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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恩(1) ...

  •   壹〖弗中〗
      行人漫漫,烟雨如诗,青砖黑瓦,红尘如画。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少年睫毛沾了雨水,眼眶微红。少年步履沉重,雨水似有千斤重。
      弗中。
      他仔细看着榜,一行,一列,确认了没有“夏才”,便转身离去。中的人少之又少,唯一一个中的已经疯了,嘴里喊着“噫,好!我中了!”
      那人约莫天命之年了,这人已经考了30年了。今朝是疯了。
      夏才看着他跑进池塘,沉进水里又被人拉起来,带着狼狈四处奔走。
      有一人喃喃着:“天之降大祸于世人也……”
      夏才转身见一老者,着一粗布麻衫,却带官帽。想是太守。太守为官清廉。
      太守姓卜,单字一个凡。
      夏才见躬身行礼:“草民见过太守。”
      太守摆了摆手。想是许久不曾听闻他这清河镇有过甚么人中举,偶然兴起,来见见这中举的是甚么人。
      见其面色不佳,徒增几悲。
      夏才色疑,语至:“太守何出此言?”
      “半生磋磨,方入门,一门又一门,忧其入土门。不知何许士人皆如此……”太守道。
      夏才一怔,他望着那疯人,秀眉微蹙。患将来,若疯人,言疯语,显疯态。
      太守见其这般忽而想到什么,明知故言:“汝未中举?”
      夏才轻叹。
      “君为何科举?”太守问曰。
      夏言曰:“为救世人。”
      太守抚掌笑:“好。”有顷,色变:“君当真?不畏困穷?”
      夏才曰:“真。”
      太守一抹老泪曰:“可怜呐……”兀自离。人影渐散。
      夏才芒之。
      “太守何意?”
      归家,屋瓦漏风不似家,却是家。
      母亲卧于榻,见其色衰,夏才心挠。母亲色夷,言和,曰:“立贤。”
      夏才,字立贤。
      夏才曰:“母亲。”
      母亲见其色有不悦,想是不中。曰:“立贤年尚小,不急。”
      夏才对曰:“善”
      夏才侍母,湿帕,拭其面。
      “立贤应有20了……立贤苦呐……是为母之错也,弗得悬弧余……”其母红眼。
      “余立贤将困穷一生……”其母放声长泣。
      “母亲……”夏才放下书,望向母亲。
      一生蹉跎,其母已无半分官家小姐之貌,曾听其母言,其乃五品官嫡女,与其父一见钟情,遂私奔。
      后知其父非良人,娼赌俱为,散尽家财。其母无颜。思至此,则苦上加苦。
      “吾时日不多矣。”其母色异夷。
      夏望其母。色衰,沧桑饰面,困穷描身。
      夏手抖,清泪两行。
      病祸降离人,万苦落生人。
      贰〖离人去〗
      “囡囡……余嫁妆可供立贤求道。至于可供几时,余不知也。”
      “余如枯枝上叶,当落。”其母音颤。
      其母轻抚其脸,冷若霜,无生人之感。拭其泪,勉笑曰:“路漫漫其修远兮……去也,为立贤所欲。”
      “救”
      “世”
      “人”
      “也……”
      弗久,枯枝上叶乘风而去。
      红尘布室。
      戴孝三年。嫁妆与其母并葬。
      清河镇多一秀才乞丐。
      夏才浑噩。
      苦涩不已。弗能救己,况能救世人?
      “科举漫漫,真为吾道耶?救世人真为吾道耶?痴人说梦。”夏才自讽。
      偶遇一人,着官帽,被粗麻布衫。太守也。
      夏才拜大礼曰:“草民叩见太守。”
      太守叹声连连。“如固步自封也……”
      夏才无言。
      “夫当游历天下,然后知何为理!”太守曰。
      “浪迹天下跪地捡碎银么……”夏才讥讽。
      太守扔一银锭拂袖而去。
      叹声连连。曰:“士人怎可因外困而穷其生哉!”
      翌日,夏才出城,带一银锭。
      因离人,丧其道?非也!因其固步自封,丧道也!
      叁〖曙光〗
      夏才流转几城,辗转至杭州。
      其钞书换得银两,置一光鲜行头。表头耳。
      日,其钞书,夜,其游西湖。
      一日,其独往湖心亭赏景。
      夜景日景,各有千秋,其尤爱夜景罢。
      波光粼粼,多褶映月。闻鸟声,听微波。
      “悲矣,悲矣。碎银几何,唤我思存。悲矣,悲矣。鸿鹄之志,空谈陷沦。”
      夏才心哀,讥己。
      然一人闻其声,踱步至此。“兄台是在感伤?”
      夏才寻声而望竟是一神人,锦衣玉袍,手握一折扇,下坠一玉扣。腰白宇之环,配容臭。高挑清瘦,俊美无双。贵而不显俗。
      夏才不语。
      “临京齐氏,幸遇公子。”那人作了揖。
      “幸会,清河夏氏。”夏才冷冷地说。
      “兄台深更至此,是多困耶?”齐氏曰。
      夏才不作声。
      “若有困,吾愿听尔。”齐氏会心一笑。
      夏才色动,娓娓道来。
      “欲救世人,先困己。不能也,鸿鹄之志,陷沦也。”
      “何不科举?”齐氏曰。
      夏才轻嗤:“科举不能,弗愿深陷,余曾见一人,因中举而疯,半生科举……”
      “兄台是不愿科举?”齐氏曰。
      “科举不能……艰也,余穷,不能科举,不能度日,遂弗再科举也。”夏才谓齐氏曰。
      “科举不如种地。”夏才玩笑道。
      齐氏竟不笑,道:“难得有兄台如此之人,吾亦觉科举有不妥。然公子欲救世人,如何为?”
      “此便是余困。”夏才无奈说着。
      “吾觉着,欲救世人,先科举,再救世人。”齐氏道。
      夏才一惊,色疑。“?”(啊?)
      “吾意乃科举,然后废科举也。救士人,然后就世人也。”齐氏语出惊人。
      夏才一时怔愣。(有道理。)
      夏才思考片刻,其言之有理。可又思己,贫困不已,不敢苟同。
      齐氏笑着“公子觉得如何?”
      “有理,然……”贫困之士多也……
      齐氏似心有灵犀般曰“贫困之士多也。吾知其义。然治国,平天下需世人也,救世人,需世人也。救世人于贫困,需士人也!”
      夏才震耳欲聋。目灼灼,似共情。
      齐氏从袖中变一黄金,塞其手中。夏才大惊。恐惧不已。(啊?)
      “身外之物罢了,一点心意。”齐氏言笑晏晏。
      其色惊。其见人大方,却不曾见有人如此。一黄金,一家财也。(我害怕)
      夏才慌忙将黄金递回,却又被塞了过来“吾知公子因礼义而不收,可救世人,一锭黄金又算甚么?”齐氏曰。
      “然……”余不配,余不能偿还黄金。
      齐氏曰:“礼义与世人,汝如何选择?”(给你你就收着)
      夏才终是受了金。复行大礼“公子之恩,吾无以为报……”
      “吾只愿有日,吾可于朝堂见余。”齐氏笑着说。
      “公子……是朝堂之人?”夏才疑惑。
      齐氏徒笑不语。
      “更深露重,吾先辞了。幸遇公子,若有缘,便再见罢。”齐氏曰。
      “吾如何报公子之恩?”夏才曰。
      齐氏道:“汝拜入朝堂便可。”
      齐氏语罢,遂离。
      夏才见手中黄金,以为梦,掐了自己却发现是现实。
      其从未见如此之人。许是知音罢。
      肆〖科举之路〗
      夏才再未见其人。
      发奋读书,继科举。衣食俱足,然有失,却不知为何。其觉麻木。3年中进士;4年为贡生,为会员;5年进京赶考为进士,为甲榜之首。
      一时,其声名远扬。其祖父认其,大肆宣扬。
      今五品文官来认其母归宗。前众人嘲其女私奔,而后称其从好夫婿,生好儿子。
      夏麻木。
      ——————————————
      红瓦白墙,灯火阑珊,如画。
      京城动人,红尘街巷,如梦。
      少年与几人于酒店,酒冽,畅谈人生。然中有一人,不乐。顷刻辞去。
      夏才也。
      其不喜喧嚣,觅得一处静地,静观红尘。人间乐,其乐也。若天下皆若此,极善。
      近闻朝堂,外戚之患也。
      此次殿试,皇权与戚权争也。错则负黄泉也……
      夏才心跳,如鼓。入殿,远远观之,见圣明,惊也。此人……
      京城齐氏?!
      夏低头,弗敢直视。一旁为今林丞相,外戚也。上非京城齐氏,是帝王邱珏也!
      今有废八股之争,此之争为试题也。上主废八股,相则相悖。
      相德隆望尊,其势力之大,可盖皇权也。若公持(对立)于相,惟恐入黄泉也。
      夏只得投相。与本心相悖。
      相抚掌曰:“善!智者也。”遂点余为状元
      然投上者,无辜入黄泉。
      翌日夏官拜五品。
      见陛下,冷若寒霜。余歉意尤甚。湖心亭知音恩人竟乃上。夏了然其西湖之言。其真乃救世人也,明主也。巧遇外戚罢。
      随明主,乃救世人也。
      ——————————
      伍〖救士人〗
      林相多拢夏,然夏暧昧,不愿入其营。中立也。
      府内清空,惟一树三宇一阁,无侍从。
      寂尤生。
      遂坐月下,独饮酒。前如此,后亦如此。
      树林阴翳,随风而舞,多姿入眼,美哉;风声如乐,轻灵入耳,美哉;酒醇微辣,醇香入口,美哉。
      是以景乐而心乐也。
      不速之客至,越墙,步过小桥,又过小亭,停至夏前。
      夏见其人,色惊,遂行臣礼;“臣见过陛下。”
      “免了罢。”邱珏道。
      “陛下深更至此,可有急事?”夏才曰。
      邱珏徒笑,顷刻曰:“并无。”
      夏才:?
      “胡乱来讨些酒喝耳。”邱珏视酒。
      “陛下何必?臣之杂酒陶冶情操,皇宫穷酒?”夏才放平神色。
      “非也,不过朕不曾喝此酒。”邱珏笑曰。
      夏才:“……”
      夏才曰:“臣买酒?”
      “不必,此坛即可。”邱珏道。
      因其乃上,只得将其享与上。
      二人对酌。
      夏才醉也,言胡语。“余知如何救世人矣。”
      “如何?”邱珏满杯,起兴曰。
      “从陛下也。”夏才曰。
      邱珏付之一笑,“为何?”
      “废八股,救士人,明主也。”夏才曰。
      “汝又为何公持于我?”邱珏笑里藏刀。
      夏才摇首:“非若是也,吾不过自保也。”
      邱却仍笑,独饮一杯。
      “陛下为何而来?”夏才靠于树,望陛下。颊微红。
      邱珏曰:“惟余之地吾尚能轻松尔。”
      以是夏无侍从,府内空耳。
      “哦。”夏才道。
      酒空,二人不曾言语。是以夏才酒醉,就月而眠也。
      月色之下,夏着白衣,似仙也。其貌比潘安,则尤似。颊红恰好,似醉仙。
      帝之貌,脱尘俗,或能与之比。
      二者皆美人也。
      以是次日休沐,上不归,辰时方返。
      ————————————————
      八股不曾废,因林相权势骇人。
      而上若傀儡。
      上恩于夏,夏弗敢忘。然前朝举步维艰,夏色挠。
      时薄雾浓云,日星隐曜。救世人,艰也。
      欲搬相,先除根为要。然如何处之?此之谓夺权。
      上多深更讨酒,日久,夏自备酒候其临。
      不言前朝,只道今朝。不醉不归。
      入冬,愈冷,夏温酒,酒香四溢。上至。
      今日有不同也。
      于水榭,二人畅谈。
      “陛下闲耶?日日至此。不同臣论国事,只讨酒。”说罢,夏轻笑。
      “相掌权,朕无实权,为何无闲?”上对曰。
      夏不语。又过一年了,其无所获。
      上曰::“燕云十六州失陷也……”
      “百姓坑杀,我军无所为也……”上愈言声逾抖。
      夏顷刻眼红。百姓,世人也。
      林相不出兵,百姓难也。
      “陛下……”夏欲慰上,然如鲠在喉,终不得语。
      余甚弱也,不得救世人。
      二人相望,似定决心。
      “陛下,若能救世人,臣做什么都可以么?”夏才曰。
      邱珏颔首。
      夏心生一记,然为此,君臣必生嫌隙。
      ——乃悟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
      弗久,夏如敌营。林相大悦。
      “往时余请汝何不来也?!”林相嗔怪之。
      “以是前日余不适,余不能到访。”夏才拱手行礼,言辞恳切曰。
      林相摆手:“也罢也罢,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汝为智者。”
      “近日燕云十六州失陷,吾甚悲矣,然我军穷也,弗能与匈奴战也。”说罢,艰难落一泪,吃十两丸子。
      “军饷不足也,是天将灾于世人也。”又艰难落一泪,吃百两名膳也。
      林相无言,静观其吃千两名膳。
      军饷落入谁手?林相之肚也。
      筵席罢,夏则离林府。
      林府贵族名流多也,多拢夏。
      宴酣也,众宾欢,丝竹乐,舞姬乐,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也。
      翌日早朝,帝不悦。林相则惺惺作态。
      “我大庆竟落如此下场……是以上过仁慈也,臣认为当加税,以与敌再战!”其言大义凛然。
      顷刻有人言:“臣附议!”
      此人夏才也。
      不多时清一色皆若此言。
      相多赏于夏。
      然帝望于夏。夏弗敢相视。
      入暮,夏坐于水榭,温酒。欲释。
      然帝不至。
      二人之隔阂由生。夏眼红,独饮。
      今唯有权能救世人……
      夏受相赏,连连官升,官至二品。
      相再宴夏,夏至。
      “圣上无能也,百姓苦于上哉!”林相曰。
      夏冷笑,腹诽其虚伪。然其道:“余认为,天下当易主。”
      林相大笑抚掌曰:“好!”顷刻曰:“然,兵权吾如何得哉?”
      “夺虎符也。”夏曰。
      “好!夏兄深明大义,此事便委于夏兄!”林相曰。
      ——————————
      翌日,夏才求见于上,上不准。其跪于雪中,数时,上方准。
      其四支僵劲,艰行。
      上之尊严,其弗敢视。
      “汝有何事?”
      顷刻私兵鱼贯而入,夏笑曰“陛下,变天了。”
      “若陛下可交兵权,陛下尚能存一命。”夏曰。其语悖心,略有麻木。
      上泪夺眶,“汝曰,汝欲救世人……”
      “欲救世人,先夺权。”夏违心曰。其弗敢语其心,以是林相之人居多。
      上不语,只从一机关取一物。兵符也。其望夏,似欲言。
      夏不忍直视,泪盈双眼。
      “陛下日后还可锦衣玉食……”夏曰。
      上将兵符轻置于其手。热泪落其手。
      夏得兵符便出宫,交于林相。
      林相大喜。
      浮华10年,帝都变天。
      夏送邱珏出宫。二人无话。
      不多时林相登基,改年号为平乐。
      平乐一年,夏官拜一品丞相。
      夏手中权日益壮大,似有林相当年之风貌。然今上沉迷酒乐,不知也。
      夏计日,筹扶邱珏也。
      一日,夏拥兵,提剑入宫,皇城大乱。彼时,上与祸水交合。
      其景难言。夏挺剑诛林。然被一女刺。此女顷刻自刎。
      血色蔓延,夏负血寻邱珏。
      然邱珏不欲见其,三时辰,邱珏方见夏。然夏步行十步,倒于邱珏肩上。
      此前夏嘱人将邱珏送回宫。
      邱珏泪如雨下。夏生死难料。邱珏揽其入怀,喂其药。
      数日,夏方愈,方醒。邱珏欣喜,转而又悲。
      遂骂:“蠢货。”
      夏寐眼,徒笑。
      “盛世如君所愿也。”夏曰。
      此前,夏掌权废八股。
      邱珏归位,为天下之主也。夏官拜一品丞相也。
      而后又废科举,革新新制也。
      ————————
      陆〖娶〗
      又乃春闱,革新后,疯人少许。国力渐增。
      君臣二人就月下而畅饮。
      “陛下之恩,臣弗敢忘。敬陛下。”夏曰。
      邱曰:“若非立贤,吾或亡矣。”其苦笑。
      二人渐醉。夏望邱胡言曰:“若陛下是女子便好了。”
      “哦?为何?”邱珏起兴。
      “吾便可娶陛下。”夏胡言道。
      邱珏一愣。(啊?)
      邱珏低声笑:“爱卿莫要说胡话。”
      “哪里。”夏曰。
      “汝真醉也。”邱点其眉心。
      “此真言也。”夏喃喃道。
      邱笑:“若吾为男子,汝娶焉?”
      夏一愣。(啊?)
      片刻,其曰:“娶。”
      其皆将其视为玩笑罢。然君臣日渐亲。
      不久邱留夏宿。玩笑非玩笑也。
      ——————————
      上卷至此,二人和睦,然惟救士人也。
      下卷救世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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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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