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牛大师兄每天都在搞事》鸽式哲学

11、第十一章

　　道峰，无论是对于太衍宗，还是对于凡家出身的修士，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与名望和生源主要来自修真界的药峰不同，道峰的名望和生源，主要来自凡间。

　　对于魏胜澜这种五代亲缘都没有出过修真者的凡间新生弟子来说，道峰可谓是她踏入修真界前，接触最多的主峰。

　　凡间哪个地方出现大旱，当地官吏就会重金邀请道峰弟子为当地降雨解灾。同理，降水太多也可以请道峰驱散云雨。虽然妖修中的龙族也能做到，但道峰除了处理降雨，还能改变地势，修建水利和房屋。上到救灾救难，下到修路筑房，可谓是无所不能。

　　道峰在凡间的名声之高，让绝大多数出身凡界的修士，都愿意优先考虑加入道峰。而凡间讲究落叶归根，很多来自凡间的道峰修士，在晋升无望后，往往也会选择留驻凡间，护一地民生，保一隅安稳，直至生命的终点。

　　这也使得大多数留在凡间的传说，都来自道峰修士。因此只要是跟“道”沾边，凡间就会格外重视。即使是从未见过道峰仙人的乡野孩童，也能讲出几句跟“道”相关的名言佳句。讲述“道可道，非常道”的这类经典书籍，更是成为了凡人读书启蒙的通识类课程。

　　魏胜澜曾远远地看过道峰弟子呼风唤雨的身影，所以她对道峰弟子的印象，一直都是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

　　作为凡间弟子，她对道峰自然有着别样的向往之情。看到自己记录石上没有道峰入门券时，她还有些失望，在经历了其他几峰的考核后，更是对于压轴出场的道峰考核心存敬畏。能压轴出场，考核的内容，必然有其深意，想必还存在着让考生方寸大乱的难关。

　　当道峰考核正式开始后，听完胡天乐的考核介绍，难不难还不清楚，反正她确实是方寸大乱。

　　压轴的道峰考核，为什么会是捏泥巴啊？

　　她真的很难把在凡间救苦度厄的道峰弟子，跟面前这堆灰白色的泥巴联系到一起。

　　看着凡间出身的新生弟子都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斐泊舟没忍住笑了起来，安慰道，“没事，打破道峰幻想，是每一个凡间弟子的必经之路。”

　　林志云也很赞同，“是啊，现在破灭挺好的。不然等进了道峰才发现，除了修炼睡觉，你的其他时间都是跟泥巴堆打交道，心理落差只会更大。”

　　俞轻羽这种家住在凡间的弟子，更为了解实情，“主要是凡间把道峰吹嘘得太神秘了。听我哥说，凡间官吏还会给修士定制华服，求雨前还会搞一套奇奇怪怪的仪式，降雨这种半天就能搞完的事情，能被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拉长到半个月，可麻烦了。”

　　现实和幻想的冲击太大，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的魏胜澜，依旧有些转不过弯来，“什么叫其他时间都是跟泥巴堆打交道？道峰不是追求道法自然，强调沟通天地万物吗？”

　　“追求和理念是一回事，但是实际工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想要呼风唤雨，怎么也得练到结丹，在那之前，道峰弟子的日常就是和泥打灰。”斐泊舟耸了耸肩，“你看药峰还追求悬壶济世呢，但入门弟子的日常你猜是啥？是种田、磨药、打扫药房。”

　　林志云也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剑峰的入门生活更简单，除了锻炼身体就是给其他主峰打杂，就算后期的实力上去了，也是帮别的主峰弟子当金牌打手。”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还想去剑峰？”

　　“那你为什么还想去药峰？”

　　“当然是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学炼药最赚钱啊。”

　　“我也是有学剑的天赋啊，实力上去了一样能赚钱。”

　　被现实的骨感硌到心脏的魏胜澜深吸一口气，果然世界上没有什么一飞冲天的捷径，她再也不会相信话本故事里面的幻想了。

　　看到魏胜澜那一脸看透人生的表情，胡天乐打断了还在互相调侃的两人，“百闻不如一试，如果你们觉得，这个考核只是为了打破凡家弟子的幻想，那可就太小看岱观心峰主了。”

　　听到胡天乐这么一说，刚才还像是霜打茄子的魏胜澜，瞬间就打起了精神，对呀，还没上手试过，怎么能轻易断言呢？

　　斐泊舟和林志云听完，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抓起一团灰泥在手中把玩。他们研究了半天，也没能捏出个能让人看懂的样子，再环视其他弟子，大家捏的造型，达成了惊人的一致，烂得各有不同。

　　再看看胡天乐，只团了一个圆球在手中把玩，也没捏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斐泊舟一掌压爆了自己捏的异形，也学着胡天乐，团出一个圆球，“师兄，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在这个灰泥面前，人人平等的手残吧？”

　　“你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对你来说最熟悉的事物，比如药鼎。”胡天乐终于给出了新的提示。

　　斐泊舟闭着眼睛尝试想象，结果等他睁开眼，手中的灰泥却变成了《基础药学材料大全》，无论他怎么想象药鼎，这团灰泥都毫无动静。

　　胡天乐凑近看了一眼，“原来你现在最熟悉的东西是药学书啊，看来这本书确实被你读透了。不能变药鼎，说明你现在还没有炼药的经验，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炼药师。”

　　“额，我这个又算什么？”林志云手中的灰泥变成了沙袋。

　　“说明你平日里也是一个刻苦锻炼的人，聂峰主很喜欢这样的弟子，你们一定合得来。”

　　刚打起精神的魏胜澜，已经飞速消沉了下去。她能用灰泥变出来的东西，是一把锄头，脸上泛红的她，赶紧试想了一下其他的东西，锄头先是变成了扫帚，然后变成了抹布，她彻底放弃了挣扎。

　　“看来师妹家里的家务，平日里都是由你在负责啊，很勤劳哦。”

　　“师兄你不用安慰我了。”魏胜澜十分泄气，跟另外两人比起来，自己显得格外小家子气，主峰考核果然没有一个是多余的，一下子就将几人出身的差距显露无遗。

　　“失败了才需要安慰，我为什么要安慰一个勤劳肯干的人？”胡天乐也将手中的灰泥变出一个扫帚，扭头看向林志云和斐泊舟，“你们要是也觉得我在安慰她，不如也试试变个锄头扫帚出来。”

　　“这有何难？”刚说完没多久斐泊舟就后悔了，他在心里试想了半天，手中的灰泥依旧没有动静，试想毛笔和药罐反倒是一次成功。

　　林志云也是同样的情况，他的那些锻炼器械倒是能够轻松变化出来，唯独试想那个看起来简单的扫帚，手中的灰泥丝毫没有动静。

　　俞轻羽拍了拍魏胜澜，“别泄气，你的这些东西我也变不出来，但我可以变别的东西。”

　　俞轻羽手中的灰泥，变成了一个有着精美花纹的碗，“我还会变筷子勺子和盘子，这东西的秘诀应该是跟自己平时的生活经验有关，不熟悉的事物，很难把它假象出来。”

　　“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性格的人了。”斐泊舟看着那个精美的碗，再联想一下初见俞轻羽时的情况，心中有了判断。

　　林志云的思考就要简单得多，“口腹之欲很正常，反正修士都是要辟谷的，这也不是什么会影响修炼的事情。”

　　听到辟谷的俞轻羽愣了一下，“我没打算辟谷啊，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要辟谷？”

　　林志云也愣住了，他还没有理解到，当一个人假象出来的东西全是餐具时，想让此人辟谷的难度，无异于让嗜酒成性的酒鬼戒酒。

　　“你不知道吗？不辟谷会影响修炼啊。”

　　“才不会影响修炼呢，我哥说了，辟谷只是把吃饭的时间用在了修炼上，但是吃东西其实是不影响修炼的。”

　　“就是因为每天吃饭会浪费时间，所以才影响修炼。”

　　“你不懂，觉可以少睡，但饭不能不吃。”

　　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争论的两人，斐泊舟和魏胜澜都沉默了，谁能想到道峰的这团泥巴，竟能将考生的内在暴露出来呢？没有人能够在这团泥巴面前隐藏真实的自己。

　　不对啊？斐泊舟发现一个问题，胡天乐不是宗门内部长大的修二代吗？魏胜澜凡家出身，能变出扫帚来很正常，但是他们三个修二代都没能把扫帚变出来，胡天乐又是怎么变出来的？

　　这位全能师兄，不会连打扫卫生都是亲力亲为吧？

　　斐泊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态已经开始转变了，要是放在认识胡天乐之前，他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这人太强所以什么都会，而应该是这人之前说自己是宗门修二代，其实是在撒谎骗他。

　　心态转变归转变，但是不影响斐泊舟提问，“师兄，你这扫帚是怎么回事？打扫卫生这种事不都是仆从负责吗？你一个雷灵根天才，难道还需要自己做？”

　　胡天乐也没想到斐泊舟会关心这种细节，为了避免峰主们误会照顾自己起居的阿婆，他解释道，“主要是因为我喜欢去深林里面看书，灵兽们也经常会来跟我玩，有仆从跟着就不太方便。找到适合看书的地方，我都会简单的打扫一下，所以这些打扫工具经常都会用到，假象出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魏胜澜总觉得扫帚加师兄这个组合，就跟道峰加泥巴一样怪，好像这东西就不该出现在他的手上，“师兄最熟悉的东西，应该不是这个吧。”

　　胡天乐微笑着保持沉默。他最熟悉的东西当然不是这个，而是宗门里那把还未认主的问心剑。

　　上辈子结丹成功准备出门历练时，他的甩手师尊秦观明，就被聂飞云和祁玥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揪了出来，两位峰主押着宗主带着弟子去宗门宝库的场面，就算是胡天乐也只经历过那一次。

　　问心剑与威力惊人的剑峰镇山宝剑不同，严格来说它并不是剑，而是喜欢依附在剑身上的灵魂法器，剑身可以根据剑主的需求进行替换。陪伴他从结丹走到修真界的顶点那把问心剑，与现在宝库里的问心剑形象也是天差地别。

　　哪怕这把剑真被他变出来了，峰主们也不可能认出来，但胡天乐也无法解释，这把佩剑从何而来。

　　上辈子他变出来的，是自己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但这辈子，他想变点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