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证大道三次祭师》殊俗

19、月圆之夜

　　殿外是熙熙攘攘的咒骂，殿内是安安静静的对峙。

　　千放鹤从后揽住惊雪棠执起他的手用灵力幻化出一柄剑，直直的对准窗外，“他们说你命格，他们说你是废太子，他们说你是灾星......

　　他们可能是国师，可能是陛下，可能是朝臣，可能是七岁孩童，可能是古稀老头，可能是少男少女......

　　可能是太多太多的人了。

　　可他们很重要吗？”

　　“这世上从来都是福由心生，境由心造。”

　　“若你在乎这些，便是把自己的心困在牢笼里，变成匍匐在地的坐骑臣服于他们的言语中；若你不在乎这些，什么也伤害不到你，而他们将是你的坐骑，你便是驾驭他们的王。”

　　“你要臣服还是驾驭？”

　　一朵莲花慢慢漂浮在半空，千放鹤握着惊雪棠的手直接劈了过去，剑气越过了窗台荡碎了莲花，也荡开了外面一切闲言碎语。

　　“可我还是觉得人生不顺，凭什么我生下来便要遭受这些骂名。”小莲花的眼神无辜又悲情，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仅仅是出生在雪天，便父亲不喜，母亲厌恶，臣民不恭......

　　这......

　　千放鹤总不能明着说因为你是恶魂，生来便要承受人世间一切苦难。

　　“你出生便是皇子，有尊贵的身份，有漂亮的容颜，还身负仙缘......要知道万事最忌全满，若所有的好事都集中在你的身上，那才是灾祸。天道从来都是公平的，祂想赐给你一件宝物时，必须要让你经历痛苦，磨练心智......“

　　“这便是身不苦则福禄不厚。”

　　神佛缭绕之下满室檀香，千放鹤像是开玩笑般安慰着眼前的少年，她不知道惊雪棠能不能听懂这些，只是她不喜欢少年因为这些事情而难过。

　　“仙子的意思是天预授之，必先取之？”惊雪棠听的很认真，眼中像是盛满无数碎星的银河绮丽又浪漫，“那我在皇陵里遇见仙子，也是天道赐给我的福分吗？”

　　千放鹤一愣，随即笑了出来。

　　她身姿往后一靠，手腕出的连理枝自动幻化出一把椅子紧贴了过去，“细想一下，遇见了我，小莲花治好了腿，有了完好的身体，走出了皇陵，还可以修炼术法......”

　　“我啊，倒真也可以算是贵人吧。”

　　她自觉矜贵地端坐在那里，傲娇地说起这些，仿佛她真的是天降的救世主，仿佛天地万物尽在掌控中。

　　这一刻两人在神庙里一同笑了出来。

　　千放鹤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她拽着小莲花的衣袖说道：“你先去京都吧，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便去找你。”

　　她一直念着悟喜所说的塔，她得去清理门户。

　　惊雪棠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他肯定千放鹤也不会告诉他，“一路上遇见这么多妖物，他们都会术法，若是去了京都再遇见什么妖鬼仙魔的，你不在我身边，他们会吃了我的......”

　　他故意说的很可怕，可事实就是凡人在妖物面前只能任由宰割。

　　千放鹤咬破指尖，贴在惊雪棠衣摆上，一朵朵金色的莲花纹在黑色衣衫上绽放出来，“还是老样子，只防妖魔，不防人。”

　　惊雪棠低头瞧着自己的新衣服，此刻倒是有点好奇，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千放鹤对他这样低头。

　　“那我们京都见吧。”

　　*
　　夜，大夏皇陵。

　　千放鹤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今夜便是月圆之时，她靠在一根粗木柱上，周围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静的连心跳都显得轰隆隆的。

　　突然，起风了。

　　无数叶子叠加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响，供奉历代帝王画像的庙宇旁边出现一道光芒，随即漆黑的天幕上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迸发出的灵力幻化出一个塔的模样。

　　通体金光，灿若琉璃。

　　千放鹤的目光随即暗了下去，本该矗立在海之颠的噬天塔竟然出现在人界。还不等她看的更清楚些时，皇陵周围无数道泛着妖气的影子一下子被吸进塔内。

　　她一个人站在塔下，里面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哀嚎。

　　凄惨的声音在这夜晚格外刺耳。

　　千放鹤隐藏好自己气息，将血滴在噬天塔上，这塔虽是神器，却也是属于不周山的东西，含有朱雀血脉的血依然可以让她畅通无阻。

　　塔内很热。

　　里面关押的都是危害修真界的祸害，日日要受朱雀业火的焚烧，到处都可以看见到处逃蹿的残影。

　　“我错了，不要在烧了......”

　　残了大半身子的魔跪在一旁，向并不存在的人哭着哀求。

　　朱雀业火，没有生灵可以抵的住，塔里关押的罪人，是注定要死的，犯的罪越大，焚烧的时间越长，便越痛苦。

　　千放鹤没有任何怜惜之情，她嗅到灵雀殿的气味，径直走到最上面一层。

　　还未进去，便是劈里啪啦的鞭子声传了出来。

　　“干什么吃的，这个月的香火珠子竟然少了一半，既然不用心做事，那便烧死好了。”少女的声音在一片祈求与哀嚎中显得清丽又傲慢。

　　一门之外，千放鹤迈出的脚硬是止住了。

　　显然，她认出来这道声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