有回寝室，具体做什么去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严憺听从大家的建议先回了家。他父亲和他促膝长谈一整夜，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严憺回家学习，临近高考的一个月回学校。

　　薛琅第二天直接请了一上午的假回了一趟家，下午红着眼圈回来径直找了薛琳，交给她一封信。

　　薛琳看完当场就哭出声。薛琅安慰了两句，没忍住也跟着哭了。

　　一场痛哭，哭诉的是缝缝补补的青春。

　　“薛琅，”薛琳紧紧攥着信纸，满脸泪痕，“对不起。”

　　薛琅抹去眼泪，笑道:“姐，对不起。”

　　大家贴心地让开了空间，纷纷找借口出了教室。温有和翟阳翙站在走廊上，看着天空云卷云舒，心中的阴雾总算散了一些。

　　“她们算是和好了吗？”翟阳翙看了一眼教室紧闭的门，那扇门内正在止戈。

　　温有:“本来就不是仇人，说开就好。”

　　突如其来的争端被化解，脱离主线的学习生活被拽回来一些，但仍旧处在忙乱的境地。

　　瓶颈期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