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尚榀茶

36、第 36 章

　　陈阳和关潼对视了两眼，顿时感觉一阵头大。

　　“关队，现在怎么办？”

　　关潼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儿，没摸出一根烟来，他没滋没味地舔了舔后槽牙，一脸气愤：“能怎么办？凉拌！行了，我去看看楚二狗。”

　　陈阳一愣，脱口而出道：“关队怎么知道他叫楚二狗？”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且，关队你不是要睡好几天吗？”

　　风竹音暼了关潼一眼，没有开口。

　　关潼抬起的脚步微微一顿，手指咔擦咔擦捏了捏，陈阳只感觉对方的表情微微有些懊恼，最终关潼骂了声操，也没回答陈阳的疑问，只说了句：“行了，先看看那家伙吧。”

　　陈阳对楚淮这个人实在喜欢不起来，他也算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比他苦，比他穷，比他更不堪的，但还没见过哪个人比他做的更绝的。

　　不过陈阳还是跟在了关潼的身后，再次朝界管局的监狱而去。

　　楚淮头上的符箓明显被侵蚀了很多，原本安静的人此刻看起来格外暴躁。

　　不知为何，陈阳甚至觉得楚淮看起来比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更黑了几分，脸形也更宽了几分。

　　陈阳不由“咦”了一声，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了看风竹音，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您老这符箓还能让人现出原型呢？

　　风竹音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看起来颇为悠闲地靠在了牢房的大门上，“他又没整容，不过是利用了人们的信仰之力在脸上施展了一层幻术，如今他的主人估计自顾不暇，幻术自然会慢慢消散，露出他自己的本来面目。”

　　陈阳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按照那什么佛家所言，这人弑父杀母不应该一身罪孽吗？怎么听风竹音这话的意思这人还被人信仰了？陈阳在心里狐疑地想着。

　　风竹音大概看出了他的疑虑，难得展现了一点儿同事爱，解释道：“神主当年让女娲造人的时候，为了解决人身体里的九阴之气，以一阳封印，但人终究是有了罪孽在身，因而不能生于山海界，神主只得将人放入了人界。

　　后来女娲不忍人界荒芜，又按照山海界一众生灵造出了人界的各种动植物，人界才繁荣起来。

　　但因着这九阴之气，人界的生灵终是被山海厌恶的存在，神主仁慈，创立了信仰修习之法，让在人界宣教的神君能以信仰之力提升自己的能力。

　　人界也因此更加繁荣昌盛。

　　神主本想彻底解决人类身体里的九阴之气，但他还来不及找出解决办法，就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君们逼上了不周，故而只能在身殒之时以神魂之力封印山海，并将神识撒向人间。

　　神主寂灭，天地阳气枯竭，山海界的那群老怪物也不知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将那原本的信仰修习法则一改成了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的法则。”

　　说着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楚淮一眼，语气带了丝鄙夷：“不过这家伙倒是幸运，借了女尸的光，改头换面。但世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凡事有因必有果。”

　　陈阳似懂非懂地看着龇牙咧嘴的楚淮，对凡事有因必有果的说法表示赞同，“所以，他为什么身上的阴气多了呢？”

　　风竹音笑了笑，“信仰之力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东西，山海界的那些神可以化为阳气提升自己的寿元，但女尸本就是已死之人，何须什么阳气呢？”

　　陈阳愣了愣，看来那幻境中被绑在架子上的女子最终还是死了，死后异变，故而成为了那个样子吗？

　　关潼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心中隐隐有些异样。

　　他自然知道女尸本就是已死之人，说起来对方能够死而复生和他祖上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呢。

　　如今女尸为祸人间，这件事看来是不能善了了。关潼神色复杂，连带着看向楚淮的眼神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此人虽然心术不正，但若非女尸，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关潼上前两步，从怀里取出一只鱼形的挂坠。

　　陈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挂坠，和他在幻境里那名女子身上看见的一模一样。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古怪，只听关潼对着挂坠念叨了几句，突然朝楚淮点了过去。

　　吊坠之上散发出一缕缕柔和的光，只见楚淮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眼中的猩红渐渐退去，瞳孔再次变成了黑色。

　　他神色慌乱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关潼将吊坠收了起来，说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将你的罪行说说吧。”

　　楚淮僵硬地动了动脖子，半晌，才唯唯诺诺地开了口：“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看见有人控制了我的手，他杀了人。”

　　楚淮说着话泪水已经粘满了他的脸颊，那张原本惊艳绝伦的脸像是褪了色的绝世名画，一点点扭曲起来，继而变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丑陋脸庞。

　　陈阳好奇地睁大了眼，戳了戳风竹音的手臂，小声问道：“关队那个吊坠很厉害啊。”

　　风竹音眸子眯了眯，“自然，那是神主赐给他们一族的神物。”

　　原来是神主的东西，既然楚淮因为神主神识积攒的信仰之力才变了容貌，如今用神主的东西收回他的容貌自然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那吊坠不是已经在暴晒的时候毁掉了吗？

　　陈阳心中生出一丝疑问，但如今显然不是他问的时候。

　　关潼依旧皱着眉看着楚淮，从身上在掏把掏把掏出一张纸来，“仔细点。”

　　陈阳不可思议地看了关潼一眼，他这是打算在这里审讯完将报告发给钟局？毕竟方才电话里的咆哮让他至今仍然如在耳畔。

　　楚淮神色飘忽，低下头看向了地面，说话的逻辑都混乱不堪。

　　“姓张的他撞了我，我不甘心，所以他出来了，他出来了，我不想他出来的，但是我阻止不了。我看见他将自己装扮成了女人，去勾引了姓张的，嘿嘿～～姓张的那个花花公子，他就是个败类，混蛋。他很容易就上勾了，对，是他自己找死，那日，我看见他给了姓张的一朵花，哈哈哈，姓张的就是个傻子，神女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收的，他死了，被花吸收了，对，是花……真的不是我，是花。”

　　关潼一边听一边用笔记录，问道：“什么花？”

　　楚淮歪着头说道：“白花，很小，漂亮，纯洁……”

　　关潼记录了下来，接着问道：“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他们看不起我，他们看不起我，他们说我娘炮，我不甘心，他又出来了，他用白花，一个个将他们都吸了。我害怕极了，我出不来了，对，就是这样，不是我……不是我！”

　　陈阳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林教授，他从来没看不起你。”

　　楚淮冷笑一声，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随后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似的，浑身颤抖了起来，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喘着气喊道：“不是我，是他，是他。他要出来了，是他不信，是他不信有神，神，神女就是神，对，神女就是神，他不信神，所以他该死！哈哈哈，他该死！”

　　楚淮神经质般咯咯笑了起来，“你们，你们也都该死，不敬神女，都该死！”

　　楚淮突然伸出了手，陈阳这才发现，他的手心已经被他自己掐出了一个个血窟窿，那瘦骨嶙峋的手带着尖锐的指甲朝他抓了过来。

　　风竹音一把将陈阳拉到了身后，一掌就拍碎了对方的指骨。楚淮似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再次举起另一只手抓了过来。

　　关潼在风竹音出手前拦住了对方，抛出一条锁链将楚淮绑了起来。

　　“行了，咱们界管局明文规定不能虐待犯人，更何况，他说不定还能变回人，到时候出了人命，钟局怪罪下来，我可拦不住啊。”

　　风竹音收回了手，不置可否。“不过一个凡人，死了又如何？”

　　关潼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哎，风同志，你这思想觉悟有待加强啊，咱们界管局为什么成立，那位可是奉了神主的命令，以保护两界安全为己任。什么是两界安全，不管什么，生命第一，你可明白？”

　　风竹音抽了抽嘴角，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觉悟呢？

　　风竹音耸耸肩不知可否地转身朝监狱外走去。

　　关潼眼看着风竹音不屑一顾的样子，咬了咬后槽牙，拍了陈阳一巴掌，说道：“你这小子不是和他住一起吗？平时不是经常跑藏书阁吗？有时间将藏书阁……嗯嗯大人语录给那家伙科普科普。”

　　陈阳默默抽回了肩膀，“……嗯嗯语录是？”

　　关潼再次恨铁不成钢地要给陈阳一拳，陈阳赶紧后退一步说道：“哦，明白，赶明儿我就去学习学习，今日时间不早了，关队还要跟钟局汇报的吧？关队您忙，我这就不在这里给您添乱了。您忙，您忙。”

　　陈阳说着一溜烟跑出了关潼的视线，直到站在了界管局门口的巨大的枯树之下，这才拍了拍心脏。

　　这关队的手劲儿怎么变大了，难不成是他变弱了？陈阳不禁想到。

　　陈阳不经意仰头活动了一下肩膀，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前离开的风竹音此刻竟然不学好的爬到了巨树之上。

　　陈阳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风竹音顶着一张稚嫩的脸一脸不悦的坐在红通通的树上。

　　那树就如同眼前这般模样，但他不知为何就感觉这树就该是那种红艳艳的样子，而不应该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枯枝败叶。

　　风竹音坐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阳拧着眉扬着嘴角，一脸幸灾乐祸又疑惑的样子，看起来又傻又可爱。

　　他脑海中竟然想到了可爱这个词，这让风竹音眸子暗了暗，他冷哼一声，连声音都冷了几分，“傻子！”

　　陈阳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风老，您是大聪明，大人物，小人能问一句，您老这是觉着树上的风景优美所以不想下来了吗？”

　　风竹音噎了一瞬，轻嗤了一声：“你懂什么？”他的眸子更暗了几分。

　　陈阳也懒得和他狡辩，伸了伸懒腰，刚想回家去，就发现双脚不自觉地离了地。

　　他木然睁大了眼，“姓风的，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