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故事》悆于书

163、秋千事故

　　因为时间不太充裕，班会结束得有些仓促。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将桌椅复原，然后就和家长一起出去了。
　　温有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和高原川走走。翟阳翙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潇洒地出校门玩去了。
　　高原川想看看儿子念书的学校，于是温有就带着他沿景观大道闲步。
　　“之前看着觉得安中很大，结果没一会儿就走到头了。”高原川抬头看着遮天的枝桠，觉得此刻的时光是这么多年来难得舒心的。
　　温有:“倒也不小，从教室到寝室用跑的也得好几分钟。”
　　高原川:“空气很好，学校晚上应该很好看吧。”
　　温有:“夜空有很多颜色，一层一层地遮光。”
　　安中的风景确实很好，每次雨后天晴都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光圈。树叶的小孔成像是行于树下最美的流光。运气好，还能看见小花园里如同天堂般梦幻的丁达尔效应。
　　“这可能是温义溪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温有笑道:“确实。”
　　两人漫无目的地又去别处走了走，然后高原川试探地问温有要不要和宋息一起吃个饭。
　　温有说好。
　　宋息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有些不可置信。他一边脑子宕机一边订餐厅，然后开车过去接他们。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可能是因为轻松且愉快吧。
　　高原川和温有说了很多话。分开的这么多年，一人忙着治愈自己、重拾生活，一人忙着坚强自己、创造生活。两个人过得都很难，两个人都幸运地做到了自己想做的。
　　高原川今天高兴，所以喝得有些多。趁着他去洗手间的空档，温有举起面前的橙汁，对宋息道:“他被你照顾得很好。”
　　宋息笑着摇头:“我没帮上什么忙，他自己走过来的。”
　　温有:“他现在……”
　　宋息:“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想些有的没的。”
　　温有垂眸一笑:“这样最好不过了。”
　　本来打算等高原川回来，几个人一起去附近的公园逛逛，但温有接到了曹芹的电话。
　　“在哪儿呢？你知道薛琳去哪里了吗？”
　　她说话的语速很急，温有不自觉提起了心:“不知道，怎么了？”
　　“本来她是应该待在学校里，我和她说好了要一起出去散心，但是突然找不到人了。”
　　翟阳翙坐在安中对面的一家奶茶店里，手指捏着吸管搅动面前的果茶。
　　“我没注意，出了教室我就没见过她了。”
　　“薛琳？”王皓瑞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手上操控着游戏手柄，“我出教室的时候她还坐在位置上，至于后面她去哪了，我不知道。”
　　王晟趁王皓瑞打电话，超了他的车:“如果事情很紧急可以查监控。”
　　王皓瑞吱哇乱叫:“不讲武德！曹爷，如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查监控。”
　　“曹老师，我找到薛琳了。”
　　杨成岳的父亲临时有事走了，他站在街角，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不远处枝桠横生的黄果树。
　　黄果树的枝干很粗壮，吊了一个秋千，秋千上荡着的人就是薛琳。
　　薛琳的秋千荡得很高。杨成岳的视线死死钉在秋千的摆绳上。绳子很老旧了，尤其与树枝接触的那一小截，估计磨不了几下就要断了。
　　男生担心归担心，他不敢上前。女生的对面是她的母亲和妹妹。
　　“薛琳！你给我下来！”薛母看着薛琳，脸上写满了不满，“你在这里坐着是要做什么？”
　　薛琳并不搭理她。
　　薛母怒了:“薛琳！你在和我端什么架子！我还没说你呢！为什么这次典礼不通知我和你爸？怎么了？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父母了是吧？”
　　薛琅拉住薛母的手，用力往后拉，说:“妈，姐姐她最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想去一趟公园，我同学在公园里聚会，我也想过去。”
　　薛母地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你说真的？你同学都在那里，那个段姝媱也在？”
　　薛琅:“真的，我们快走吧，再不走他们就散了。”
　　薛母瞪了薛琳一眼:“看看你妹妹的朋友，再看看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货色。”
　　荡秋千的女生终于还是有了反应:“那就滚快点。”
　　薛母:“薛琳！你什么态度！”
　　薛琳叹了口气，直接从秋千上跳下来，然后拎起放在树下的书包，转身准备离开。
　　“薛琳！”
　　“闭嘴！”薛琳猛地扭头，眼神凛冽，“和你的宝贝女儿去附庸风雅吧！”
　　眼见又要吵起来，薛琅忙上前拉薛母。
　　薛母甩开薛琅的手，指着薛琳骂到:“你竟然对我不满！呵，当初如果不是我劝你复读，你还不知道再哪个破烂大学混日子呢！小没良心的！”
　　薛琳转身将手中的书包砸了出去。书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砸在薛母脚边，脆生一响。
　　薛母吓了一跳，连退三步:“薛琳！你……”
　　“我心情不好，你们还是快走吧，到时候疯起来，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薛琳笑了笑，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薛琅紧张地看着薛琳，给她递了一个忍耐的眼神:“妈，走了。”
　　薛母被拽着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薛琳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半分表情也挤不出。她捡起地面的书包甩了甩，重新坐上秋千。
　　杨成岳站在阴影处看完了全过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敢冒然打扰，便席地而坐，偷偷看着他。
　　薛琳在秋千上越荡越高，树枝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枝桠在薛琳的头顶上哗啦作响，不时落下几片树叶，一片泛黄的飘飘扬扬静止在少女的腿上。
　　杨成岳心思一动，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薛琳！”曹芹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喊，“你个臭丫头，你要急死我！”
　　薛琳扭头看过来，冲曹芹招了招手。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人同时心跳失拍。
　　秋千的摆绳断了。
　　杨成岳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曹芹惊得差点崴了脚。
　　他们看见少女在笑。
　　残落的秋千，坠落的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