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尚榀茶

21、第 21 章

　　原本低矮的丘陵像是长了手脚，越来越高，化成了连绵的群山。

　　而他所在的地方，不高不低，正处于其中一座山峰的半腰之中。

　　“程哥？”陈阳喊了声，再没了回应。

　　他轻轻叹了口气：“程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周围依旧空荡荡的，只听见他自己的回声，飘飘渺渺地传了回来。

　　陈阳再次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说道：“程哥，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

　　空气中没有人回应，周围只慢慢聚集了无数的黑气。

　　陈阳摸了摸怀里的符箓，这还是这几日姓风的日/日/逼着他修炼的结果。

　　也许他真的在术数上有些天赋，除了最开始风九烛摆了一张臭脸之外，其余时间，陈阳甚至觉得自己从凤九烛脸上看出了一丝惊叹。

　　他习惯了每日里复盘一下当日发生的事情，原本他并没有想过程凰会是叛徒。

　　也是那日他去了藏书阁，无意间读了本叫做《山海志怪》的书籍，上头简略的介绍了白民之国。

　　据说白民有一种神兽，名曰乘黄，骑之可寿千岁。

　　乘黄，乘黄，不知为何，他脑中浮现出了程凰的样子。陈阳一时间心中有些惊异。

　　据传乘黄其状若狐，若程凰非程凰，那他对于胡媛的鄙夷似乎也就说的通了。

　　他不由想到了两人认识的经过，如果一切都不是偶然呢？

　　但这终究只是陈阳的猜测。

　　黑气不过片刻，已经凝聚出了人形，带起阵阵阴风，刮起凛冽的风沙，迷失了陈阳的眼睛。

　　他微微眯起了眼，视线中程凰正闭着眼浑身散发着光亮静静地矗立于黑气之中。那一刻陈阳忽然有种神明被困于黑暗的错觉。

　　程凰睁开眼，一双眸子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扫了陈阳一眼，嘴角扯出一个陌生而又嘲讽的弧度，话语透过黑气传了出来，嘶嘶哑哑的：“果真不错，不愧是被那家伙看中的，纯阳之体，只可惜，他的心思终究是要落空了。”

　　陈阳拧着眉，脑子却飞速的转动着，那家伙是谁？还有纯阳之体又是什么东西？

　　不过如今也由不得他多加思考，因为那黑气已经动了。

　　一把黑色的巨刀朝他头顶砍了过来，陈阳快速地移动着身体，手里的符箓雪花似的飞散了出去。

　　黑色的巨大人影轻嗤一声，“就凭你，也配和本神君交手？”

　　陈阳没来由心里一惊，姓风的怎么还没来？他还记得风竹音顺手在他绘制的符箓上添了几笔后的话——“倒是有些天分，不过终究还是半吊子，看清楚了，这才是千里传音符。”说完对方又加了两笔，说道：“这是千里召唤符，当然，因为是我所绘，只能召我一人。”

　　如今符箓都烧了，连姓风的连个影子也没被召唤出来。陈阳在心里将风竹音骂了个千百遍，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看着那刀就要斩到自己头顶了。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身前，白衣白发，在黑黢黢的大刀面前，格外显眼。

　　陈阳几乎将一瞬就认出了来人，：“白兄，你怎么在这里？”

　　白珏没有开口，眉心死死地拧着，那漆黑的刀在那一刻似乎停顿了片刻。

　　“小黄，醒来！”

　　黑气侵染了他的双手，白色的血液沿着刀柄丝丝缕缕地朝中心那人蜿蜒而去。

　　程凰神色微微一僵，红色的瞳孔快速的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挣扎了片刻，继而再次沉寂。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找死！”

　　白珏的双手应声而断。

　　陈阳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在黑色的刀锋再次砍下来前，就地滚到了斜坡之下。

　　“白兄，原来你和程哥是老熟人啊，那你知道如今这是啥情况不？”

　　“他被控制了。”白珏冷冷地说了句。

　　在陈阳的注视下，他被斩断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了出来，先是骨架而后披上一层白肉。

　　陈阳几乎惊掉了下巴，他“你你你”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珏似没发现他的异常似的，拧了拧眉，从怀里掏出一把骨哨。

　　陈阳暗道，这么危险的时刻，他不会想吹首歌曲来听听吧。

　　眼看着黑色的刀锋再次砍了下来，陈阳一声惊呼就喊了出来：“跑！”

　　然而白珏一动未动，如他预料般吹起了骨哨。悠扬的乐声从骨哨中响了起来，低沉而悠远，给人一种沉静又安适的感觉。

　　但如今这个情况，陈阳也实在没什么心情欣赏这种高端大气的音乐，他差点儿没忍住一声“操”就要骂出来，然而下一秒，他再次被惊住了。

　　那汇聚而成的黑刀竟一瞬间扭曲了九十度，堪堪从白珏的头顶削了过去，带起几缕白色的头发，飘落在了原野之上。

　　陈阳愣了愣，再次朝黑气中心的程凰看去，对方脸上闪过无数纷杂的表情，哀伤，愤怒，依恋，甚至还有一丝怀念。

　　“白兄，你不会和程哥有一腿吧，虽然我不排斥你们这种情感，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确定吹曲子能叫醒程哥？”

　　白珏没理会他。

　　陈阳听了一首曲子，再次开了口：“白兄，这哨子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白珏依旧没理会他。

　　陈阳无奈，只得自顾自说道：“白兄，你是白民后裔，我从一本书上读过，据说你们族有一种神兽，名曰乘黄。程凰，乘黄，难不成程哥有神兽乘黄的后裔？这么说，你们是主仆关系了？”

　　陈阳看了眼愈加暴躁的程凰，叹息一声，说道：“白兄，你家小神兽不太听话呀～”

　　冷静如白珏也没忍住冲他翻了翻白眼。

　　陈阳嘿嘿一笑，说道：“白兄，是不是只要程哥脱离那个黑气漩涡咱们就有救了？是的话你就点点头。”

　　白珏顿了顿，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阳疑惑了，但白珏前半句应该是同意了他的观点吧。他垂着眸子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手机，却发现顶部的信号上再次挂了个叉。

　　陈阳骂了声“操！”，带着一丝侥幸还是打开了音乐播放界面，界面依旧停留在上次不周山播放的大悲咒界面。

　　陈阳点了点播放按钮，下一瞬，大悲咒的声音混合着骨哨的声响在空气中组成了交响乐，与声音混在一起的还有陈阳那句高声的呼唤。

　　“程哥，快醒醒！”

　　白珏神色僵了僵，演奏难得停顿了片刻，沉了声音道：“闭嘴！”

　　他话音一落，黑气中心神色痛苦的程凰眼神再次变成了血红。

　　“你们该死！都该死！”

　　轰隆隆的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黑色惊雷浩浩荡荡地朝两人席卷而来。

　　“你……”白珏气急，然而刚说出了一个字，陈阳已经一把将骨哨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向远处抛了出去。

　　“程哥，你不是想要吗？快去追啊！”

　　黑色惊雷顿时息了声响，程凰一声凄厉的吼声从黑气中心传了出来：“不要——”

　　下一瞬，程凰结结实实从黑气中摔了下来，他极速飞掠到了骨哨飞去的地方，在骨哨落地前，一把抓在了手心，接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原本凝结的黑气顿时逸散开来。

　　白珏三两步冲过去，将软倒的程凰背了起来。

　　陈阳松了口气，邀功似的对白珏说道：“你看，这不就好了？”

　　白珏眉心皱了起来，脸色阴沉沉地，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分，

　　“未必。”
　　陈阳疑惑地转头，顿时惊住了。

　　原本只是一个黑色漩涡的黑气，瞬间变成了一只四脚怪兽。

　　陈阳依稀觉着这怪兽的样子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怪兽狰狞着血喷大口，朝他们冲了过来。

　　“操，这玩意儿又是怎么回事？”他一边往山下跑，一边问道。

　　白珏背着程凰动作上却也不慢几分，绕过一颗歪脖子树，回道：

　　“你没发现此处与别处不同吗？”

　　陈阳也来不及观察了，总之他们这一路确实转了好几个弯，至于哪里不同，他还真说不上来。

　　白珏见状，继续说道：“这里是山海界。”

　　陈阳身子一顿，黑色的巨爪瞬间抓破了他的衣衫，露出胸前一朵红色的羽毛。

　　巨爪微微一顿，接着疯狂地笑了起来，陈阳只感觉心脏几乎快被那家伙的笑声震出血来。

　　嗓子倏然一阵腥甜，陈阳勉力咽了下去，眼看着巨爪再次袭来，他心中一凉，本能地从怀里掏了掏，却什么也没掏出来，不小心将挂在脖子上的挂坠扯了下来，一股脑朝黑兽扔了过去。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挂坠化成一条巨大的青龙朝黑色巨兽而去。

　　陈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摸了摸脖子。那一瞬他竟然在想，这四队的新同事很阔啊。

　　青色的巨龙喷出金色的火焰，烧着了黑色的巨兽，然而并不待陈阳庆幸，青龙摆了摆尾巴，烟消云散了。

　　白珏见状愣了愣，“跑！”

　　陈阳感觉那一瞬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根本来不及反应，黑色的巨兽已经顶着金色的火焰朝他扑了过来。

　　陈阳呼吸一滞，他想，原来他这就要死了吗？

　　白珏惊呼一声，奋力跳了过来，然而黑色的巨爪已经落了下去。

　　陈阳慢慢闭上了眼，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一声轻轻的嘲笑带着熟悉的口吻传进了耳中。

　　“傻子…”

　　陈阳睁开眼，就看见风竹音噙着笑意的眸子，那一瞬，陈阳突然觉得对方这个样子竟出奇的亲切。

　　“老风！救命！”

　　风竹音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闭嘴！”

　　陈阳很是识趣的闭了嘴，乖乖后退了两步。

　　黑色巨兽看见风竹音先是一愣，随后拔腿就跑，然而风竹音比他的速度更快。

　　几乎瞬间就抓住了对方一只黑黢黢的腿，黑色巨兽仿若成了真正的巨兽，身子一斜，倒了下来。

　　“你……”

　　风竹音不待他说话，手指微抬，一个金色的符咒贴上了巨兽的头顶，巨兽挣扎了几下，化成了一团团黑雾。

　　陈阳：……姓风的着实生猛了些，这么说上次这家伙也这么救了自己？

　　风竹音抬手一挥，黑色的雾气一缕缕进入了他的手心，继而不见了踪迹。

　　白珏方欲抬脚，就听见风竹音说道：“乘黄涉嫌逃出山海，白先生就打算这么带走？”

　　说完转过了身，眸子虽带着笑意，但却无端让人心中发寒。

　　白珏神色复杂，垂下了头。

　　陈阳见气氛压抑，打着圆场说道：

　　“哎，这白兄也没走，何必如此呢。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开，你们说是吧。”陈阳笑了声，带着点狡黠问道：“白兄，程哥真是骑之可寿千年的神兽乘黄？”

　　风竹音闻言嗤笑一声。

　　白珏苦笑一声，说道：“什么骑之可寿千年，不过是世人误传罢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怀里的程凰，说道：“妻之可寿千年，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