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ZH梓鶴

19、第十八章 遇险

　　就在花瑛她们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白止便被请到孙府上了。原因无他，孙小姐也疯癫了。不过这次的疯癫异于以往。更像是被下了某种妖术一般！只是兹事体大，为保险起见，孙家还是先请来大夫再做打算。

　　管家一边将白止与药童小莲引向孙小姐闺房，一边对白止说明道：

　　“方才八公主与一位昆仑学宫的仙子到访，与小姐在花园说了几句话。结果她们一走小姐就像着了魔一般疯癫的跑回卧房，发了疯的乱砸乱喊。有点……形似近日来他府贵女般的疯癫。还请白先生看一下，是否是疾病所致。”

　　花瑛？
　　白止意外道：“昆仑学宫的仙子为何来此？”
　　管家：“这…小人就不知了。只是那位仙子临走时让小姐近日去一趟城西天玄观，之后小姐便疯癫了……”

　　白止心下有了数，不免有些叹气的想：多管闲事，看！这就要被人家给赖上喽。
　　心里吐着花瑛的嘈，面上还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让管家带着路。

　　来到孙小姐闺房外，便听到里边小姐丫鬟们混乱的嘶喊和打斗声。白止驻足，细听那小姐的叫喊。

　　管家见状有些着急，立刻大声训斥起屋内的丫鬟，让她们快点制住小姐。
　　白止没理会管家的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听懂了那看似呓语的喊叫声里竟然是夹杂的是古老的妖族语言！

　　再抬头看向妖气环绕的孙小姐的卧房。心里不详的预感慢慢升起。

　　再一开口，声音不复往日和煦，竟满是焦急与不安：“你刚才说八公主和昆仑仙子刚离开？！往什么方向去了？！”

　　他的语速之快，让同他也打过不少交道的管家被他骇人的气势吓一愣，还不等所回答。城西方向便升起一枚信号烟花！

　　是司天书院的求救烟花！！

　　白止只愣了一瞬便转身抛下小莲和管家就往府外冲去。并大声对二人喊道：

　　“出大事了！快去报司天书院！八公主和花瑛有危险！小莲你去七皇子府！要快！”

　　***
　　正如白止所说，花瑛这边的确出了事。方才乘马车要去城西的天玄观。半路上被一群黑衣人截杀。花瑛护着八公主在箭雨中找准时机弃了马车，逃到了树林之中。随行的两名护卫及车夫尽数丧命于箭雨之下。

　　“花、花瑛，我、我快跑不动了！”

　　八公主被花瑛拽着在树林中逃命。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主哪有这么多体力。刚跑了一会便开始喊跑不动了。

　　这时一只飞镖从后方射来，花瑛眼疾手快的用剑挡下这枚射向八公主的飞镖。余光撇见飞镖上暗刻的黑龙纹图案，顿时心中大骇。

　　是魔族人！

　　八公主也被这变故吓得大叫一声。见落地的飞镖上沾染着幽幽蓝光，顿时背后一寒，不敢在提跑不动的事了。

　　这时二人前方也传来了脚步声。脚步杂乱，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司天书院之人。花瑛只好变向向森林深处跑去。

　　“花、花瑛，皇兄他们真能看见刚才的烟花吗？我们、我们今天不会就死在这里吧？”八公主怕极了，她从出生以来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惊险的场面，声音中的颤抖，尽是惶惶的不安。

　　花瑛知道她怕，尽量冷静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这边靠近城墙了！凤翎你对这边熟，你知道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是不在结界范围内的？！”

　　“啊？”八公主才刚一发呆便有一只羽箭射来。

　　“可恶！”花瑛猝然发力变向，将八公主甩向身后，本打算用身体挡住这一箭。却没成想，猝然的位置变换，八公主并没有站稳，反而惯性作用向一处深谷处栽去！

　　八公主吓得大叫，花瑛这时手也和八公主牵着，阴差阳错也因为惯性侃侃擦过射来的羽箭。花瑛见状顺势扑向八公主，在半空中将她抱在怀中。二人顺着山坡向深谷处滚去。

　　谷很深、坡也很陡峭。花瑛一直滚到后背重重的撞在一颗大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唔！”喉间涌上的鲜血被她靠意志力生生咽下，这才没有吓到八公主。
　　但她这一撞撞的着实不轻。花瑛有一瞬丧失了听觉，头也晕沉沉的。甚至直到八公主从她怀里爬出来，她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花、花瑛，他们会不会追来？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跑啊？”八公主虽然被花瑛保护的毫发无伤，却还是害怕，她双手死死抓住花瑛的衣袖神色惊慌的左顾右盼，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在打颤，可谓是狼狈至极了。

　　可此时的花瑛，人还在晕眩状态，耳鸣吵得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只模糊辨清了八公主慌张的样子，花瑛心下清楚。

　　她声线原本就比较凉，此时开口，略低沉的声音正能让人安心：“八公主，这边靠近西城边界了。有处皇家园林，这附近你熟悉。可知道哪里没有结界吗？”

　　八公主养尊处优，别说对付黑衣人，就连刀/剑她都拿不起来。现下的状况并没给花瑛过多的休息时间，她勉强整理好自已快要一团浆糊的脑袋，心下盘算起：修真律规定修士于京城内不得使用灵力。那只要离开京城结界范围便不算违律！便可以有一战之力！

　　看花瑛笃定的模样，原本慌乱无比的八公主也定下心神思索起来，片刻后她突然想到：

　　“七皇兄跟我说过皇林西北角有一处山洞，洞口处都有京城结界镇压，但往里走两寸处便脱离了结界掌控。叫我千万不要到那附近玩耍！”

　　“山洞……”花瑛倏的抬头看向西北角。那里的确有一处矮山横跨城墙。她心下有了盘算。便催促八公主一起过去。

　　直至这时，八公主才发觉她身形不稳。手脸竟都是滚下山坡时被划开的伤口。

　　她低头见自己浑身毫发无伤，除了裙角有点脏外就连脸都干干净净。八公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是花瑛！她方才那句【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竟是真的！

　　有友如此何等之幸啊！

　　八公主架起花瑛一只胳膊。有些吃力道：“你是不是一边受伤了！靠过来一点，我们一起走！”

　　花瑛诧异，没想到金尊玉贵的八公主竟肯放下高高在上的法眼，低头看她了！

　　她的确一只脚使不上力，现下也没时间检查是骨折了还是扭到了。

　　“师兄他们应该就快到了，你把我放下，我为诱饵拖住他们。”发现自己受伤开始，花瑛就准备留下来给八公主争取时间。她清楚自己的状况，这样下去有可能她二人都逃不掉。如果留下来，起码八公主会安全，她也能和那些人周璇一段时间，也不一定就毫无胜算。

　　可她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八公主竟言辞激烈的拒绝道：“你休想！别想把责任推给我，我可不想去跟皇兄解释为什么丢下你。”

　　“可是……”花瑛还在犹豫。

　　“你说你会保护我，你得好好活着保护我！在我身边保护我！等皇兄来了，你也得保护我。好好的保护我！听没听见！”

　　凤翎这会儿又怕又累，说话都开始不经大脑了。却还重复着‘你要保护我，要等皇兄来’。边说还边哭，边哭还边死死抓住花瑛的胳膊，不让她留下来当诱饵。

　　后有追兵，前路未明，花瑛的思绪竟在这时开了小差。

　　她没有妹妹，昆仑山上的弟子多是安静谦虚的孩子，没有向八公主这般鲜活的性格。见她这样担心自己，虚张声势也要带自己一起脱离险境。花瑛不禁想：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妹倒也不错。

　　***
　　不知是山崖陡峭阻碍了追击、还是她们运气好，一路虽磕磕绊绊但还好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八公主所说的山洞。花瑛发现这山洞真如八公主所言只外两寸处有京城结界。花瑛心下有了盘算。

　　自己身带的琉璃牌是特制的。只要她离开京城结界，司天书院那边就有感应。就连从何处出城都能精准的感应到。祁衍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过来！其次。她们入洞后花瑛在洞口设了三道结界。虽说她阵法不如二师兄祁衍精湛，却也不是那群人三两下能解开的。

　　一切布置好，花瑛带八公主往山洞里边走了走。她将她藏在一处山缝处。自己也贴墙靠立，一只耳朵紧贴山壁，想要及时察觉外边的危险。可她放轻了呼吸，要全神贯注的聆听外面的声音时，却先听到身前人慌张的心跳声。
　　花瑛：“凤翎——”
　　“你说皇兄他们能找到我们吗？”八公主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不想听花瑛安慰，犹豫后还是打断道。
　　“我今天是不是真的不该来，还害你受伤了……我——”

　　她声音中恐慌夹杂着愧疚，一时让她不敢抬头看花瑛。花瑛了然，再怎么说凤翎都是个被宠大的小公主，可能是自己受伤让她愧疚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只是哪怕现在看不清她的神情花瑛都知道，此时安慰于她而言毫无意义。

　　花瑛：“还没到绝路呢，待会儿你可要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花瑛轻松的说。又指了指腰间的琉璃牌：“还有，我们可不是毫无目的的逃命，只要有这个，二师兄就能找到我们。这可是我用10鞭换来的保命符呢～”

　　“祸兮福所倚呀（注1）待会儿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偶尔闯闯祸也是有用的。”

　　“噗嗤”八公主实在是没忍住，捂嘴小声的笑出了声。慌乱的心跳声也随这一声缓和下来。她直到这一刻才真心把花瑛当作朋友对待，轻声道了声“谢谢”

　　就在这时，花瑛隐约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她一手捂住八公主，仔细聆听起来。
　　来人约有5、6人，脚步轻盈，不像是来找人的倒像是猫科狩猎时的那种感觉。

　　是追兵！

　　花瑛心下既定，伸手从怀中扯出一张符纸交给八公主，在她耳边小声说：“嘘，好像有人靠近。”
　　见她立刻紧绷起来，花瑛又安慰道：“没事，别怕。仔细看好了。”

　　嘴上说着没事，手却紧紧握住玉虚剑，做好了随时都可以迎战的准备。

　　那群人都是熟悉地形的高手，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处山洞，找过来是迟早的事。所以花瑛进洞后也只做了一件事——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

　　洞口有三层结界是昆仑内门独传之密，外人想堪破并非易事。哪怕靠武力强破，其动静也足够引方圆5里都听见了！

　　花瑛嘱咐八公主藏好不要出来，在她周身下了隐匿身形的术法。独自来到洞穴中心刺破手掌，用血在地上画了一圈法阵后坐入其中。

　　花瑛笃信，这群人来的如此之慢，其中定没有如鸩蜮的那般强敌。
　　她脚受伤行动不便，如今单靠打她是没能力打过这些‘专业人士’了。但花瑛终非普通人。就见她盘膝结印，空气中的水气迅速凝成水珠，蓄势待发的围绕在她身周，发出淡蓝的微光。在或明或灭，这黑暗的洞穴中格外耀目。

　　凤翎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目睹用修士施展灵力。不禁屏住呼吸，恨不得将这一玄妙艳丽的景象刻进脑子里。

　　而外边看出此处有阵法正在破阵的人也同时感应到了里边不寻常的气息，为首之人没有犹豫不觉，反而加快了破阵的速度。他们得到的命令是诛杀一切触及或知晓他们计划的人。这两个姑娘只去了一趟孙府就差点让孙小姐失去控制。而出了孙府又直奔城外天玄观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绝不能留她们活着离开！

　　就在三层结界破开一个口子时，洞内传来了破空声。无数水珠以光速射向洞外的黑衣人，有几人还不带反应便被水珠击穿胸肋，当场灰飞烟灭。

　　领头之人没想道那两姑娘中竟有如此高手。突然有些后悔。他一边躲闪一边试图攻击，但他放出的风刃和毒镖悉数被坐于洞中的花瑛以水珠击穿。

　　远处犬吠声与脚步声逼近，显然是有其他势力已经寻踪追至此处了。

　　那人知道此次已然失手，若此时撤退他回去也定落不到好。但生命可贵，他还不想丧命，咬咬牙，抛下手下一个人逃跑了。

　　***
　　当白止和司天书院的人赶至时此处已无黑衣人生还。八公主在洞口见到来找她们的梦鸢瞑等人更是死里逃生之后的惊喜与后怕，扑到她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白止四下扫视没看见花瑛，被八公主的哭声搅得更是心绪不宁。他知道花瑛为人，只要不出意外定不会让八公主孤身一人。可放眼四周都找不到她的身影，白止有些害怕。

　　当他从孙府追至马车时，看见侍卫们的尸体和已经被射成刺猬的车箱，他便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在树林中遇到闻讯赶来的书院众人，与之同行也没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一个大夫冲在最前好不容易找到了八公主，却没能看见那个能让他安心的身影。白止现在就想冲到八公主那里让她先告诉自己花瑛身在何处再哭！

　　直到这时花瑛才扶着山壁缓缓的从山洞内步出。脚伤加施法过度后有些虚弱让她意识有些朦胧。八公主的嚎啕声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方才还大杀四方的仙子甚至连有人靠近都没能察觉。

　　直到一具温热且坚实的臂膀将她圈入怀中她才反应过来。

　　刚想挣扎，那人身带的草药清香便随风传入了鼻间，

　　“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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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摘自《老子·德经·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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