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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邀,人刚出关,徒弟黑化了》 ...

  •     修界第一门派,道阳剑阁。

      雪至纷纷,万物俱白。

      巍峨山峰下,一名鼻尖微红的看门小道,呵着白气,伸手接下了一枚雪片。

      山上的雪虚虚幻幻地飘了整整十年,明月盈亏了一百二十回,风终于把几点银屑吹到了山脚。

      小道童咦了一声,冷风过面,他刚一抬头,眼前就立了一个鲜明的身影。

      这人瞧上去很消瘦,身形却挺拔又标准。一袭白衣,黑发如墨高高束起,背后负了两把剑。

      标准的剑修打扮。

      他轻轻一笑,开口问道:”小友,请问你可知陈玄陈道友,还在这山中吗?“

      小道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又是一惊。

      这位剑修容貌俊美至极,近乎姣然,眉峰秀挺,斜飞入鬓,眼眸如寒渊,飘然出尘,端端的仙人之姿。

      他常年在剑阁里接引守门,也算看惯了各路修者非比寻常的俊秀身姿,但面对这张含笑的脸,还是呆了下。

      这人俊楚得好像下一步就要飞升而去了。

      顾煋见被他抓来问路的小童迟迟不答,轻唤:

      ”小友?“

      他对小孩子一向很有耐心。

      “仙师莫不是要找陈掌门?”

      道童心中略带疑惑,这人怎么直呼掌门大名?

      难道这位是什么久不出山的大人物,不然怎么对掌门名讳叫得这么熟练,自己又从未见过?

      他连忙恭敬行礼。

      “陈掌门?那我去凌霄峰上就能找到他了?”

      “是,陈掌门在凌霄峰坐镇,不过凌霄峰上禁制重重,不能轻易......”

      他话还没说完,这人已经不见了,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若不是掌心还攥着那片雪花作证,小道童只觉得跟做了场梦似的。

      他望向掌心。

      不对......雪应该早化了才对。

      那分明不是雪,而是一瓣柔软的白梅,隐隐还沾着暗香。

      前来接班的同伴见他这幅怔愣的样子,笑问:“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这是遇见鬼了?”

      “不,我遇见仙人了。”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胡话,咱们可是天下修仙的第一大门派,仙人那不是遍地跑?”

      “不,你不知道,他是突然一下冒出来的,又突然一下子走了,长得......”

      道童被笑得脸上发红,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给同伴解释。

      然而同伴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你说——那人是从西山上下来的,还背着两把剑?”

      “......真是晦气,他居然出关了!关键是你怎么还撞着了!”

      他脸上的嫌恶不加掩饰,还有些被极力隐藏的畏惧。

      道童诧异。

      同伴连忙把他拉到路边,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没有人来,然后道:

      “我还以为他早死在山里,你才入内门两年,不知道也正常......”

      声音逐渐压低:

      “这位也算咱们剑阁的人,但因为身上有古怪,没有长老愿意收他,年纪轻轻就出去了,结果......”

      他突然停住不说了。

      “结果什么?那他怎么又回来了?”

      道童好奇无比。

      “......在魔界闯了大祸,躲了几年终于躲不下去了,才厚脸皮回的师门。”

      同伴避重就轻道。

      “季长老心善,加之他受了重伤,也没说什么,就让他闭关在隐峰。“

      “原来是这样,我看他长得还挺好看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不过他人也确实厉害,好像是前一辈里最出挑的弟子,可惜......”

      “......”

      “哎对了,他刚才问陈掌门在哪儿,看样子要一个人上凌霄峰,你说,他...”

      “一个人上凌霄峰?他果然疯了。”

      同伴瞪大眼睛。

      “他不怕被上面的剑阵剁碎吗?”

      “......”

      “别怕,出了事你就当没看到他。”

      “反正这种人是死是活都和咱们无关。”

      “好...好吧......”

      声音越来越低,逐渐飘散在了寒风里。

      ......

      ......

      此刻,凌霄峰。

      本该凌霄峰禁制下九死一生的顾煋,正拢着温热的白瓷薄胎杯,优哉游哉地品茶。

      他对面正是新晋掌门陈玄陈妙然。亭外草长莺飞,阳光和暖,时不时听见几句清脆的鸟鸣。

      “你这儿地真好,不愧是历代掌门的洞天。”

      顾煋感受着拂面的微风,调侃道:

      “没想到我闭关这十年间,你都当上了掌门。”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陈玄回道:

      “我才是吃了一惊。那么重的伤,我还以为你要待个几百年才能出来。”

      “刚才看到你,我都以为见鬼了。”

      他清俊的脸上升起促狭的笑意。

      顾煋愣了愣,然后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陈玄心中感慨,想起十年前顾煋突然出现在山门下,浑身是血,气息紊乱,站都站不稳的狼狈样子。

      如今这人又干干净净,精神良好地坐在对面,他们之间的情谊和师兄弟差不多,心里不欢喜是假的。

      “看来你的伤是好差不多了。或许修为还精进了?”

      顾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陈玄并不多追问。

      很早之前,他就对好友突飞猛进的修炼速度习惯了。

      “既然你成了掌门,那蔺前辈......”

      “你回来闭关的第二年,他就坐化了。”

      陈玄语气低落下来。

      蔺清是前任道阳掌门,也是陈玄的师尊。

      陈玄是他的开门兼关门弟子,唯一的徒弟,自然接了掌门之位。

      顾煋倒也不意外,蔺清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旁人都说他探了太多的天机,承不住的缘故。

      他沉默片刻,道:

      “也好,也是解脱。”

      陈玄道:

      “确实是解脱。师傅走的时候,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喜乐和安详。”

      沉了半晌,又道: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的墓?”

      顾煋虽然是剑阁的剑修,但因为些缘份,蔺清也算他半个师傅。

      他和陈玄关系也一直不错。

      顾煋淡淡道:

      “不了,我与他的缘分还没到。”

      饶是陈玄知道他的为人,也是嘴里发苦,心灰了一回。

      顾煋这人,表面上看着温和好相与,却在某些地方分外无情。

      或是修的道道影响,或是天性如此。

      他没有强求,不留痕迹地转开了话题。

      “你闭关的这十年,人界还是和以前一样,道阳派居首位,剩下几大势力也没变动,局面牢固得很,倒是魔界......”

      顾煋听到魔界两个字,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了。

      陈玄注意到了。

      顾煋成名的一战就是魔界打的,还在里面云游了七八年,自然颇有兴趣。

      “倒是魔界,禁制越来越薄弱,不过托你的福,他们倒没敢有什么大动作,但内里可是越来越乱。”

      “三大城被你毁了一个,刚恢复些平衡,前几年又出了个魔尊作妖,嗜杀成性,残忍暴戾,宰了南边的城主——”

      “现在只剩妖族守得那座城还算安生。”

      “那看来魔界的格局要大变了。”

      陈玄看他听的认真,就想打趣一番,道:

      “这小魔尊殷寂连说来倒有你当年的风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咳....咳咳!”

      顾煋突然咳了起来,陈玄一惊,以为他暗伤未愈,连忙要过去查看。

      “不用...咳,不用,我就是呛了茶水。”

      顾煋一摆手,素来无波无澜的面上难得多了一丝......裂痕。

      陈玄心里疑惑,咱们都修仙的人了,怎么还能呛水?

      不过他还在洞府里偷摸种了几亩凡间刮来的新茶,也没细究。

      顾煋平复气息,抬眼问他:

      “你说......那个小魔尊,叫什么名字?”

      “嗯?殷寂连呀。”

      陈玄又说了一遍。

      “......殷寂连?”

      顾煋这下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点侥幸也无,眼神恍惚起来。

      陈玄看他这幅样子,迷惑不解地问:

      “怎么?难道你认识他不成?”

      顾煋麻木:“何止认识。”

      如果这魔尊真是殷寂连不错,他可能又闯了个大祸。

      因为殷寂连是他当年从尸山血海里捞出来的小崽子。

      世人皆知,他在魔界待了七八年,有人知道他是为了寻求机缘在其中游历,有人觉得他是在枭首城的那一战后一蹶不振,东躲西藏。

      但其实世人猜想的都错了,他其实在魔界养了七年的孩子。

      不仅养,还收了徒。

      又是喂饭又是教剑,好不容易养得出落成了一杆修竹,他才放心回了师门。

      结果几年没管,长成了歪脖子小树。

      顾煋想了一下曾经那个俊美又粘人的小少年,桃花树下舞剑,花影剑光,身姿翩翩的模样,又想了一下凶残嗜血,杀人如麻的魔尊,自己先麻了。

      ......他有一种一觉醒来,自家白菜长腿把自己拔了的荒谬感。

      陈玄看他这一脸有苦说不出来的样,突然恍然大悟,福至心灵颤颤巍巍地来了一句:

      “......顾兄,怎么,难道你在魔界留了血脉?就是这小魔尊?”

      “难怪,难怪,你们一个杀了北城主,一个杀了南城主......”

      “有其父必有其子。”

      陈玄也是越想越恍惚。

      咔擦一声清脆的碎响,陈玄闻声猛然抬头。

      顾煋手里的薄胎瓷杯被捏碎了,透亮的茶水顺着白皙又修长的手指缝间流下。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陈玄,你话本子看多了,当了掌门还胡思乱想。”

      “?”

      “顾煋,我的杯子!”

      陈玄恼怒大喊。

      “我瞎想就瞎想,你捏我的杯子干什么!”

      他苦苦矜持的掌门风范彻底无影无踪。

      “你不知道茶具都是成套的吗?你知道这样薄的瓷胎有多难寻吗........!”

      “我是看在你我这么久都没见面才端出来的!”

      陈玄的声音里满是心痛,看向顾煋的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顾煋已经起身,漫不经心道:

      “抱歉抱歉,我刚出关,修为还没稳固,手上劲大了些。”

      “你......!”

      “放心,我会寻一套更好的给你。再说一个茶杯至于吗,我在你心中就这点份量?”

      陈玄噎住。

      “等等...你这意思是要出山?”

      “你之前不是说魔渊禁制越来越弱了吗,最近还有异动。”

      “正好,我在山上待腻了,要舒展舒展筋骨——就劳烦陈掌门派我去魔渊走一趟好了。”

      “不行...”

      陈玄阻止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身影就消失了。

      显然已经知道陈玄不会同意,溜走的动作十分顺畅丝滑。

      陈玄知道自己追不上,又气又痛心,恨不得在地上直跺脚。

      然而一道笔挺沉稳的身影从他背后走了出来,让他不得不克制回端庄的掌门姿态。

      “季,季长老,不能就这么让他走啊!”

      陈玄愤然道。

      那人却道:

      “拦不住的,就让他去吧。”

      语气温和稳重,一股长辈风范。

      “可...老祖那边怎么办?”

      季长风没有回答,只是望向青翠茶田外山峰下的滚滚云雾。

      云卷云舒,云浪堆叠,勾勒出无数种可能与变换。

      她轻声道:

      “魔界那边是他的机缘所在,”

      “要看他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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