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落三千

33、不打不相识

　　顾修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起身离开坐椅去往桌旁，将倒放在茶盘上的杯子拿起一个，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后又倒了杯，不过这次没喝，而是放下茶壶，转而问林忆：“可需要？”

　　林忆摇摇头。顾修竹就拿着那杯茶转身回到位置上，然后继续说道：“老城主原本是坐在前面打算一直看到决赛，而现在是半决赛，看得很开心。

　　不知道是哪个机灵的家伙悄悄离开了后院，来到了大会场地找到了老城主和他禀告了这件事，老城主一听气得两眼一抹黑差点没缓过来。等后面慢慢缓过来看比赛的心情也没了，连忙跑到后院去将打得比前面大会现场还火热的两人分开。

　　周若灵见是老城主也只得收手，将剑收起立在一旁，身形挺直，但双眼却一直瞪着叶天心。叶天心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因为幼年丧母，是由老城主一个人拉扯大的，对其父尊敬无比，所以见父亲来了也收了剑立在一旁。但与周若灵不同，叶天心低垂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叶如龙看到儿子这副认错的模样打人的手还是没舍得打下去，毕竟这个儿子是他从小拉扯大，他不心疼谁心疼。

　　但也许就是因为过于宠溺才造就了他如今暴躁、目中无人的性格，才会有今日的打斗。叶如龙心内难受，可现在还有外人在场，而且是小辈，只能强撑着。

　　叶如龙只看了一眼叶天心便转过身看向周若灵。周若灵见叶如龙转过身来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先笑着开口道：‘灵儿见过叶伯伯，叶伯伯好。’她向来恩怨分明，而且又是长辈，应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好，好，叶伯伯挺好的。你父母近来可好？’叶如龙满脸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看人时能把人融化，说出的话又有礼貌，真是长得甜嘴也甜，估计也会心疼人，要是他也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

　　‘家父家母安好，来此前特地让灵儿代他们向叶伯伯问好。这次来是把本次的奖品送来，听回来的人说进入半决赛的都是使用轻剑，所以便打造了这柄轻剑，不论谁获胜都可使用。’周若灵还是笑着回答道。

　　期间让下人把剑拿过来给老城主观看，此剑剑鞘通身银白，上饰有繁复的花纹，抜出剑后，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剑身寒芒毕露，竟使得在场之人觉得有丝丝寒意袭身，在阳光下显得耀眼夺目，将剑收回后一切又恢复如常。

　　‘是把好剑！贤侄女可有为其取名？’叶如龙看到这把剑双眼放光，口中赞叹不已。打造这把剑需要相当高的水平，听刚刚她的口气这应是由她亲手铸造而成，故有此一问。

　　‘有，此剑一成我便为它取名为凝寒。’周若灵听到叶如龙的询问满脸自豪地回答。这是她的得意之作，只希望这次的获胜者能配得上这把剑，否则周若灵只能为它而悲哀。

　　‘好，好名字！取得恰如其分。’叶如龙夸赞道。

　　‘谢谢叶伯伯夸奖，既然叶伯伯在此，那侄女便在这将此剑交予叶伯伯。灵儿家中还有些要事，便先行告辞。’周若灵见寒暄的差不多便提出告辞，然后将剑双手奉上。对于那骂她之人打了一个时辰也算解气，但继续留在这看着他也是不可能的。

　　‘好吧！贤侄女家中即有要事，叶伯伯也不好强留你。但你放心，这个臭小子对你做的事叶伯伯一定替你出气！’叶如龙见周若灵不打算追究下去也从善如流地接下话并将剑接了过来。但是做错了事该有的惩戒还是要有的，否则让人以为他北光山城毫无规矩可言。

　　‘叶伯伯告辞。’周若灵笑了笑，然后向叶如龙告辞，铸剑山庄一行人便跟着周若灵离开了。

　　她们走后叶如龙的脸立马放下，手一挥让下人全都下去，顿时后院中只剩下北光山城父子俩，叶如龙气得直拍手道：‘看你做的好事！对人家一个姑娘家破口大骂怎么想的？人家招你惹你啦！

　　平时教你的礼仪呢又去哪了！和人动手还没打赢，平时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天天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我看你现在难受不难受！我常常跟你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多出去见识见识，你不是不以为然吗？现在可长记性了？！’

　　叶天心只是低着头听着没有反驳一句，其父的每一句诘问都是对他的鞭笞——心灵的鞭笞，比刚刚打斗时落在身上的伤还疼、还重。

　　等到其父叶如龙说完，叶天心低低地回了一句，声音虽轻却饱含着坚定，‘我知错了。’

　　只四个字却改变了他往后的一生。

　　后来他自己主动前往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在那三天三夜里没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出来后像是换了个人，脾气一改之前的暴怒无常，变得沉稳又可靠。若说往日的叶天心是只有外表能看的花瓶，那么现在的叶天心就是蜕变了的、遨游天际的龙。

　　后来他是怎么和周若灵在一起的没有多少资料，都被他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知道是他追的周若灵，而且一追就是十年。

　　不过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没有十年的，他们成亲的那年离初见是十年，总不能刚在一起就成亲吧。”

　　顾修竹在故事的末尾向林忆说了说自己的猜测，他对叶天心的改变很好奇，一个人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变化那么大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爱情的力量吗？

　　不过他的好奇也只能成为好奇，不会有人能为他解答，他也不需要解答。

　　“也很有可能，等了十年，再多一刻也许都是煎熬。”林忆认真地回答道，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顾修竹漆黑的眼眸，从瞳孔中他又看见了什么呢？话中又是在说谁呢？故事里的人还是自己……只有林忆自己清楚。

　　“嗯唔，你说的也有道理。”顾修竹装做不经意间移开了视线，不与林忆的目光接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林忆此时此刻的行为，便只能当做不知道。

　　然后开口叉开了这个话题，“后面叶天心成亲后还继续举办过几次北光大会，不过每举办一次江湖上就会流传出他与周若灵吵架的事，当然不是最开始的那一次，而是每次举办每次都吵，原因是第一次见面在北光大会闹得不愉快。

　　江湖流传之事真假难辨，不过从资料显示以及叶天心后来确实没举办北光大会的举动来看，传闻应该是真的，不过原因错了，原因应该是吃醋。”

　　林忆面露微笑，问道：“为什么而吃醋呢？”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北光大会的最终获胜者得到的奖品是由铸剑山庄提供的～自从周若灵嫁给叶天心后，每次的北光大会的奖品都变成由周若灵亲手铸造而成。然后叶天心就因为这件事吃醋了，他不想周若灵替其他人铸造武器，但是很明显的一件事周若灵不会听他的，他自己也明白。

　　铸造是铸师的乐趣与灵魂所在，周若灵又在铸造之途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不让她铸造无异于剥夺了她的灵魂。所以他也不会提让她不铸造这件事。

　　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既然这边行不通，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着手。最终结果你也知道了，已经好久没举办过北光大会了。”顾修竹向林忆解释道。

　　“那这位叶城主的脾气其实不减当年啊！”林忆听完后发出一阵感慨。

　　“哈哈……确实，某种程度上来讲脾气没怎么改变。”顾修竹被林忆说得话给逗笑了，发出噗嗤一声，后面也一直带着笑意。

　　林忆温柔地望着顾修竹开怀的笑容，也露出笑意来，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有默契的。

　　“所以北光大会确实存在，只不过最近这些年没有举办，所以听的讨论少了，那《米乐记事》这本书所记载的故事年份就必定在十多年前或者是二十多年前。”林忆分析道。

　　“嗯，不过为什么是记载？这只是一本想象出来的故事吧！”顾修竹有些不解林忆的说法，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上次听你说这本书和《文武轶事》是一类的，所以便以为也是由记载改编而来的。”林忆先是沉默了，然后才向顾修竹解释。

　　“这本《米乐记事》应该只是米乐自己在闲暇之余创作的一本故事书，两位主人公的事迹在江湖上找不到能对应上的，连相似的都没有。”顾修竹在脑中思索了一阵，确实没有相似的。

　　“嗯，明白了。我们去吃饭吧，肚子饿了。”林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看了看房外，刚好看到卫大娘拎着食盒去厅堂，肚子也空空的，便向顾修竹说道。

　　顾修竹听林忆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饿了，向窗外望去，已经是日落西山，漫天霞光。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竟一点察觉都没有，一下午转瞬即过啊。

　　“好，我们去厅堂看看卫大娘有没有上菜。”

　　刚说完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卫大娘的声音：“公子，可以用饭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顾修竹望着她回道。

　　“是。”卫大娘回答道，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走吧。”顾修竹道。

　　“好。”林忆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