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古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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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辛把犯人带回典狱，让其招出同伙，典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管起来，只进不能出，透不出一点风声。
深夜玄武营的军帐，褚洄坐在油灯前，一一读着紫荆的信，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已经凉了，褚洄教了紫荆简体汉字，作为她们之间特殊传递信息的方式。
褚洄看到最后，情绪翻涌得厉害，紫荆在信中提到，离光族隐瞒了一桩秘事。
当年离光如烟随其兄长进宫赴宴，暝王对她一见钟情，纳妃的旨意已经到达离光府，选定吉日便要进宫了。
在此之前，离光如烟早就跟一位郎君私定终身，离光族长嫌弃他出身不高，既无富贵又无权势，岂非神族又非王室，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离光族长十分看重他这个妹妹，认为她生得如此好看，定不能白白便宜了这破户穷酸，他还想着以离光如烟为筹码，壮大家族。
离光如烟深深地爱着这位郎君，自是不愿，绝食、大闹、自尽等什么极端的方式都用过了，可没有人在意，没有人肯为她违抗王命，偌大的家族，没有人跟她站在一边，都将利益放在首位。
虚情假意地奉承她，讨好她，冷眼旁观地看她出尽洋相，尖酸刻薄地说她得了天大的好处却不自知。
离光如烟看清了这些小丑的嘴脸，理所应当地牺牲她的幸福来光耀家族，道貌岸然的姿态说着德绑架的话，好不作呕，既然大家都为自己而活，那她又何必顾及他人生死。
临进宫前，离光如烟下定决心跟郎君私奔了，离光族长下令把此消息瞒得死死的，泄露者必全家遭殃，若是让暝王知晓他妹妹宁愿跟别人做一世的穷苦流离的夫妻，也不愿进宫做他尊贵的妃子，必会惹得君王大怒，违抗王命乃是死罪，而欺君更是罪不容恕，因他攀附王室，并未奏明离光如烟心有属意的人。
离光族长私下派了几队人马，女的必须毫发无伤地带回，男的就地处死，离光族长编了个感染风寒的说辞，向暝王奏请晚些进宫，他想着必是要大费周折一番，却不曾想离光如烟很快就被手底下的人带回，说是那位郎君在私奔的途中突发恶疾暴毙，最令他吃惊的是，离光如烟竟然愿意进宫侍奉君王，以为她会寻死腻活，或为其守寡。
以防万一，上到亲族旁支，下到杂役仆人，离光族长将知晓此事，哪怕是耳闻的全部封了口，但难免有漏网之鱼，紫荆历经千难、四处走访，在一个小山村找了那位郎君的寡母，毁了脸残腿，枯槁消瘦得不成样子，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知是离光如烟亲手杀了那位郎君，将其母推下山崖。紫荆在信上告知，这位老人家的精神已经失常，无法证明其真实性，她还在继续查明，只是先向褚洄说明情况。
褚洄让手下去叫莫止归过来见她，但几个人找了半天也找不见人。
褚洄回头望了望云水王宫，心里隐隐不安，她连夜进了宫，发足疾奔，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一个人就算再努力伪装，也会在不经意间暴露本性。
本性难移，当褚洄在西花园遇到她，离光如烟看见她第一眼时的神态，下意识流露出来的那个人就是钟离荷。
春和宫的一处偏殿，昏黄的烛光里，两道剪影映在绮窗，伴随着清浅的说话声。
“你赶紧离开南穹王都，往北边去。”
“阿姐，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还有未做完的事。”
半晌后，一个身披墨色斗篷的人从寝殿走出来，冷月当空，地面浮现的影子斜长，宽大的帽檐盖住脸，形如鬼魅。
夹道转角处，钟离絮戛然顿住脚，陡然僵住，因为他听见一声：“钟离絮！”
一个久违的名字。
思绪如同天幕浮起又沉沦，他不敢回首，那个声音他很熟悉，周围的风也不再平静。
一道身影迅速闪到褚洄的面前，褚洄并没有想要抵抗、反击，被钟离絮抵到灰白的墙壁上，她的细颈轻微的力道按住，钟离絮的眼神中更多的不是杀意，而是为什么要说出来？
钟离絮在寐妖的幻境中暴露了魔相，他知道褚洄看见了，钟离絮希望她可以一直装作不知道，这样他就可以继续违背自己的心，不去伤害她。
钟离絮为了诛杀寐妖，已经觉醒了半身血脉，褚洄道：“身为水月使，我不能放你走，作为褚洄，我绝对不能让你成魔。”
“你拦不住我！”
“钟离絮，我不想跟你刀剑相向，我救过我……”褚洄停顿片刻：“两次，赤水那次把我救上来的是你吧。”
钟离絮愣了下，神色复杂：“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洄淡淡一笑，钟离絮忽而明白：“你试探我！”
“我也想救你！”褚洄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忽然一声箭响，羽箭射中钟离絮的后背，褚洄转过视线，看见是君屿持弓射出。
钟离絮将褚洄推向君屿，一个空翻跃墙而出，随即身穿甲胄的士兵了上去。
君屿上前打量，担忧道：“你有没有受伤？”
褚洄摇了摇头，见君屿是有备而来，还带了人，褚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牢里的那人招了。”
褚洄惊讶：“招了？”不是说戎辛使出十八般武手艺，都没能让其开口，怎么招的？”
“是噬心术。”
“原来戎辛请了外援。”褚洄转念，眉头一皱：“那些人怕是拦不住。”
君屿说：“不必担心，戎辛已经布了天罗地网，他逃不出云水王宫。”
钟离絮甩掉了追兵，到了白虎门，四周围墙布满了弓箭手，霎那间，符文拔地而起，形成金光熠熠的法阵，无坚不摧，犹如钟笼将钟离絮困在其中。
钟离绪结印施法，用迸发的法力不断冲击壁垒，但他的力量蜉蝣撼树，像石子落入江河之中，只泛起点点涟漪。
钟笼开始电光激荡，钟离絮不断躲避攻击，在里面翻来覆去，戎辛持枪而入，趁其慌乱，枪刃刺进左腹，鲜血汩汩流出。
戎辛语气忿然：“没想到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藏匿了这么多年，好本事啊！”
钟离絮被力道击出，滚倒在地，他捂着伤口勉力站起来，故意刺激戎辛：“那是你没本事，连你自己的兄弟都护不住。”
“果然你们都是一伙的，沆瀣一气，害我诸公，乱我王朝，罪该万死。”戎辛愤怒的情绪难以克制，出招的每一下都是要直取钟离絮的性命，只有狠没有章法，钟离絮就是让他被愤怒冲昏头脑，破绽百出，他已经是半魔之躯，能力不可小觑。
两股磅礴的力量相撞，气流浩荡，神器瞬间破碎，如同璀璨夺目的烟花绽放，发出巨大的响声，褚洄和君屿立刻加急了脚步，戎辛自半空而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钟离絮从光影中走了出来，气场强大，戎辛不禁愣住，这还是他认识的唯唯诺诺的莫止归，那个褚洄带进玄武营连话都不敢说的少年。
钟离絮站到他的面前，戎辛不禁笑道：“你很会伪装，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钟离絮轻牵了嘴角，竟召唤了色如乌鸦、形如睚眦的妖兽接应，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嘶叫的声音刺耳，将那些弓箭手打下围墙。
钟离絮飞到妖兽的背上，正准备离开，褚洄三箭连发，钟离絮就算反应再快，躲过第一箭、第二箭，终是没有避开第三箭，从妖兽的身上摔落，立刻龙吟剑指向他的喉咙，君屿和褚洄配合默契，拿下了钟离絮。
钟离絮望向站在城蹀上的褚洄，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目光交织了各种难以自控的情绪。
“我终究因为昔日恩情，没能放开手中的弓弦，可你却对我射出了致命的一箭。”钟离絮别有意味地哂笑，褚洄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古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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