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陈意久

6、36.5℃

　　王海动作迅速，第二天上午休息间隙通知陆里叫他的两个朋友来面试。

　　面试时间是14：30，陆里在群里把这消息发出去，许见岁和钟雅婷都是秒回，三两分钟就刷了一百多条表情包。

　　不是送花花就是么么哒，陆里估摸着认识这么多年这是他最受欢迎的一天。

　　两人来的也很快，午饭吃到一半，陆里就接到了许见岁的电话，问有没有空去带一下路。

　　“有空。”陆里挂掉电话又迅速扒了几口饭，饭还在嗓子眼卡着呢，人就已经站了起来。

　　“干嘛呢，慌里慌张的，你不等我了啊？”周树坐在桌子的另一面，嘴里叼着好不容易挤到的鸡腿。

　　“有事，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陆里两三下收拾好餐盘，又抽了张纸抹去不小心滴到桌上的酱汁。

　　“哦，没事儿，”周树点点头，说，“你忙你就先走呗。”

　　又想起刚刚的那通电话，想关心一下，就见陆里迈着大长腿，一下子出去几米远了，周树望着那背影喊到：“你酸奶不吃了呀？”

　　“给你。”

　　好吧，周树收起那酸奶，黄桃的，他那瓶是草莓，可以一次吃两个味儿的，觉得不错之余又开始嘀咕，什么事啊，比吃饭还重要。

　　今天是周五，除了高考的一群人其他学生都还没开始假期，来冰雪城游玩的人不算多，来来往往的门口，陆里一眼就看到了钟雅婷。

　　旁边却没有人，他下意识扫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许见岁。

　　钟雅婷也看见了陆里，朝着他招手：“这里！”

　　陆里过去，还没等他开口寻问，钟雅婷先把一塑料袋递了过来。

　　里面是杯饮品，和钟雅婷另一只手上戳开的两杯是同一家。

　　陆里没接，他进入训练期得加强控制。

　　“喝吧，现榨果汁，低卡低糖没加冰，岁岁特意给你选的，你要是......”

　　你要是不喝也可以给我，这话还没说完，手里就迅速一空，也就这么几秒钟，陆里已经把吸管戳上了。

　　钟雅婷默默翻了个白眼，还跟我装，明明你也很想喝。

　　不过不得不说，陆里这脸这身材确实很有吸引力，自从他往这一站，但凡从这门口过的人都得看他一眼，男女老少，连路过的狗也想蹭他裤腿。

　　许见岁不一会儿就从厕所出来了，远远看见门口引人注目的两人，男帅女靓，十分养眼，她心花怒放了一下，想到帅哥美女是她朋友，走路时扎高的马尾都雄赳赳气昂昂。

　　不过，这份莫名的自信在被陆里领到经理室门口时，又有了一丝犹豫。

　　“我是不是也该化个妆什么的，显得成熟点。”许见岁看了看旁边的钟雅婷，她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束了个丸子头，配着豆蔻色淡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又飒又可靠。

　　陆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出声安慰：“你这样就可以了，他们招的是学生，有青春活力就行。”

　　一旁在补妆的钟雅婷：……
　　有被冒犯到。

　　陆里训练是下午两点开始，分了组进行速度测试，王海还特意找了发令枪来，就为了这测试能多正规一些。

　　他不方便请假，快到点的前一两分钟，给门口因为不安而来回走动的许见岁加油打气，临了，不忘也祝钟雅婷顺利。

　　钟雅婷：“谢谢。”
　　不过你语气要是这么敷衍的话，下次还是不要说了。

　　陆里前脚刚走，后脚那经理就来了。是位干练的职场女性，走路带风。

　　见到等在门口的两个小孩，一愣，把两张脸和简历上的照片对上，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来的挺早啊。”

　　钟雅婷先被带进了办公室，助理给许见岁倒了一杯温水，她刚刚才喝了一大杯的果汁，不渴，但还是拿起杯子抿了两小口。

　　她掐着时间，差不多十分钟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钟雅婷大步走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看起来双方进行了一场愉快的面试。

　　坐门口的助理往办公室里望了一眼，而后示意许见岁可以进去了，她于是起身，过去时和迎面而来的对上。

　　两人共同放慢脚步，许见岁先悄声问：“怎么样啊......”

　　钟雅婷看了一眼低头整理文件的助理，贴近许见岁的耳朵：“人还不错，你别紧张。.”

　　“好。”她也给自己打气，不过是一次小小面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

　　参加测试赛的一共十六个人，两两一组进行比赛，分了八场。

　　陆里在倒数第二场，没上场的其他人一起围在赛道外观摩。

　　比赛顺次是抽签决定的，不过由于陆里实力过于突出，为了不被狠狠碾压，一般人都不想和他一组。

　　这不，周树刚出厕所，就被人堵住了。

　　“小树哥，你就和我换一下吧。”唐小天算是单板滑雪组里年纪最小的，也是训练时间最久的，嘴贫钱多的小二代，和大家关系都不错。

　　此刻，这平日里嘻嘻哈哈没烦恼的半大小伙子正捏着号码牌苦苦哀求：“真的，我一见陆里哥就犯怵，更别说和他比赛了，这枪一响，他是飞着出去，我是滚着下去，这多尴尬啊，我还不得有创伤后遗症，往后还怎么拿奖，怎么为国争光。”

　　周树咂咂嘴，眼睛往凑近他的小脑袋斜下：“你这至于吗......”不过要是他，他也怵。

　　唐小天却是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以为有戏，又放出诱惑：“小树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了，我和你说——我舅舅昨天刚给了我几张上雅餐厅的券，你要是不嫌弃，我送你两张。”

　　周树：上雅餐厅？？海鲜三百多种红酒随便喝，走着进去绝不能走着出来的上雅餐厅？！

　　周树皱皱眉：这家自助餐厅是人均800的米其林，这样占便宜是不是不太好。

　　唐小天又误解了他的意思，试探着伸出三个手指。

　　周树承受不住的眨眨眼。

　　唐小天一狠心，又追加一个手指，小脸皱巴巴：“哥，我一共就五张券，你也给我留一张让我去尝个味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树想解释，唐小天却怕他反悔，从裤兜里捞出一沓券，抽走其中一张，剩下的全塞他怀里。

　　走到拐角处，还不忘再回头道谢：“以后也请哥你多照顾了。”

　　周树望着这天上掉的馅饼：......
　　陆里，你可真值钱！

　　周树回去测试赛正好开始，他往边上一坐，眼睛瞟过去，见陆里在划拉手机。

　　发令枪响起，雪顶上的两道身影同时滑下，你追我赶，难分伯仲，最后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终点。

　　王海按下计时器，看了眼，宣布结果，然后对各自的基本滑行姿势、回转弧度、整体滑行协调度等做出点评。

　　十多个小伙子脑袋仰成同样的弧度，认真听讲，期间，陆里被周树发现偷开了两次小差。

　　陆里平时滑雪甚至不揣手机的，今天怎么突然恨不得眼睛长在手机上。
　　反常，太反常。

　　趁第二组上雪顶的间隙，周树拐了拐陆里的胳膊：“你事还没办好啊？”

　　陆里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时，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自己中午说过的“有事”，摇头又点头。
　　这事办没办好他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该不该办也说不好。

　　周树又问：“你这分分秒秒都想看手机的，等朋友消息呢？”

　　陆里点头，他是等着【三朵金花】的群消息，不过这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面试还没结束。

　　“之前你吃饭时发消息的那个朋友？”周树继续猜测。

　　陆里望过来的眼里带了讶异与疑惑。

　　对上这眼神，周树知道自己又说对了，洋洋得意之时，还不忘为陆里解答：“你也不会有几个朋友。”

　　陆里：......

　　平行大回转耗时不长，时间主要花费在这之后王海的点评上，不过问题总的而言就那么几个，两组过后重复的问题他不再提，只根据个人的情况点一点不足。

　　大约一个多小时，王海叫到“第七组”，周树跟着旁边的人一起站起来。

　　对上陆里正好望过来的视线时，他想着要不要和对方商量一下手下留情，最终还是作罢。算了，他选择死的有尊严一些。

　　比赛结果毋庸置疑，周树被完虐。旁边观战的唐小天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王海在念成绩时，故意跳过陆里的，周树还在心里小小感激了一下，难得老王会顾及一下他的脆弱心灵。然后专心听王海对他的点评。

　　之后，轮到陆里。

　　王海合上手里的笔记本，问：“你们都看清了吗？”

　　大家不明所以，但点头。

　　王海：“好好学学，学不会也没事儿，这个呀也靠天分，别怪自己。”

　　大家：......
　　然后，啪啪啪，热烈的掌声响起。

　　训练结束，小伙子们围在休息室里，叽叽喳喳探讨今天的测试赛，陆里不喜欢凑热闹，独自站在他柜子前收拾东西。

　　周树被虐的太惨，也被心思去插一脚。站在陆里边上时，想起场馆外那几张光彩夺目的海报。

　　“看见了吗？”周树使使眼色。

　　陆里：“？？”

　　“门口的海报呀，吴柏安那张扬帅气的身姿又回来了，黄金时段的暑假班！再等两天又有不少少女为此踏破滑雪场，不得不说，我们这老板啊真会做生意。”

　　陆里扯扯嘴角，何必等两天，今天他就领进来一个。

　　低头，继续整理衣服，周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陆里，那边那女生，是不是在看你呢？”

　　陆里闻言，顺着周树目光转过头去，看见了场馆外贴着玻璃墙对他挥手的许见岁，咧着个嘴，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白牙。

　　“好甜一妹子哟......你那朋友啊？”周树兴冲冲打听，为了这样的姑娘吃不饱饭，是他他也乐意。

　　陆里点头，没有多解释什么，在这个甜妹被休息室里更多人发现时，迎了出去。

　　走出门口之际，不忘朝身后的周树挥挥手：“明早我去学校报志愿，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