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59、谢礼（2）

　　心里的慌乱直至顾青姝躺在浴桶之中都未停下来。

　　殿下是想要喝她的血吗？

　　可殿下不是说给他治病的法子不是喝血，难不成是咬人？

　　思绪乱飞，但这一夜，顾青姝睡得很是安稳，前世的梦第一次没有侵扰她。

　　翌日。

　　雪花依旧在时急时缓的下着，顾家的屋顶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顾青善被冻醒，披着一件衣服钻入了顾青姝的被窝中，双手双脚的把顾青姝抱在了怀中，正想感叹暖和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了一句话：“殿下，别闹。”

　　顾青善一脸疑惑：“殿下，别闹？”

　　顾青姝听到妹妹的声音，猛然惊醒，侧目对上她的眼，脸瞬间红了。

　　好在冬日屋内闷着，早起时脸上总会是两块红晕。

　　但顾青善还是觉得有些纳闷，她往顾青姝身上又挤了挤：“阿姐，梦到殿下了？”

　　顾青姝胡乱道：“我，我梦到殿下罚我了。”

　　顾青善倒也没有怀疑，继续搂着姐姐，头蹭在她的怀中：“殿下那么好，怎么会罚你呢？”

　　顾青姝尴尬的摸了摸的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顾青善冬至假期还有两日，这会想继续睡，也没再追问下去，熊抱着姐姐又睡了过去。顾青姝也是被她吵醒了，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直至外头墨青来敲门，两姐妹才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青姝对着门外问道。

　　墨青听到声音走了进来：“大姑娘，这会儿都快中午了。”

　　顾青姝瞬间清醒，跨步越过顾青善下了床，从衣柜中翻找起了衣服。

　　墨青把屋内已经灭了火的火盆端起：“大姑娘，外头这会儿还在下着雪，你可得穿暖和些。”

　　顾青姝找了一件月牙白彩绣团花纹袄，下着着一条黛青色长裙曳地，胡乱应下墨青的话，急急忙忙出了门。

　　顾海明去了友人家中，顾季堂去了武学，家里就剩下她们姐妹二人和两个婢女。

　　在厨房里摘菜的翠竹看到顾青姝起来了，忙起身给她倒了热水。

　　“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就成。”顾青姝洗了两把脸，从翠竹手中接过帕子擦干净了水：“中午不用备我的饭了。”

　　翠竹应下：“姑娘出门小心些，别忘了带伞。”

　　顾青姝点了点头，径直出了门。

　　正好对门的姜家开了门，出来的是刘慧，她看到顾青姝，撇了撇嘴：“大姑娘可真忙。”

　　顾青姝福了福身：“大娘好。”

　　墨青拿着斗篷走了出来，看到刘慧也行了礼，然后拿着斗篷搭在顾青姝的身上，又替她系好：“姑娘再急，也不能冻了自己。”

　　翠竹也紧跟着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伞：“姑娘，你的伞。”她看到刘慧也在：“大娘好。”

　　刘慧看到这一幕心里冷哼，她看着顾青姝长大，还不知她能这么娇气。

　　“公主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还能缺大姑娘一个？”刘慧阴阳怪气道：“这大雪天的要是摔着了，也不知道是谁心疼。我家阿逸一天到晚在外应酬，你也不想着照顾照顾。”

　　刘慧的心思当然变了，但她万万不可能主动去退了与顾家的婚事。经过这段时间与宋雪妍的相处，她已经看出宋雪妍对自己儿子的意思。现在只要找个机会把与顾家的婚事解除了，她家就能攀上宋家了，往后她儿子的仕途一片光明。

　　顾青姝听着刘慧的话就知道姜河逸还没有昨夜的事说与她听。不过以刘慧的心思，恐怕知道之后只会高兴，她眼下想要的儿媳妇恐怕是宋雪妍，而不是她这个给人做婢女的顾家二姑娘了。

　　“阿姝姑娘。”

　　阿杰突然从一旁的小巷走了出来，他向顾青姝行了礼：“今日下雪，殿下担心姑娘特意让奴在此等着姑娘。”

　　顾青姝是意外的，但看到刘慧变了的脸色，她的心情瞬时好了起来，她向刘慧福了福身：“大娘，我先走了。”

　　刘慧嘴角扯了一下，看着顾青姝上了马车：“哼，以为自己有多金贵吗？还不是个伺候人的奴婢。”

　　马蹄哒哒声，雪花无声飘落。

　　刘慧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入坐在马车内的顾青姝耳中，正想要回嘴，就听到赶车的阿杰道：“姜夫人可知在背后妄议公主殿下是要被下狱的吗？小心您家那位探花郎因为您随口的一句话丢了官位，到时候可不要怪旁人。”

　　刘慧想要破口大骂，但看到阿杰沉下来的面孔，心下生了怵意，白了脸，最后只得闭了嘴。

　　顾青姝：“阿杰走吧，莫让殿下等急了。”

　　“是，姑娘。”

　　阿杰手中的马鞭抽打在马上，刘慧却觉得马鞭打在了她的脸上。

　　马车很快消失在玉立巷，顾家两个婢女对刘慧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转身回了顾家。

　　刘慧啐了一声，气呼呼地回了家去寻儿子诉说顾青姝的不好。

　　当她推开房门时，却看到儿子竟然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坐在书桌前的交椅上，似乎一夜未睡。

　　刘慧觉得有些奇怪的走上前，看到桌子上放着顾青姝的生辰贴，她拿起来看了看：“你怎么把这个找出来了？”

　　姜河逸没有回话，而是说：“把这个还给顾家吧。”

　　刘慧一喜，刚才顾青姝给她带来的羞辱在此刻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你想通了？我就说现在的顾家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我看宋家姑娘就不错，她对你也有情义。”

　　姜河逸面无表情，目光转向了母亲：“是我配不上阿姝，这桩婚事是我一人的错。”

　　刘慧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如刚烧开的水：“你怎么发烧了？”

　　姜河逸躲开母亲的手：“等父亲回来，我们登门向顾家道歉，然后让顾家退了这门婚事。”

　　刘慧没有听出姜河逸语气中的不对劲，沉浸在儿子终于想通的喜悦中，她拉着人往床上走：“你先躺好，阿娘去寻了郎中来。没有什么事能比你的身体重要。”

　　*
　　祥云殿内。

　　萧宁宁正在画画，吴琦在一旁伺候着磨砚。

　　顾青姝寻来时看到萧宁宁今日难得没有着裙衫，而是穿了一件浅青暗花云纹云锦圆领袍，头上簪着一根玉簪，一时雌雄难辨。

　　“阿姝姑娘来了。”吴琦先一步道。

　　“殿下安，吴公公好。”顾青姝笑着福了福身：“今日睡过了头，还望殿下见谅。”

　　萧宁宁连头都没有抬，他身子微弯，手中执着笔在描绘着树上的梅花：“无妨。”

　　吴琦笑着招呼顾青姝过去，把手中砚递给了她：“姑娘在这里陪着殿下，奴去外头。”

　　顾青姝想要拦下，但吴琦已经麻溜的走远。

　　“怎么，不想跟我待在一处？”萧宁宁身子往前送了送，毛笔沾了一点朱砂。

　　少女身上熟悉的皂角味没了往日的舒心，反倒是让他心间涌起了几分燥意。

　　对上突然凑到眼前的一张俊脸，顾青姝往后退了一步，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昨夜的梦本来已经忘记，不知怎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扑面而来。

　　梦里萧宁宁竟然抱着她，询问她要谢礼，然后萧宁宁手指放在她的唇瓣上，说“我要这个。”

　　这般荒唐的梦，当真让顾青姝羞红了脸。现在哪敢多看萧宁宁，只想让寻个洞钻进去才是。

　　“不是，只是昨夜有些没有睡好。”顾青姝胡诌道：“对，对了。还没有感谢殿下今日让阿杰来接我的事。”

　　“所以”萧宁宁又凑得近了些，放下手中的笔：“又是一句“感谢”就没了？”

　　血液似乎在沸腾。

　　顾青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睑微微往上抬与他对上眼：“殿下，想要什么？”

　　萧宁宁望着她，却在感受着身体里的情蛊，它好像醒了，在兴奋着，他越靠近顾青姝，它就越兴奋，甚至在驱使着他，试图战胜他的理智。

　　他突然上手捂住顾青姝的眼，轻轻往前一倾，唇瓣很自然地落在了顾青姝的唇上。

　　蜻蜓点水。

　　没有半点满足。

　　他留意到顾青姝脖颈上的牙齿印，脑中有一个念头：咬下去，去入侵。

　　邪念肆起，情蛊乱串，他的神情倏地冷了下来。

　　而顾青姝还未察觉到萧宁宁的变化，她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然后开始疯狂地鼓动，声音大得仿佛藏也藏不住。她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一步，脸早已经红得如五月的石榴花。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萧宁宁收回手坐了回去，没有理会她，他在调息着内力去压制叫嚣的情蛊：“把吴松给我叫来。”

　　他对外喊了一声，门外候着的吴琦立刻应下。

　　顾青姝看向一眼已经闭眼假寐变了脸色的萧宁宁，猜测他可能是犯病了。

　　“殿下可是蛊毒犯了？”

　　萧宁宁闭着眼努力忽视顾青姝给他带来的影响，可她身上的皂角味似乎愈发的浓烈，让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翻滚着。

　　“出去。”

　　他呵斥道。

　　“殿下。”

　　顾青姝哪还有害羞，她只剩下担忧。

　　“出去。”

　　萧宁宁睁开眼，猩红的双眼看向顾青姝：“你若不想死，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顾青姝被吓到，她犹疑着，但想到吴琦已经去请吴松了，她在门口候着想必问题也不会太大。

　　“殿下，我就在门口候着，有事可以随时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