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65、不得罪

　　回到家后顾青姝也没有闲着，她让墨青上街买了些糕点，再去医馆买些药送去了对门的姜家。

　　顾青善躺着床榻上看着姐姐与墨青说着话，等墨青离去，顾青善不理解中又透着几分担忧：“阿姐，你对姜哥哥？”

　　顾青姝转身也上了榻，笑着摇了摇头：“阿姐在使坏，你只当不知道便是。”

　　顾青善瘪了瘪嘴：“我怎么都觉得阿姐是放不下姜哥哥。”

　　姐妹俩说着话，顾季堂敲了敲门房门：“我进来了。”

　　“阿兄进来吧。”

　　顾季堂的面色并不好，神情甚至有些严肃。他看得顾青姝心头一跳。

　　顾青姝也猛然想到，她是不是惹他们嫌弃了。她确实变了很多，从前她肯定不会耍心机，玩手段。如今她都学会了。她陷害姜河逸和宋雪妍，害得姜河逸丢了入翰林院的资格，害他被众人瞧不起。今日她又在挑拨姜河逸和宋雪妍的关系。

　　顾季堂没有说话，他蹙着眉头落了座下，欲言又止的看着二妹妹，而顾青姝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良久，顾季堂开了口：“阿姝，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

　　顾青姝一愣，下一瞬一颗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她满不在意的擦去泪水，笑着道：“阿兄，你在说什么？”

　　顾季堂苦笑着：“若不是我没有好好读书，若不是我整日游手好闲，做着英雄梦，阿姝不必受今日的委屈。”

　　顾青姝摇着头，喉咙哽咽着：“阿兄，不觉得我坏我？我在挑拨姜河逸和宋雪妍的关系，他们会因为我的举动吵架，不合，甚至可能会大打出手也不一定。”

　　顾季堂站起身来，他摸了摸妹妹的头：“阿姝不坏，阿姝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姑娘。”

　　这话落下，顾青姝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

　　顾青善虽然没有太懂，但她看不得姐姐受委屈，她抱着人，瞪了一眼兄长：“阿兄说什么胡话，阿姐当然是最好的。”

　　顾季堂也满是心疼：“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学好，没有照顾好你们。”

　　顾青姝却不这么想，她同兄长说起了从前。小时候顾季堂和姜河逸的成绩不相上下，是巷子里同龄小伙伴中成绩数一数二的。顾海明是忙于公务，但在学业这一块他对兄妹三人十分严格。

　　刘慧却见不得。

　　顾季堂是男孩子，很是贪玩。刘慧抓住了他这个点，她时常吩咐顾季堂去做一些跑腿的事，还给他一点好处。上学是苦的，还有些无趣，这是每个孩子都认为的，性格尤为顽劣的顾季堂自然也是一样。所以对于刘慧的吩咐，他很乐意接受。

　　白日不曾好好上课，作业又时常被打搅。慢慢的顾季堂跟不上学业，又染上了贪玩的坏习惯。纵然晚上有顾海明教导，也有顾不到的地方。等顾季堂再大一点，他就更不爱学习了。

　　后来他看到两个妹妹被人欺负没有母亲，少年气恼着上前理论，架不住对方人多。负伤回家的少年郎，在被父亲的误解下又得了一顿处罚，使得少年郎彻底起了逆反心理。此后，顾季堂一心想要学武，再不肯从文。

　　“所以，阿兄没有不好。阿兄在我们心中一直都是最好的阿兄。”

　　顾青姝知道顾季堂是顽皮，成长得也慢，但他对她们的好半点都不假。

　　打雷下雨的夜晚，是他护着姐妹俩；生病时，是他在床头看守着；受欺负了，是他冲在最前面。

　　顾季堂听着心里是五味杂陈，他也知当年自己是堵着一口气，爱不爱学习，他现在也说不上来。

　　“阿兄不必想那么多。等明年二月武考，兄长定能登榜。”顾青姝安慰道。

　　顾季堂点了点头。

　　“你对姜河逸真的没有心思了吗？”

　　顾青姝见话题又转了回去，她叹了口气，看到兄长和妹妹，两人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她无奈解释道：“今日威名侯府的梅花宴是想让我们仨丢脸，结果丢了脸面的是姜家和宋家。我掺和一脚，纯粹是想要恶心人。”

　　顾季堂道：“当真？”

　　顾青姝点了点头：“阿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姜河逸当真没有半点心思，只不过我不服气罢了！他们不想放过我们，我又何必做个圣人？”

　　顾青善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也大概懂了姐姐的意思，反正姜家吃了亏就成。

　　“就是就是，姜河逸那个负心汉。”

　　顾青姝说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你们不会觉得我做错了吗？”

　　顾季堂摇了头：“我们与姜家这么多年的情意，姜家却不见得有好脸色给到我们，还不是同旁人一样在冷眼看着我们兄妹三人。所以阿姝没有错，我只是希望阿姝能护好自己。善良也得有个度。”

　　顾青姝松了口气：“阿兄，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不能允许别人伤害你们，就算是一根头发，我也会想办法还回去。”

　　顾青善抱上她：“我也是。”

　　顾季堂很是欣慰，也跟着笑了笑：“再不好也是我顾家二姑娘，我顾季堂的二妹妹。何必在乎旁人？”

　　有了兄长和妹妹的话，顾青姝心里自是高兴。

　　*
　　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时辰，萧宁宁已经从宫中回来，冬梅与他说着梅花宴上的事。

　　“奴从前觉得阿姝姑娘容易被人欺负，殿下往后得费不少的心，今日奴倒是大开眼见，阿姝姑娘看似温温婉婉，实则是个小野猫。挠得人哑口无言，心里添堵吐不出。”冬梅笑着道。

　　萧宁宁听着并不意外，他让冬梅跟着去不过是为了保护顾青姝，至于顾青姝的性子，他早就看出她远不是面上显露出来的老实。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外在时常受欺负。

　　“威名侯府一直与宁王走得近，你去查查看。”萧宁宁这话是对身旁的吴琦说的。

　　吴琦应下，心里明白主子是想为阿姝姑娘出气。

　　威名侯府有名无实，算不得什么门户。不过是与宁王关系不错，吴琦少不得关注一二。

　　“奴听说威名侯世子很爱去赌场，前阵子好像还闹除了一点事，不过威名侯有钱，没有让事情闹大。”

　　萧宁宁应了一声，让他着手去查便是。

　　金陵高门大户看着光鲜亮丽，其背后又有多少腌臜事，压根就没有几人经得住查。

　　不出两日，御史台就往上传了一封奏章，字字句句都是在控诉威名侯不懂得管束子嗣。

　　威名侯没有什么实权，不需要参加小朝会，当他被唤去宫中的时候，正在跟小妾在被窝里厮混，青天白日的，又得了一参。

　　他想不明白这一出源自哪里，被禁足在家中，又被罚了五千两收入国库之后，威名侯在府中发了一大通火，里里外外上上下查了一个遍，最后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

　　那就是梅花宴的顾家。

　　顾家自然算不得什么人物，可架不住如今的顾家背后有一个恭华公主，而恭华公主与东宫又是一条线上。

　　这般思索来，等禁足一解。威名侯立刻着人往顾家送去了赔罪的礼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但在梅花宴后，也有几户人家向顾家发起了请帖，什么赏雪宴之类的。

　　顾青姝做主没有推脱，与兄长和妹妹一同参加。

　　一来二去的，总会遇到一些熟人，便也交到了一些朋友。

　　顾青姝的妆点有意大家早有耳闻，架不住人家是恭华公主的妆点娘。，公主性子又素来清冷孤傲，哪有人敢为了这种事求到公主的跟前去。

　　现在能遇上顾青姝本人，又是站在太子这一边，自是有愿意主动的。

　　例如魏家的三姑娘魏怀柔，十四岁，比顾青姝要小上三岁，嘴巴很甜，一见到顾青姝就唤着她“阿姝姐姐”，与顾青善同年，两人说话能说到一块去。还有尚书右仆射孟家，孟二郎的小夫人，比顾青姝要年长几岁，但丝毫没有架子，很是愿意与她亲近。

　　先不说身份，顾青姝对这位小夫人也颇有好感。还在萧宁宁跟前提了一嘴，萧宁宁说这位小夫人可以好好接触，但魏怀柔却得远离，因为魏家是太子的岳父家。

　　顾青姝看着魏怀柔就像看到了妹妹顾青善，拒绝不了半点，却也记着萧宁宁的话，只得在魏怀柔撒娇到跟前时，送了一份自己做的粉霜和胭脂。既然不能拒绝，但也要保持着不得罪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