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妖》满地繁华

15、机车横行

　　今晚阿容的火车，旋筝将她送上火车后，打算干脆走路回去算了。反正这个时间可能也赶不上最后一班公车了，而且火车站离她的公寓也不算很远。
　　想着旋筝就走出火车站了。
　　当然，如果没有看到站在外面的季景年的话。

　　季景年站在火车站外，明明还有很多人拥挤在一起，可是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她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那人立在远处的身影。
　　他站在夜色下，却比夜色还动人。

　　旋筝心里随即升起一股模糊的复杂感。她还爱着季景年，所以心里对于季景年的追过来是感动喜悦的，这是种隐晦的错觉。可是现实逼迫她了解一个事实，因为某个横亘在他俩之间不得不正视的丑陋的真相，导致她深切深刻地明白，不能爱。所以只能排斥退却，这种痛苦却是连季景年也不能真正了解的。
　　还有什么比、明明彼此相爱，却因为横亘在我们之间巨大的不可跨越的鸿沟而被迫放弃更加难过的了。

　　夜风扬起季景年白色的衬衫，猎猎而起有种模糊的感觉。明明他们之间还隔着那么多形色匆匆的人群，但是，目光却奇异地碰撞在了一起。旋筝在此刻模模糊糊地想着，也许那些小说里说的当真是对的，彼此相爱的人之间会有一种电波，无论有多少人在眼前，你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
　　这无关容貌，只是一种对那个人心有灵犀的感应。就像被目光被牵引着，自然而然就能找到他一般。

　　旋筝在初看见对方的时候产生的第一反应是想要躲的。在这种现实与爱情的矛盾冲击下，她快有点支撑不下去了，支撑不了季景年饱含忧伤和深邃的目光，支撑不了他沙哑的声音说“阿筝，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呢”，支撑不了他微笑时漫不经心的弧度。可是，倔强和执拗的性格又不允许她移开目光。
　　既然作下决定，就决然没有逃避的理由了。

　　她强迫自己一般毫无所觉地朝着季景年走近。然后在擦肩而过被他抓住手腕的时候，平平淡淡地侧头，唇角挑起一抹惊讶的弧度，似乎是才发现眼前这个人一般，“诶？你怎么在这里？季景年。”

　　她称呼他全名，用那种陌生疏离的语气，“季景年”。这个称呼一出，即使理智知道她是在撒谎是在佯装镇定，过人的观察力和对眼前这个人像是天生的敏感无一不让季景年明白那样的表情只是虚假而已。
　　可是……即使理智是这样地清楚明白的，可是、那种压抑的、疼痛的心情还是缓不过来。就像眼前的现象无一不显示着旋筝在逃避着什么，可是她的神情太过痛苦让自己几乎狠不下心来挑出那个“逃避的事情”。

　　他想调笑两句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比如说“啊啦~阿筝你物理学得可真差，光是有反射的哟，我看你的时候，你肯定也看到我了啦~”之类的。可是……说不出口。因为、他也很难过啊，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比当时被甩的时候还要难过。
　　她的疼痛她的挣扎像是被曝光了一般展露在自己的眼前，正因为如此，他才尤其恨自己，这种情况下什么也说不出来。有时候也那样想着，如果我不是那么容易看出她的心情波动就好了，可惜……他凝视着眼前他爱了太久的女人，沉默下来。

　　“我要回去了，请放开我。”夜色太浓，所以眼前这个人的痛楚我也看不见。像是催眠一般让自己狠下心来，旋筝勾起一抹礼貌却隐隐有着不耐烦的笑容，眸子里是完全的排斥之色。
　　季景年的黑发垂了下来，似乎将那双眸子隐在黑暗下，“阿筝。我不是神，我也会难过的。”声音浅淡的，似乎夜风悄悄一吹就这么飘散了，带着一种脆弱的错觉。那个强悍如斯的男人几乎不可能看见的脆弱。

　　就像他曾经说过，“男人是不能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脆弱的。我将背负起一切站在你身前保护你，相信我吧，阿筝。”
　　一想起他曾经说的话，旋筝就忍不住浑身颤抖。那声音太过坚定温柔，让她差点动摇了要离开他的决心。

　　旋筝，你不能心软。
　　几乎是耳提面命一般警告着自己，旋筝勾起一抹虚假至极的笑容，“你难过和我何干？”她竭力让嗓音显得风平浪静，仿佛眼前的季景年于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路人，没有任何感情。
　　风吹起他的衬衣，更显得眼前的少年身形削瘦。在那一瞬间，旋筝觉得心脏仿佛被凌迟一般，鲜血淋漓。她简直快要支撑不住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这个男人落寞的样子有一种想让人拥抱的冲动，她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想拥抱他，想告诉他——不、其实我一直爱着你啊季景年，只不过……你太美好，我爱不了而已。

　　是啊，如果你知道了现实的肮脏，你会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话，我该多么地承受不住……而我也不能如此残忍地告诉你那样的事情，那样……你会不会斩断和我之间仅有的情分，用那种决然的姿态离开我的生活呢？就算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可是、我是那样不想、不想你知道，不想你也像我一般承受这种苦楚。

　　旋筝心下一狠，被握住的手腕有些生疼。她努力平复下快要掩藏不住波涛汹涌的心情，正待甩开那只手……“啊~我开玩笑的啦~”轻快的嗓音打破了旋筝的努力，她不由得一愣，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黑发下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眸让旋筝不禁恼怒地甩开箝住自己的手，“装脆弱很好玩吗？我要走了，你在这里装什么都和我无关。”冲动之下不由得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

　　出口的瞬间，旋筝不禁懊恼地皱起眉来。这算什么？这种疑似别扭傲娇的语气？！

　　“阿筝啊~别生气嘛~我只是来接你回家~可是你这么不给面子，我也会难过啊~”二两拨千斤一般将自己的难过拨开，季景年在这方面已经练就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深深明白眼前少女别扭执拗到极点的性格，而顺毛是最好的方式，他明白她的离开说不定是又不能出口的原因，可是理解不代表情感能够接受。即使再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也一定要亲口得到她的判刑，不然冤枉入狱可不是他的性格。
　　温和可不代表糊糊涂涂地就能接受所谓的分手啊。阿筝。

　　季景年挑眉，亮出身后的东西。
　　旋筝疼痛的心情在看到季景年身后的玩意儿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XX，只觉得心里的纠结更胜，一时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

　　“这个……是你借给阿容的？”被夜风这么一吹，脑子似乎清醒了几分，旋筝愣愣地问着，两人先前那股凝重的气氛就这么突然消散了。
　　不过……眼前这场景实在是让人、伤怀不起来……

　　那是一辆漂亮的黑色机车。
　　和墨雾容来送饭的时候用的是一辆。

　　“啊、你注意到了啊~”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季景年。
　　旋筝目瞪口呆地从季景年笑得弯弯的眉眼扫过，再停留到眼前的机车上，混乱的思绪最后挤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学会骑机车的？”

　　难怪阿容明明是坐火车来的，两袖清风什么也没带就过来了，为什么还在这里买辆机车？虽然她当时很潇洒地说是借的，但当时旋筝只想着大概是什么租车公司借的，完全没想到来源是从季景年这里来的。最重要的是，纵观季景年浑身上下，也没有丝毫一点像是会骑机车的啊喂、

　　旋筝执念于当时大学校园，干净眉眼的少年，以及他身下的自行车！喂喂喂、自行车才是干净的校园少年的必备啊喂、
　　当即黑线其下。

　　“恩~大概是一年后吧。我从网上看到，机车似乎是追女孩子必备道具之一。”这种疑似搞笑和谐的气氛是熊木啊喂、还有什么叫追女孩子必备道具啊喂、
　　旋筝吐槽了一句，满脸纠结地再看一眼季景年，觉得眼前的呆头鹅似乎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就真的一扫平时的木讷，变得能言善道还极其腹黑……
　　只觉得头上青筋开始一望无际地蔓延开来。

　　还没找回一丝一毫疑似痛苦的心情，旋筝也没有力气狠下心来说些什么让季景年死心的话来，她已经对眼前的情景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她随意地冲着季景年摆摆手，一副敬献不敏的脸色兀自抬步走，“啊、你要摆弄就去摆弄去吧，我走了。”

　　“欸……你不喜欢坐机车吗？虽然这玩意儿不用考驾照，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学了的，唔……虽然还没载过人，不过应该差不多吧……”旋筝惊悚地扭头看着一脸无辜笑意的季景年，你真的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么？而且，这种鲁莽的事情你为什么能这么自如地说出口啊，习惯于谋定而后动的季景年同学……

　　“啊、因为我发现认准一条路就往前冲有时候比谋定而后动还要有效呢~”就像是看出了旋筝所想，季景年很是悠闲地说道，眼眸里挂着明晃晃的笑意，旋筝掉头不去看那双黑眸里灼灼的笑意，以及那种……熟悉的执拗认定的神情。

　　眼看着眼前越来越纯良的笑意，旋筝无语凝噎了，最后只堪堪憋出一句像是感叹一般，“季景年，你肚子越来越黑了。”
　　季景年继续是纯良一笑，“谢谢夸奖。”

　　哭笑不得。究竟是为什么这种合适的虐心情节变成了眼前这种无力情节啊……
　　“……”还是什么也别说了，直接走了吧。旋筝做下决定。
　　才堪堪跨出一步，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直接套上了，沉甸甸的。似乎是个……头盔。

　　“喂、你给我带这玩意儿干嘛？！”伸手就要取掉头盔的旋筝无奈于按住脑袋的那只手，用眼神凌迟眼前的季景年。却见对方自如一笑，“不带头盔的话不怎么安全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坐了啊口胡！”旋筝红果果地怒了，本是在心里的吐槽直接爆出口来。

　　“阿拉~这么走回去还是有点远的啊~夜色已深，我是怕有人会劫财劫色啊~会很危险啦~”季景年弹了弹指，似乎是不怎么正经的口气，眼神却意外地执着，执拗地盯过来的眼神像是灼灼地刻着“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这样尾随你回家”一般。

　　旋筝沉默地盯了他半晌。气氛再度沉默下来，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凝重的、似乎是两人一对视就凝固住了再也没有半分波动一般的气场，旋筝愣了半天，勾起一抹挑衅般的笑意，“我危险于你何干？”

　　“当然有关。”眼前的少年眼眸干净温暖，专注凝视的模样足以让每一个被凝视的人动心，“我爱你，所以这是我的事。”
　　似乎就像在说，你不爱我没关系，这是你的事。而我爱你，所以你会遇到危险就自然关我的事。

　　心脏似乎疼得呼吸不过来了。
　　被那样专注地凝视着，似乎快要死了。
　　手指不自然地颤抖着，只有紧紧攥着才能缓解半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无法提步再动半分。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在这个凝视的瞬间，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呵。”直到一声轻笑响起，似乎被惊醒了梦一般，旋筝回过神来，“要启程了哟~抓稳我。”
　　喂喂喂、我是什么时候坐上来的啊喂、
　　看到自己的位置，旋筝不由得满头黑线。在失去意识的那瞬间自己做了什么？不对……为什么会失去意识啊？！难道是、被美色迷惑了？！喂喂喂、不带这样的啊……啊啊啊……

　　“你慢点啊混蛋！”旋筝的咒骂声很快随着狂风飘散了，而在旋筝稍稍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很自然地揽上了季景年的腰。
　　没有一丝赘肉啊、真是精瘦啊……

　　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旋筝脸一红，连忙摇头甩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喂——你能不能行啊！”狂风猎猎，旋筝加大嗓音，几乎是凑到季景年耳边大喊道。“当然。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慢条斯理的嗓音，带着肯定的自信。

　　喂、我知道你天才，也不带这么显摆的啊喂、
　　对于自学生年代开始学一样就可以上手一样的季景年，旋筝这个普通的小女子表示望尘莫及的幽怨。这家伙的脑袋容量难道也是WINDOWS XP的么？！

　　不过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那个了吧？
　　旋筝捂嘴偷笑。一打篮球就绝对会崴脚的那个弱点！真怂啊~

　　不过……那应该是小弱点吧……是吧是吧……
　　旋筝的气场再度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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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
咳咳、我尽量每日一更OR隔日更！
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