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而归》目了了

59、影响不好

　　“欣欣！叫客人出来洗手吃饭啦！”伴着几声敲门声，门外响起了方荣的声音。
　　方欣欣似突然从梦中惊醒，猛然将身体后仰，与温顾保持着所能保持的最远距离。埋着头，羞涩得想要逃离，却又被困于温顾的双臂之间。
　　温顾见状，忍着笑，眼睛直直地盯着方欣欣羞红的脸，站起来俯下身一点点靠近。方欣欣无处可躲，只好把头歪向一边，恰好看到刚刚被她扔到一边的大胖熊，便一把拿来挡在了她与温顾之间。
　　“为什么躲我？”温顾一副大哥哥的口吻。
　　“不为什么！”他明知故问，方欣欣懊恼地回答。
　　“哦……”温顾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转过身，清了清嗓子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森林，而因与你长久的分离……”
　　“还给我！”方欣欣听到这熟悉的内容，立马扔下手里的熊，跳起来去抢温顾手里的稿纸。
　　然而温顾故意把那稿纸举得老高，任凭方欣欣如何使劲蹦跳都无法够着。正当方欣欣专心于抢夺温顾手里的稿纸之时，温顾一只手臂猛然将其揽入怀里紧紧抱住。
　　方欣欣正欲挣脱，温顾的另一只手早已拿着纸巾轻轻地为她擦起了脸上的泪痕。原来那被高高举起的并不是那张稿纸，而只是一张纸巾……
　　“别动。”温顾柔声命令着，“难道你要带着一张小花脸出去吃饭吗？”
　　如此近的距离，方欣欣心里的兔子又开始狂躁不安，她屏住呼吸，老老实实地一动不敢动弹，只是有些懊恼地说道：“还给我。”
　　“不行。”温顾干脆地拒绝道。
　　“为什么？”方欣欣从来没有发觉温顾竟这么无赖。
　　“这本来就是写给我的啊！现在物归原主了。”温顾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道。
　　“谁说是写给你的？上面又没有你的名字！”方欣欣不肯承认。
　　“哦！你提醒我了！”温顾放开方欣欣，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稿纸，郑重地写了几个字——致温顾。
　　然后转身边展示给方欣欣看，边笑道：“现在是我的了吧？！”
　　方欣欣一脸无奈，狠狠瞪着温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怀疑着这还是她日思夜想的温顾吗……看着他得意地把稿纸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眼前走过。
　　“还不快请客人入座？”温顾嬉皮笑脸道。
　　“无赖……”方欣欣对着温顾白了一眼，已然把刚才的忧伤和羞涩忘得一干二净了。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直奔厨房去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端到餐桌的饭菜。
　　很快，四人便已围坐在了略显简陋的餐桌旁。外婆指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忙招呼道：“小温，饿坏了吧？来，赶紧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好，谢谢外婆！”温顾一改刚才的无赖形象，摇身一变成了别人眼里的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看得方欣欣一脸诧异。
　　“尝尝这个，外婆炖的鸡，那绝对是一绝，饭店里可是吃不到的！来个鸡腿！”没想到连方荣也这么宠爱方欣欣眼前这个无赖。
　　“荣哥哥！他自己有手……”方欣欣一脸不悦，平常她的荣哥哥都是把鸡腿第一个夹给她的。
　　“好好好，这个剩下的鸡腿给我们欣欣！”方荣看出了方欣欣的心思，笑着把另一只鸡腿夹到她的碗里。
　　“荣哥哥，你忘啦？这个鸡腿是要给外婆的！来，外婆吃！”方欣欣说话间已经把鸡腿夹给了外婆。
　　“这个给你！”温顾见状，赶忙把自己碗里的鸡腿送到了方欣欣碗里。
　　方欣欣想起刚才温顾的无赖，连句谢谢都没说，非常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小温就是贴心呀！欣欣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小温倒上饮料！”外婆嘱咐着。
　　方欣欣正要听话地拿起一旁的果汁给温顾倒，却被方荣抢先了一步：“来！小温，咱俩喝！”
　　“小温父母亲还那么忙吗？”外婆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忙！做生意嘛！到处跑，很少能在家。”温顾如实回答着。
　　“呦，那小温可不容易啊！”外婆关切地说。
　　“这没啥！从小就这样，习惯了！外婆不用为我担心，只管照顾好自己，要长命百岁！”温顾一口一个外婆，嘴甜的像抹了蜜。
　　“好好好！外婆好好照顾自己！”外婆乐得都合不拢嘴了，“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外婆！你查户口呢啊！”方欣欣插嘴道。
　　“外婆多关心一下你同学，不是应该的吗？欣欣还吃小温的醋呀！”方荣打趣道。
　　“谁吃他的醋了！”方欣欣埋头使劲把一大口米饭塞进了嘴里，不再说话，可心里总觉得外婆和哥哥今天都有些怪怪的。
　　“我没有兄弟姐妹，我是独生子。很羡慕欣欣能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呀！”温顾转而又拍起了方荣的马屁。
　　“哈哈，你要愿意，以后就把我当哥！”方荣还真不经夸，高兴得拍着胸脯说道。
　　“好，先谢过哥！我敬你！”温顾端起一杯饮料豪爽地一饮而尽。
　　“赶紧吃，吃完早点走……”方欣欣朝温顾小声嘟囔着。
　　“谁说小温要走了？我们都说好了，今天晚上住咱们家！”外婆虽年纪大了，但这听力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什么？他要住这儿？”方欣欣大吃一惊，连手里的筷子都吓了一跳，噼里啪啦一只掉落在了桌子上，一只滚落到了地板上。
　　“你激动什么呀！小温在这里无亲无故的，这么晚了，你让他去住旅馆啊？不像话……”外婆撇着嘴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看着手忙脚乱正捡筷子的方欣欣，又接着道，“再说了，人家这么远来看你……我们，还带了这么多礼物，还不能住一晚了？”
　　“就是呀！今儿晚上和我一个屋，咱哥儿俩好好唠唠！”方荣一边递给方欣欣一双干净的新筷子，一边也热情地说。
　　“外婆言重了，都是应该的，早就应该来看您了，想您做的饭菜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方欣欣打死都不会相信向来高冷的温顾竟然有这样一副面孔。
　　只见他哄完外婆，又拿起饮料向方荣献殷勤，“来，哥，给你满上，感谢收留，感谢哥为我所做的一切！”
　　“为你所做的一切……这马屁拍得也太过了……”方欣欣一脸不屑地想着，“住就住，我正好可以找机会把那张稿纸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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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外婆回屋歇着去了，方荣开始收拾碗筷，温顾脱了外套抢着帮忙把摞好的碗筷端到院子里去洗。方欣欣没有动，盯着搭在椅子上的那件外套，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待方荣和温顾都去了院子，方欣欣赶紧冲到那件外套前，开始翻找那张稿纸。而所有的口袋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那张稿纸。
　　“我明明看到他放进去的啊！怎么可能没有……”方欣欣想着，不甘心地继续奋力翻找着。
　　此时，外婆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欣欣，你拿小温的外套做什么啊？”
　　“啊！”方欣欣受到惊吓，手一哆嗦，外套掉落在了地上，慌忙捡起来扯谎道：“我一会儿要洗衣服，看看这外套脏不脏，需不需要一起洗了！”
　　“哦哦，这样啊，都掉地上啦，一起洗了吧！”外婆摆摆手替她决定了，转身想要做些什么，却突然又忘了，拍着脑袋道，“我出来要干啥来着？你看我这记性，就跟你说了句话就忘了……”
　　“外婆是出来吃药的吧？我给你倒水！”方欣欣笑着赶紧去帮忙。
　　“对对对，吃药！呵呵呵，还是欣欣了解我，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外婆呵呵笑着，接过方欣欣手里的药和水，吃完便又回屋歇着去了。
　　方欣欣赶紧躲回到了自己房间，还不忘把门反锁好，生怕又撞见温顾。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方欣欣翻开了日记本。
　　提笔刚要写日记，面前的窗子却突然从外面被打开，温顾双臂搭在窗台上，悠然自得地冲方欣欣笑着，身后是一片皎洁的月光。
　　“你要干嘛？”方欣欣被吓了一跳，赶紧合上了日记本。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某人是说要给我洗衣服来着？”温顾凑近了些，整个头都伸进了卧室，坏坏地冲着方欣欣笑着。
　　“你听错了！”方欣欣也耍起了无赖。
　　“哦？那我去问问外婆，她当时好像也在……”温顾转头作势要去找外婆。
　　“你敢！”方欣欣急了，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温顾的手。
　　“我不敢。”温顾即刻回头，笑道，“是你主动的哦！”
　　“主动什么？”方欣欣预感着自己似乎又要掉进他挖好的什么坑里，紧张道。
　　“主动牵我的手。”温顾用眼神指了指正被方欣欣紧握的手道。
　　方欣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温顾给诈了，迅速放开了他的手懊恼道：“你又耍我！你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人面兽心！”
　　“啊？这么恶劣？”温顾皱着眉，故作伤心状，“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哪里有恩可忘？哪里有义可负？”方欣欣竟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你接力赛摔倒，是我一直为你加油助威！你被同学孤立，是我陪你玩儿！你不开心时也是我在哄你开心……”
　　“等等！那次接力赛为我喊加油的，是你？”方欣欣怀疑道。
　　“那当然是我！”温顾抬眸，一脸傲娇。
　　“不可能！当时为我加油的人喊的是方欣欣，不是小星星！”
　　“那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影响不好！”说完，温顾竟又略带羞涩地压低声音补充道，“小星星只能叫给你一个人听……”
　　“那……那你陪我玩儿就是为了耍我吗？拿番茄酱骗我你受伤……”方欣欣翻着旧账。
　　“只是开个玩笑嘛！”温顾不好意思地笑道。
　　“一点都不好笑！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很讨厌！”方欣欣一脸严肃。
　　“我错了！我深刻地反省！”温顾立刻站直，一只手做出发誓的动作。
　　方欣欣见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立马收回笑容，认真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来我家？”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温顾故作玄虚着没有说完。
　　“因为什么？”
　　“因为外婆想我了啊！”
　　“不可能！外婆怎么会想你！”
　　“外婆就是想我了！”
　　“我才不信！”
　　“那要不然呢？因为你想我了？”
　　“温顾！”方欣欣恼羞成怒，站起身便要关窗户，却被温顾双手拉住。
　　“生气了？因为被我发现你喜欢我？”温顾柔声道。
　　“我没有！”方欣欣徒劳地挣脱着。
　　“没什么好生气的，因为反正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早很久很久，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多很多很多。反正我还有余生全部的时光去加倍喜欢你。”温顾深情款款地道着埋藏已久的心声，月色朦胧，而他的眼睛黑的那般清澈。
　　方欣欣愣愣地看着他，入了神。
　　“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温顾似征求着方欣欣的意见，却又用了不容拒绝的口吻。
　　“好。”方欣欣鬼使神差般地同意道。
　　“一言为定！早点睡！晚安，小星星！”温顾兴奋得几乎是一蹦一跳着离开了方欣欣的视线。
　　留方欣欣一人愣在原地，还未回过神来。
　　晚上，方欣欣难以入睡，抱着被子去了外婆屋。
　　“外婆，你睡着了吗？”方欣欣轻声问道。
　　“呦，欣欣这是咋了？”外婆坐起身担忧道。
　　“没事，外婆，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睡了！”方欣欣迅速地上了外婆的炕，躺在她身边盖好了被子。
　　“有心事呀？”外婆一眼便看出了方欣欣的心思。
　　“外婆，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温顾啊？你们不过才见过一面。”方欣欣把憋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其实啊，我们并不是只见过一面。”方欣欣的问题让外婆回忆起了往事，“你还记得我那次中风住院吧？”
　　“当然记得，那次可把我吓坏了……”方欣欣至今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那次你因为我还放弃了上大学，选择了复读。你哥哥也从此回了西城工作……”外婆稍做了些停顿后又接着说，“有一天，你去上学了，你哥哥也去上班了，小温带着好些补品来看望我呢，还给我做饭，收拾屋子。临走时还交代我千万不要告诉你，怕你心里有负担。”
　　“他知道你病了？”方欣欣疑惑道。
　　“知道，说是从同学那儿打听到的。”
　　“原来他也曾打听过我……”方欣欣心里想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之后他又来过几次，每次来都带很多东西。”外婆继续说着。
　　“他每次来，都跟外婆聊些什么呢？”方欣欣有些吃惊。
　　“大多是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起初啊，他也会向我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你的近况，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提到你了，放下东西问候几句便急着要走，说是要赶时间。想来也是，他在那么远的漠北上学，来一趟不容易！真是辛苦他了！每次走时都千叮万嘱不要我告诉别人，就连你哥哥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呢！”
　　“那他来了那么多次，都没见过荣哥哥？”方欣欣诧异地问。
　　“没有，你哥哥平时上班都那么忙，白天又不在家，怎么会遇到。就连那些补品，他还都以为是你买给我的呢！”
　　“我还以为那些都是荣哥哥买的……”方欣欣有些惭愧。
　　“你们都是好孩子！小温也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外婆轻轻拍了拍方欣欣的被子，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一样，这让她感觉心里无比踏实，全身都已被暖暖的幸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