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角[暗恋]》江稚爻

52、暗恋·十二

　　陈胜鸣给她买的房子是在丽晶花苑，十三层高的小洋房。

　　陈嘉南自从住进新房子，每天就是医院和家两边跑，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学校也懒得回去了。

　　陈最工作上班也忙，偶尔回来陪她待几天就又走了。

　　深秋结束，初冬悄然而至，十二月份的南城，天气逐渐变冷。

　　这天周一，张闵清教授有急事要离开，让她作为助教，代课大一新生的中医课程。

　　陈嘉南再三推迟，张闵清却故意以她的毕业论文“威胁”她，最后不得不妥协。

　　00后似乎有点儿难以沟通，上半节课，同学们都在议论她这位“代课老师”，长得和“学校论坛”上置顶的内容中的女生长得一摸一样。

　　陈嘉南面不改色地解释：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她本人。

　　结果下半节课，她简直被叽叽喳喳的八卦声音围攻了，她感概，太难带了，幸好她没有想过以后留高校做学术。

　　陈嘉南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代一节课，哪成想，张闵清教授突然说自己要在外省参加学术会议，为期半个月。

　　好吧，这就意味着，她接下来的两个礼拜的课程她都要去带。

　　谁让她的毕业导师是张闵清呢。

　　一直到了考试的前一天，陈嘉南一大早都还在看ppt，讲课内容她虽然烂熟于心，但是怕讲漏重要带知识点，到时候全班考试不过，她岂不是成罪人了。

　　吃早饭那会儿她都还在背肖四肖八，胡凝也向医院请了假回学校参加考试。

　　中医理论课程是下午第三节课，吃过午饭后，陈嘉南就去学校图书馆看了会儿书，到点就直接去了教室。

　　今天是最后一节课了。

　　寒风刺骨，陈嘉南出门穿了件杏色呢子大衣，黑色阔腿裤里她都已经穿了秋裤了，都觉得冷。

　　陈嘉南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她逡巡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凝眉走到讲台上，从包里拿出专业课书，不像前几节课般闹轰轰。

　　很奇怪。

　　一节课下来，学生们都很听话，上课回答问题也是很积极，还学会了抢答。

　　下课铃声响了，陈嘉南终于能松口气了，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吃个晚饭就复习明天的考试。

　　刚走出教室门，陈嘉南边翻手机边低着头走，忽地一罐香芋牛奶出现在她视线范围。

　　她猛然抬头，愣住了。

　　陈最穿着黑色的中长款毛呢外套，里面搭了件灰色的卫衣，蛊惑人心的深邃眸子此刻带着微光正看着她，凛冬暖暖的阳光洒在他英俊的脸庞和高挺的鼻梁上，简直就是帅到犯规。

　　陈嘉南一阵惊喜，接过牛奶，眼底抑制不住的光芒：“不是说月底才回来吗？”

　　陈最挑眉弯唇，故意凑到她耳边低沉说：“嘘，我偷摸回来陪你考试，别让人知道。”

　　这句话不由得让陈嘉南眼神四处乱飘，因为周围的学生都在以好奇的眼光看着她。

　　甚至是还有些出教室晚的学生，走出来瞧见她，社牛附体，直接打招呼。

　　“陈师姐，你男朋友长得真帅！”
　　“陈老师，和你男朋友去吃饭啊！”

　　陈嘉南偏头一瞧，最爱坐后排的男生，笑了笑：“是啊。”

　　她和陈最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回避。

　　嬉笑过后，陈嘉南回头问陈最：“你是要考研吗？”

　　陈最从陈嘉南手里接过包，点头：“嗯。”

　　她有些不理解：“你都已经去航空公司工作了啊，考研的话，是要去京省的北航念吗？你们专业读研究生会不会很苦啊？之前也没听你说要考研，英语单词你背了？肖四肖八看过了没？”

　　“打住打住。”
　　陈最失笑，伸手捏她脸颊：“宝贝儿，我才发现你原来是个话唠精。”

　　陈嘉南横他一眼，打掉他的手：“你才知道啊，晚了。你甩不掉我的。”

　　陈最牵着她的手，揽住自己的手臂：“行，那就好好黏着我，跑了的话，我可要生气的。”

　　陈嘉南不相信，伸出手：“你别扯开话题，把你考研报名信息我看一下。”

　　“行。”
　　陈最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把截图给她看。

　　当陈嘉南在看到手机屏幕里的报名信息里的北城航空航天大学后，她愣住了。

　　陈嘉南心头有点莫名发慌，郑重问：“陈最，你老实跟我说。”

　　陈最见她一板一眼的模样，挑眉眯起眼：“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你这样，我很害怕。”

　　陈嘉南没接他的话，战战兢兢地询问：“你......是不是工作遇到麻烦了，不顺利啊？”

　　陈最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朝她笑了：“很顺利，养你完全没问题。”

　　陈嘉南故意调侃：“哦，开飞机的这么挣钱呢？”

　　陈最失笑，捏了捏她脸颊：“一般吧。”

　　“那你报名考研，是考着玩儿的？”
　　“说了，陪你考。”
　　“我们又不是一个专业，你怎么陪我考？”
　　“陪你进考场，这算不算陪考？”

　　陈嘉南脚步顿住，抬眸看向很认真的陈最，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夹带着细碎的微光，他的侧脸线条清晰漂亮。

　　她忽而灿然笑了：“怎么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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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晚饭并没有去食堂，陈最带她去南城大学城最繁华的小吃夜市，冬日的冷冽都没能劝退抵挡不住美食诱惑的人们。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陈嘉南两只手都不空闲，拿满了美味的小吃，嘴里还咬着章鱼小丸子，鼓起腮帮子像是个豚鼠。

　　吃饱喝足，两人准备开车回家。

　　因为人多的原因，陈最把车停在了几百米处的停车场。

　　他让陈嘉南在原地等他开车过来，陪着他走一段路还挺累的。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悄然飘起了小雪，周围的人都变得兴奋雀跃起来。

　　对于南城人来说，冬天的雪是难得意外惊喜。

　　街边有个叫卖热乎乎红薯的摊贩大叔，陈嘉南嘴馋了，陈最还没来，她就跑过去买红薯。

　　买红薯的人不算多，不到两分钟，陈嘉南手里拎了个热气腾腾的大红薯。

　　“汪！汪！——”
　　就在她刚要往回走时，突然听见了一声稚嫩的狗叫。

　　雪愈下愈大，掉落下来，立马就融化掉了，周围的人都开始往回走。

　　陈嘉南循声去寻，左顾右盼间，瞧见马路边的梧桐树下旁放了个破烂纸箱子，来来往往谈笑的人压根儿就没注意。

　　那箱子还在动。

　　陈嘉南快步走过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伴随着“汪”的一声，一只年幼的小金毛扑腾两下前爪子跳出来。

　　陈嘉南愣了下，打量了眼那只小金毛，它似乎不怕生，还能朝她摇尾巴，身上的毛都拧巴在一起了，脏脏的，像是被人遗弃了。

　　它还凑过来，闻了闻她手上的拎着的红薯袋子。

　　陈嘉南明白了，它是饿了，闻着了香味。

　　她从袋子里拿出红薯掰开后，将一小块递到小金毛的嘴边。

　　小金毛歪了下可爱的脑袋瓜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到了香味甜味，它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陈嘉南把红薯放到了纸箱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和膝盖上，歪着脑袋盯着小金毛看，嘴角不自主的扬起笑容。

　　它长得真乖。

　　这会儿，陈最已经开车过来，瞧见陈嘉南蹲在路边树下，眉头皱起，这么大的雪，这姑娘也不找个屋檐躲躲。

　　他拿着暖手宝和围巾推开车门下车，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陈嘉南。”

　　他轻喊她的名字。
　　陈嘉南回头：“嗯！”

　　瞧见陈最单手撑着透明的长柄伞替她挡住了头顶上飘下来的雪，他一身黑色的大衣，身形颀长，漆黑漂亮的眸子盯紧她。

　　他昭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陈嘉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陈最瞥了眼箱子里的小金毛和她手上拿着的红薯，大概猜到几分。

　　“该回家了。”

　　“马上。”
　　陈嘉南说着站起来，很自然地从他手腕上取下自己的围巾，用围巾包裹小金毛，抱在怀里。

　　陈嘉南面对着陈最，她顺了顺小金毛的毛，软软说：“它好可怜。”

　　陈嘉南知道陈最高中那会儿不喜欢猫狗，当是她捡了只流浪的小狗回去，陈最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在小狗咬他裤腿的时候，他还嫌弃地把它丢出去。

　　所以陈嘉南笃定陈最不喜欢小动物。

　　陈最盯着陈嘉南那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的眼，温柔地问：“喜欢？”

　　陈嘉南垂眼看了下怀里的小金毛，抿抿唇，欲言又止。

　　陈最见不得她伤心，摸摸她冰冰凉凉的脸，伸手拥着她往停车方向走：“喜欢就养着吧。”

　　陈嘉南两眼放光：“我真的能养吗？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个小猫小狗吗？”

　　陈最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这么一提，那就不养了。”

　　陈嘉南一听，立马着急了，飞快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

　　“......知道了，不反悔。”

　　陈最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他真是拿她没办法，对于陈嘉南他可以有一万次的妥协和一万次的纵容。

　　陈最怕她冷，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上，塞了暖手宝，回去的路上有给买了她最爱吃的玫瑰荔枝慕斯蛋糕。

　　回到丽晶苑。

　　陈嘉南先是给小金毛洗了个香喷喷的澡，吹干后，她又是一阵惊叹，

　　小金毛长得真是好看，两只耳朵耷拉着，小尾巴摇着，欢乐得很。

　　陈最穿着家居服出来，他已经洗完澡头发吹到半，走到客厅，就瞧见陈嘉南坐在开放娱乐室的地毯上陪小金毛玩得不亦乐乎。

　　真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陈最走过去，陈嘉南便抬头问他：“给小狗取个名字吧。”

　　这时，小金毛忽然冲到陈最面前，蹲着仰头摇尾巴，似乎在期待他给它取名字。

　　陈嘉南心头一紧，害怕会出现高中那样的情况，她连忙伸出手要去抱小金毛。

　　突然，陈最弯腰，伸出手刮蹭了蹭它扬起的脖子，懒懒道：“叫十二吧。”

　　陈嘉南：“十二？”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叫十二啊？”

　　陈最走过去将她从地毯上拉起来：“你高中养的那只萨摩耶不是叫十一么？”

　　经他这么一提，陈嘉南恍然：“你还记得？”

　　她高中捡的那只萨摩耶在她高中毕业时候走丢了，那个夏天她失去了十一，也失去了陈最。

　　陈最随既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发顶：“一直记得。”

　　话音刚落，陈嘉南鼻子一酸，扑到陈最怀里，靠在他身上，瓮声瓮气：“谢谢你，没有忘记。”

　　“傻瓜。”
　　陈最揽着她，亲吻她的发顶。

　　关于她的事，他不会忘，永远。

　　鉴于第二天要考试，陈嘉南就开始最后的复习了。

　　“十二”作为新的家庭成员，完全没有怕生，自己就在地毯上咬着皮球玩儿，这玩意儿还是上次她陪胡凝去电玩城玩儿，她兑换的。

　　陈最则是戴着耳机坐在电脑面前陪着自家兄弟打游戏。

　　陈嘉南就坐在阳台上默默地背专业课，明天就要考试了，她还是要在准备准备。

　　彼此都心有灵犀，没有互相打扰。

　　第二天考研，陈最是亲自送她进的考场，没有骗她。

　　反倒是考研初试结束那天。

　　果不其然，陈最的专业课考试弃考，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又匆匆忙忙去飞了。

　　反倒是陈嘉南初试考完，也落了个清闲，日子又开始走上正轨，医院和家两头跑。

　　索性今年的元旦三天假，医院没有安排实习生值班，而陈最呢，也只能休元旦节那天。

　　2019年的最后一天，陈嘉南特意请了半天假，回到丽晶苑简单收拾了下，投喂了“十二”后，自己就背着包带着口罩就匆匆出门了。

　　她打车到了机场，下车后就朝机场飞奔而去，直到上了飞机，她才侃侃松了口气。

　　还好，她终于赶上了。

　　飞机平稳起飞，冲进纯白的云层，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直线。

　　其实，这次的航班机长是陈最。

　　她是特意过来陪他的，只是没有告诉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广播里提醒乘客，北城飞机场到了，陈嘉南率先走到机场正门口，她打算等陈最出来。

　　她也不能跑去人工作人员地方等他。

　　可没等一会儿，北城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黑云压城，豆大的雨点子砸向地面，像是在发泄不满。

　　很快，整座城笼罩在薄薄一层水雾迷蒙中。

　　陈嘉南紧了紧围巾，她无奈了，出门没带伞。

　　周围的人都匆匆相拥打伞走进雨幕里，唯独陈嘉南还在等着。

　　恍惚间，她彷佛看到了初中那会儿她去南城参加物理比赛，那天也是同样下着雨。

　　比赛完，她飞机晚点了，到宜城时就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雨稀里哗啦地下着。

　　陈胜鸣因为公司的事儿耽搁了，说是要晚点到。

　　她自己又没带伞，脚上的帆布鞋都已经打湿了，她背着书包站在屋檐下，等着自己爸爸来接。

　　可等来的是位长相清秀的恣意少年，他降下车窗，把一把黑伞扔给她后，黑色轿车飞快驶出去，消失在雨幕里。

　　陈嘉南当时因为疲倦缘故没看清人具体长相，只知道侧脸很漂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雨渐渐小了，她还没有等到陈最出来，难不成他今天不住北城吗？

　　陈嘉南掏出手机拨通熟悉的电话号码，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她真的有种错觉，就是陈最回南城了。

　　这会儿她苦恼了，就不该给什么惊喜。

　　就在她准备转身进机场，打算买机票飞回南城时，外面湿湿漉漉马路上传来刹车声和积水被溅飞的动静。

　　手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陈最。

　　陈嘉南飞快接通，“喂，陈最，你是不是......”

　　“回北城”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陈嘉南就听见电话那头细碎的雨声和陈最那沉稳的声音。

　　“陈嘉南，回头。”

　　闻言，陈嘉南心跳漏掉了半拍，下意识地猛然回头，她惊诧了。

　　黑色奥迪停在路边，车门被推开，陈最那道颀长的身影撑着黑色长柄伞走进雨里，朝她匆匆走过来。

　　他穿了身黑色长款风衣，领子被风吹掀起来，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地扎进了西装裤里。

　　他目光同陈嘉南对上，手里还捏着手机，他弯唇朝她笑着。

　　她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