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46、前世的一些事

　　顾青姝的伤在公主了养了近半个月后，终于被萧宁宁允许出府回家。

　　她看着自家妹妹的脸，心里不由感叹，到底是她在养伤，还是顾青善在养身子，才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脸竟然胖了一圈。

　　顾青善听到姐姐的吐槽，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好像是胖了一点。”

　　顾青姝摇了摇头：“岂止胖了一点，你的双下巴都快要出来的。”

　　顾青善听了还是不太在意：“没关系，等明日我去上学，用不了半个月就能瘦回来。”

　　顾青姝对此不置可否。

　　离开公主府时，顾青善还不忘向萧宁宁嘴馋的要了几份糕点。萧宁宁手一挥，把送她们回府的马车塞得满满当当，就连过冬制衣的布匹都给捎上了。

　　顾青姝想要拒绝，奈何萧宁宁不给机会。吴琦也很会看脸色把东西装上车，送着两姐妹上了马车。

　　“吴公公，您这么着急催我走，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不想再看到我。”顾青姝笑着道。

　　吴琦笑了笑：“姑娘可千万别说这种话。这些东西都是殿下的小意思，奴只是搭一把手。”

　　顾青姝朝着吴琦福了福身：“无论公公如何说，阿姝还得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姑娘这话严重了。”吴琦忙回了礼：“早间奴已经着人跑了一趟玉立巷，想必顾大人已经在家中盼着姑娘，姑娘早些回去吧。”

　　顾青姝笑着道了谢，转身登上了马车。

　　天气冷了不少，太阳褪去了夏日让人烦心的热意，只留下舒心的温暖。

　　许久没有出门顾青姝只觉得拂面而来的微风甚是舒爽，暖暖的阳光落在脸上也很是舒服。

　　马车路过东市，运气也是正好，顾青姝瞧见姜河逸同宋雪妍入了书坊。

　　顾青善眼睛也尖，试图挡住姐姐的视线：“阿姐看错了，看错了。那不可能是姜哥哥。”

　　顾青姝却没有太多情绪，她看向妹妹，道：“你早就知道了。”

　　顾青善犹疑片刻，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瞒着。

　　“刚才阿姐看到的那位姑娘是宋芝的远方堂姐，她的父亲在朝中任刑部尚书，不知怎的多年不见的两家人竟然联系上了。又凑巧姜哥哥与那位宋姑娘相识，听阿兄说姜家最近与宋家走得很近，这位宋姑娘也时常来玉立巷。”顾青善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姐姐的神色，见她眉头一皱，她忙道：“阿爹说了，姜哥哥只是在宋府给宋家小郎君做夫子，两人才来往得多了些。阿姐不必放在心上，姜哥哥不会”

　　后面的话，顾青善也说不出口了。

　　她相信姜河逸不会背叛自家姐姐吗？

　　宋姑娘家世背景皆好，人长得明艳又大方，若是姜哥哥攀上宋家这门亲事，往后的仕途还需要愁吗？

　　别看顾青善年纪小，有些事她看得清楚。

　　比如刘慧攀高枝的心。

　　例如，那日她回玉立巷看到刘慧对宋姑娘的热情程度，是在面对她们姐妹俩从来没有过的态度。那一副嘴脸，让顾青善瞧着恶心。

　　她家姐姐明明那么好，姜家人还是不满意。就连得知她姐姐受伤，刘慧也只是敷衍的问候了两句，再无其他话。

　　姜河逸倒是每天都会问一问，但他不敢来公主府。

　　呵，男人。

　　要是真把姐姐放在心上，为何不能来？

　　一次两次不成，三次四次总能可以看到一次吧。

　　“阿姐，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和姜哥哥解除婚约，我定会支持你。”顾青善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阿姐还是想嫁给姜哥哥，我也会帮阿姐。”

　　“你怎么帮我？把人赶跑？”顾青姝笑了，点了点妹妹的眉心：“先不说了，阿爹还在家中等我们呢。”

　　*
　　玉立巷，顾家。

　　顾海明看着近半个月没有见到的二女儿，心疼得不行：“阿姝，阿爹瞧着你瘦了。”

　　顾青姝向父亲福了福身子：“我是瘦了，但你家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的回来了。”

　　顾青善不好意思挠了挠左眼皮，笑着道：“那是殿下好。”

　　“先洗手吃饭，话可以慢慢说。”顾季堂的腿已经完全好了，他抱着桌子往内院中央一放，又摆上四条凳子。

　　墨青和翠竹端着五菜一汤走了出来。

　　顾家姐妹相对而坐，父子俩相对而坐。

　　顾海明问了二女儿的伤，又问了她在公主府的情况。虽说小女儿回家的时候会说起，但她性子跳脱，有些事总归是注意不到的。

　　“这段时间叨扰殿下了。”顾海明总觉得是欠下的人情越来越多了：“等过几日，还是得登门好好向殿下道个谢。”

　　对此事大家都没有看法，她救殿下一事另说，殿下救顾季堂一事因着她受伤的缘故还未登门，总得把诚意拿出来去一趟。

　　吃了饭后，顾海明把顾青姝叫去了书房，将姜家近日与宋家走得很近的时候同她说了一遍。

　　顾青姝：“阿爹，是想知道我打算如何？”

　　顾海明叹了口气：“原先想着与姜家相识多年知根知底，你嫁给姜河逸是个很好的选择。但姜家心比天高，姜河逸如今又高中探花郎。你虽曾经说过他中探花郎一事曾向殿下开过口，但比起尊贵的殿下来说，宋家是个更好的选择。”

　　顾青姝面色一沉，不由想到，近日姜家行事到底有多不顾及两家脸面，才会惹得父亲同她说起此事。

　　她仅仅与父亲说过他们顾家前世的遭遇，对于姜河逸与她的事并未提及太多。但父亲聪慧，不一定不会察觉到她和姜河逸之间也发生了一些事。

　　就如她说姜河逸的探花郎可能走了公主的后门一事，父亲曾入御史台，如何不知秋试一事事关重大，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走后门。

　　但父亲没有揭穿她。

　　顾青姝：“阿爹想要我和姜家解除婚约？”

　　顾海明眉头紧蹙，在交椅上坐下，良久未语。

　　自二女儿与他说她曾死过一次的事，顾海明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

　　曹家的事确实如二女儿所言流放岭南，新任刑部尚书也确实是宋品。

　　在他留意这些事的时候，心思也放到了姜家身上。
　　如果他顾家家破人亡，那么作为姻亲的姜家为何没有出现在女儿的口中。

　　一段时间看下来，顾海明是越来越懊恼。他竟然从未发现刘慧势利到了这般田地，也不知道刘慧在背地里对他的三个孩子如此瞧不上，甚至对外都不曾有句好话，处处贬低他顾家，处处彰显是他顾家的姑娘高攀了她姜家。

　　这叫顾海明如何能忍。

　　可女儿与姜河逸青梅竹马，婚约自小订下。

　　若是女儿不愿，他该如何是好？

　　顾青姝见父亲久久不语，心里猜到了七七八八：“阿爹，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同姜河逸解除婚约。”

　　顾海明就知道有问题：“前世他姜河逸可是舍弃了你。”

　　顾青姝摇了头：“阿爹，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向阿爹说明一切。”

　　她和姜河逸的事情，顾青姝并不想让父亲参与。以她父亲的为人，定然是会让她马上解除婚约，但就现在来说，顾家并不在理。

　　见女儿如此说，顾海明也只得点了头。

　　但顾青姝要说的事另外被差点遗忘的大事，她脸色变得有些深沉：“阿爹，明年的年初邢州会有人造反。”

　　这件事发生在她与姜河逸成婚之时，邢州一事轰动了整个大原。

　　顾海明皱了眉头：“造反？你记得缘由吗？”

　　顾青姝摇了头：“我曾问过阿爹，阿爹不愿与我说。但那个时候一直有传来汴州和邢州的水患问题，可我记得邢州的水患不足为惧。朝廷拨了一次款后，在明年的年初有一位大人代表朝廷去了一趟邢州。阿爹也被派去汴州治理水患。在阿爹从汴州回来后不久就升了职，紧接着是宁王造反，阿爹被牵连其中。阿爹入狱不到一个月就被判了流放。”

　　所以顾家命运的转折就是在邢州一事上。

　　顾海明沉思道：“宁王造反？阿姝，这不是小事。”

　　顾青姝：“阿爹，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但宁王造反一事在前世是铁定的事实。在我死时，宁王已经下了狱，被夺去了宁王的封号。”

　　顾青姝没有说的是，姜河逸为了避嫌的同时，也是为了升官，他在父亲下狱后不久便娶了宋雪妍为平妻。又在顾青善为了父亲求到姜河逸跟前时，姜河逸瞒着她，把顾青善送到了一位贵人的榻上。

　　这件事还在她死之前，宋雪妍告诉她的。

　　顾海明神情凝重：“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再相信自己的女儿，也得拿出证据让旁人相信这件事。

　　若是让旁人知道他女儿是死而复生，只怕会被当做妖魔鬼怪，直接处死。

　　顾青姝：“阿爹，若是我借梦境之口，把这件事说给殿下听。”

　　她抬头看向父亲，她如何不知道此事有多难。可不把事情弄明白，不阻止邢州生事，顾家多半还是得走前世的老路。

　　顾海明眼神一黯，良久才开口：“先等等。”

　　朝中太子萧治和宁王萧权很显然分为两个阵营，朝中的官员也基本上站了队伍。养在皇后膝下的恭华公主自然算是太子一党。

　　从女儿所说的邢州一事，恐怕与宁王造反脱不了干系。

　　顾青姝点头应下。

　　朝堂之事她向来不懂，前世姜河逸一直都觉得她是妇人之见，甚少会在她跟前说起公事。不过在姜河逸与宋雪妍成婚之后，两人倒是会说起公事。

　　顾青姝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书房：“阿爹，我先回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