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异事》梅清檀

27、二十七平凡

　　世间平凡最是难得。这大概是宫绾儿观察分析过不少人得出了一个不是很符合大众想法的结论。

　　前段日子曾和王白谈论“平淡幸福”的话，回去之后宫绾儿细想想其实特别不对劲。

　　如果这“平淡”的意思是踏实干活踏实生活，那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可是根据观察和王白以及身边其他人的经历来说，大众对这种平凡才不买账。人们都更偏向喜欢轰轰烈烈的生活，跌宕起伏的人生。

　　对此孟岚枫的解释是这样的：“啊呀人一天从早到晚经历的事儿多了，谁也保证不了哪一个事儿是大事哪个是小事嘛。所以原本认为简单平凡的一不小心复杂高大上起来也正常？”

　　信北州。今日下了雪。入目之处皆雪白一片，信北州的雪是大气磅礴的，是能感受到的有力，宏伟。搭伙出门的这些人有的选择就在客栈休息，有的则选择离开客栈出门欣赏欣赏雪景。

　　宫家的夫妻俩就选择了后者。俩人来到信北州最著名的那条繁华靠海的夜市街道。这里说是夜市，但白天的时候，尤其是下午，人群也都是熙熙攘攘的。只是临近夜里，四下无灯火时，人群才会慢慢散去。

　　这条街和宫绾儿摆摊的商街格局相差无几，都是一条很多小摊的街，街中间和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区别在于这条街两边的房屋风格相当的北山国。下过雪后四周围变得梦幻起来。

　　两个人穿着毛绒绒衣领的长且保暖的衣裳，分别带着闪闪发光的镯子，手牵着手走在小路上。和平时不同的是今天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也比往日寒冷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他们两人平时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这样的情景下明明是近十年的夫妻之间却没有太多暧昧的氛围，反而像俩小孩子似的，看什么玩儿的都有意思，看什么吃的都嘴馋。

　　“嗯！这个好吃，这里面是拿米做的！长得这么精致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尝口。”刚刚买了份小巧精致的糕点的宫绾儿边继续沿着街走，边把糕点和往孟岚枫手里一递，脸上露出带着兴奋，赞美的笑。

　　今日宫绾儿只简单用红发带将头发低低地拢在一起，梳了个简单的低马尾，配了个同样金灿灿地发簪。今日林幼安见到宫绾儿这身打扮之后还问“是不是配饰有些素静”时，宫绾儿回的“外衣裳有个帽子，外面要是再下雪就直接戴帽子，头发梳得太过精细容易被帽子压塌。”

　　孟岚枫听了夫人对这新鲜食物的评价，保持着一路以来一直面带的微笑，很自然地往手里一接，“是吗，我尝尝。”

　　今天下雪出来逛的人不多。出来摆摊的人也不多，但这为了吃嘛。俩破了大费的人基本都吃了个遍，这时候宫绾儿就买了这个漂漂亮亮的名字叫“林糕”据说是信北州特色的东西。

　　用小勺盛了一口，细细品鉴后，孟岚枫得出一个结论，“嗯，是米的。能当饭吃，顶饿。”
　　“是吧，还挺香的哈。这个点缀的好像还是饼干呢，尝口这个。”宫绾儿抬手指了指，结果抬手的时候手不小心挂了孟岚枫黑长浓密的披散的长发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哎称大长头发，好羡慕。”
　　“羡慕啥嘛，我也一掉一大把，”孟岚枫又吃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递回了宫绾儿手里。

　　别的不说，单头发就是宫绾儿从认识孟岚枫那天起便羡慕得不得了的一点。黑长浓密，外加还有些自然卷，每每洗发过后半湿不干的发尾微微卷曲。孟岚枫眼睑下垂，平日里梳起头发显示不出披散头发的柔和。每每孟岚枫洗完发，宫绾儿总会被吸引得上手去蹂躏一顿。

　　好巧不巧今日便批着，所以一路上宫绾儿心里隐隐地想上手摸摸孟岚枫的头发。

　　“这里有不少吃的都挺顶饿的，咱们那边的商街卖的吃的又少又贵，少能吃饱的。还是这边实成点。”宫绾儿接了过来，说着孟岚枫的话往下说。

　　听了这话孟岚枫笑着“啧”了一下，“谁来逛街吃东西是为了吃饱的啊！”

　　宫绾儿听乐了，“吃不饱正常，吃饱更好嘛，吃饱回去还不用备晚饭了，这不值嘛！”

　　这么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嗷对，这是值点儿哈哈哈。”

　　“是吧。”

　　见宫绾儿刚空出来一只手，孟岚枫手伸出来牵了宫绾儿的手。

　　“哎等会等会，一个手吃不方便，一会儿东西再掉地上的，这一小盒可老贵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行行，”孟岚枫把手缩了回去，继续看她吃着，寻思着一会儿再吃点儿别的东西。

　　见孟岚枫收了手，宫绾儿露出一个坏笑，紧接着就把自己空出来的手放在孟岚枫头发上轻轻抚着。

　　俩人自己兜里都揣钱，看到什么想吃了就自己买自己的，到时候互相蹭一口，觉得好吃想买一个自己再买也有。这俩人口味和好奇心也不太一样，很少能一个东西买两份的。

　　但是这种旁人看着很生分的行为在他们家习以为常，互相蹭的时候谁也没不愿意，反正都是两口子，多一口少一口的也不算啥。

　　大不了等对方尝了一口觉得“嗯！好吃！我也弄个！”之后也吃两口对方的补偿回来就得。

　　总之宫家两口子不会因为这大点儿小事儿叽叽歪歪。

　　可能这就算平凡吧。雪下又下起来了，眼前的景色一点点的苍了起来，街上人头攒动，在他们中间的宫绾儿和孟岚枫这样想到。

　　出门东逛西逛了半天，回到客栈已经开始黑灯瞎火的了，宫绾儿和孟岚枫还商量了点灯熬油地做个今日游玩小总结。

　　一般人听这话早无语吹灯放被睡觉了，但这俩人脑回路过于相似，走在返程的路上孟岚枫提了要写一幅字纪念一下，宫绾儿了只训了他一句“有啥纪念的嘛”，之后快速同意了孟岚枫的想法。

　　回到客栈之后没做太多其他的事情，俩人借着有灯的灯光铺开纸张，研得了墨，开始在纸上刷刷点点。

　　得，这熬大夜这事儿板上钉钉了。但是宫绾儿和孟岚枫不在乎这事。“首先呢，我想做打油诗一首，嗯。”孟岚枫似自言自语。“自己知道是打油诗就别做了啊喂！”

　　“且等世间辉煌时，莫笑花前人点灯。”

　　而后两个人还写了一堆不合辙不押韵奇怪东西，孟岚枫都一字一句地誊写在了纸张上。最后落款位置留了四个大字“到此一游”。

　　没文化没办法，将就着看吧。

　　夜静。

　　眼看着年过得差不多了，林幼安因为要进行安慧堂春考，比大家提早一天回到了京中，又因为复习的原因连着住了好几天的安慧堂。

　　林幼安学识挺高的，春考进前二十不成问题。就算是在精英群集的安慧堂。按说她十八岁就能入安慧堂，只不过刘继明在老家的时候总用所谓的“爱”绑着她不让她入京。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考上安慧堂，然后她入了京没多长时间刘继明就开始跟她撇清关系。

　　林幼安的目标是三品官员令府总查。令府总查总体掌管文令府，军令府和官令府。文令府主管文化上的下令，皇上如果给各大学堂下令了，这令要给到文令府。若是国家要开战了皇上的令便给到军令府。

　　而这个令府总查就是给令府令府下令的时机方式做调安排和指导的。所以这个官职的人大多知道但所有皇上下的令，有那个嘴不严实的肯定会把乱七八糟的闲话传出去。

　　自从林幼安了了和刘继明那破事儿之后成绩也算是一路飙升。春考时若是稳扎稳打，得到自己想要的成绩绝对是易如反掌。

　　话分两头。

　　张笑愚刚完了张家班的事儿，便趁着有条件有时间准备学习学习文化。

　　但是是事实，文令府给下的年假时间一过去，张笑愚就又开始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尤其是很多人都还放着假，但过年那阵都串完了亲戚，开始出来消遣了，更是挤不出来一点儿时间再去学东西。

　　陈迎秋那边闲得不行，但每次说想来帮帮忙都被拒绝了，张笑愚给的理由是“你才来张家班几天，帮忙那不捣乱嘛。”

　　……也对。

　　上次怼完陈映川之后恰巧犯了毛病，但是这次好几天了都没缓过来。他没慌也没管这事儿。虽然说有这种情况不多，但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情况。当时不说出来是心里害怕，现在是习惯了。

　　无所谓，彻底听不见才好呢……还没等陈迎秋寻思完，这个悲观陈迎秋就被乐观的陈迎秋给掐死了。

　　因为看见了门口小摊有卖大饼的。起身转头去买了大饼，回去准备和张笑愚一起当晚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