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袁意马》夜惊鸿

3、第 3 章

　　第三章
　　马昕昕看着越驶越远的公交车，轻轻咬紧嘴唇，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这个感觉对她来说如此陌生，以至于她先是靠着公交站牌站了良久，看着眼前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驶过，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上去下来，她都没动。
　　她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心想原来心里有个人，可以让这平凡的一切，显得如此生动。
　　一定是因为他刚刚从这里上车的缘故。

　　从公交站到海大的四里路程，她慢慢地走了回去，因为脑海里都是袁翼，这一路她的心情都很雀跃。
　　回到宿舍，还在睡懒觉的何燕妮听见门响，欠起身子瞅了一眼她，继续搂紧被子睡了。
　　另外两个同宿，一个杨莹是本市人，周末回家了，另外一个徐月明则是个学霸，从早到晚泡在图书馆，不怎么在宿舍。
　　最常在宿舍里的就是她跟何燕妮，但是她们俩从开学就关系不睦，要不就互相说话，要不就互相拌嘴。

　　马昕昕将挎包挂在床头，坐在电脑前，没等开机，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她父亲马广平。
　　马昕昕突然不想接电话，她将声音改为静音，任凭他呼叫。
　　但是马广平接二连三地打来，打了一通不接，继续打第二通，第三通，手机虽然静音，但是震动声仍吵醒了床上的何燕妮。
　　她不满地抱怨：“我说，你不接就关机啊？”

　　为什么要关机？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又不是七点半。
　　马昕昕不理她，将手机连在充电器上，好在马广平之后没有继续打，中午她随便吃了口饭，午休的时候她小妈黄莉又打了过来。
　　黄莉的电话她更不会接，甚至直接将手机关机。

　　第二天在宿舍门口她看见父亲的司机王叔叔，不知道等了她多久，见她出来，着急地跑过来说：“昕昕，马总让我过来接你，赶紧走吧？”
　　“去哪儿？”
　　“你黄阿姨跟你爸的结婚三周年纪念，你爸让你出席——这一次客人来的很多，你没出席的话，别人要说闲话。”
　　马昕昕冷着脸问：“我出席了，就不说闲话了吗？”
　　“昕昕，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去吧？”王叔叔擦着汗，指着大门处：“车停在校门那里，跟叔叔一起过去？”
　　马昕昕扭头就走，王叔叔看她不听话，只好又过来拦她。

　　这位王叔叔在她小时候就给马广平开车，是看着马昕昕长大的，她不能对他无礼，但是她脾气很倔，坚决不肯上车。
　　手里的电话这时候响了，又是马广平。
　　马昕昕在气头上，干脆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马广平的声音，上来就骂她：“你到底懂不懂事？”
　　马昕昕的眼泪瞬间涌上眼眶，一股怒火冲上来，她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一旁的王叔叔看她如此暴躁，叹息一声道：“昕昕，不去就不去吧，何必摔手机？”

　　马昕昕看向王叔叔，泪水向下落，问他：“是我的错吗？”
　　王叔叔没说什么，叹息着走了。

　　她看着走远的王叔，眼泪噗簌簌地向下流，家里搞成这样子，所有人都怪她，可是出轨的不是她，婚外生子的也不是她，发妻过世不到一年，就将外面养的女人和私生子接回家的也不是她——为什么错的反而是她了？

　　她捡起地上的手机，全都碎了，整机，屏幕，她还妄想开机，按了半天也没反应。
　　也好，我正好换手机号，从今以后离那俩恶心的人远点！
　　她一不做二不休，带上身份证，去了营业厅。
　　买了一部新手机，旧卡上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除了一个袁翼的微信。
　　她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给他发了一个表情：
　　[兔兔探头打招呼]
　　他没有回复，等了半个小时，他仍然没回复。
　　是在忙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因为袁翼，没舍得将旧的手机卡作废，索性又买了一部手机，装上旧卡，只等新卡加上袁翼的微信，再把旧卡作废。

　　但是一直到了晚上，袁翼也没有回复她。
　　马昕昕捧着手机，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微信：在忙吗？
　　没有回音。
　　是不想理我吗？这个想法让马昕昕很难受。
　　她平生第一次喜欢男生，可这个男生不喜欢自己，甚至可能会讨厌自己，让她坐立难安。
　　是不喜欢我喝酒吗？其实我平时不喝酒，昨天是因为太难过了，想要让那些讨厌我的人更难过，所以才做了出格的事。
　　是觉得我太随便吗？独自一个人在酒吧那边儿厮混，还在陌生男孩儿的出租房里过夜？
　　这件事——
　　似乎有点儿解释不清。

　　她越想越是难过，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何燕妮在床下对她说：“我说，你稍微勤快点，这条裤子洗了再挂在这里吧？”
　　马昕昕从床上欠起身，看向她指的那条裤子：“怎么了？”
　　“你不觉得你的生活习惯很糟糕吗？裤脚脏成这样还挂在这儿，难不成你还想继续穿？”
　　“我挂在我床头，管你什么事？”马昕昕怼回去，这女的整天都是事儿，简直事他妈，马昕昕从不惯着她：“我不觉得脏，你觉得脏你就绕道。”
　　何燕妮气得脸通红，她从没遇到过马昕昕这么难搞的女孩儿，从开学到现在，没有一次跟她打交道不是用吵的。

　　而且刚刚大一，就夜不归宿，第二天回来身上还能闻到酒味，想想也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亏她长得那么乖，结果不是好人。
　　“你别太过分了，你昨天外宿，还喝酒了，小心导员知道。”何燕妮说：“到时候落处分的可是你！”
　　“导员要是知道了，就是你打的小报告！”马昕昕不客气地说：“有种你就去打，看我在不在乎！”
　　这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让何燕妮彻底无语，她再没跟她讲话，拿着衣服上阳台生气去了。

　　晚上徐月明从图书馆回来，坐在下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何燕妮提醒她头上挂着的马昕昕的裤子：“你就坐在那儿吃东西，你也不嫌弃，她那裤脚上都是泥呢？”
　　徐月明扭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马昕昕牛仔裤脚上的泥点，动了动鼻子，扭头继续吃。
　　马昕昕腾地一下从床上起身，下床摘下牛仔裤，出去到厕所洗了裤子，挂在阳台上。
　　“不用洗，我没觉得脏。”徐月明等她从阳台上进来，跟她说到。
　　“你比我还邋遢，你不觉得脏一点儿不奇怪。”马昕昕说。
　　徐月明抽了纸巾，擦了擦手，对马昕昕摇头说：“昕昕，你总有本事把话说得特别难听，这本事怎么学的？你爸妈教你的？”

　　马昕昕用力看了她一眼，切了一声，正要怼她，听见床上咚地一声响，微信对话框弹了出来。
　　她眼睛一亮，爬上床抓过手机，但发消息过来的不是袁翼，而是她姨母。
　　她皱了皱眉，点开姨母的对话框，看见她发给自己一张图片，是马广平和黄莉结婚三周年的全家福。
　　画面上所有人都喜气洋洋，马广平和黄莉搂在一起，他们俩的那个私生子小男孩儿马承续站在他们二人之间，在马承续的脑袋上方，黄莉的大肚子隆起，二胎已经成型了。

　　马昕昕感到一阵恶心，她正要删掉这张图片，姨母发过来一段话：
　　[昕昕，你不要再任性，都十八岁了，该跟你父亲和继母搞好关系。你妈妈已经去世四年，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要懂事!]

　　马昕昕原本被那张恶心的全家福气得眼圈儿红了，这会儿看了她姨母这通“长者箴言”，活生生把眼泪给气了回去，她将姨母删除拉黑一条龙，丢掉手机，一口气憋在胸口。
　　“谁又惹你了？”徐月明问她。
　　马昕昕生着气，不理她。
　　“少生点儿气，气性大容易气坏了，有什么过不去的……”
　　“谁气性大了？”马昕昕气头上爆发了，问徐月明：“你知道什么啊，说我气性大？”
　　“只是提醒你不要气坏了，这屋子只有我和燕妮看见你气哭了，别人都没看到，你生气有何意义？”
　　马昕昕怒目而视，瞪着徐月明。
　　徐月明不以为意，反倒挑眉说：“你从开学就天天生气，动不动就甩门摔手机，对同宿舍同学的方式十分情绪化，高兴就搭理我们，不高兴就甩脸子——马昕昕，我们只是你的同学，不是你情绪的垃圾桶，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可以吗？”

　　马昕昕被徐月明这几句话给说蒙了，她瞪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同级同专业同班同寝的女孩儿，心口满满的怒火，想要发泄出来，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讲出口。
　　她拿起手机，拽过背包，冲出宿舍。
　　她跑了四里路，爬了六层楼，站在袁翼的出租房门口，在后悔劝退她之前，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那个戴着眼镜的圆脸，看见马昕昕，他愣了一下：“你找谁？”
　　“袁翼在吗？”马昕昕气喘吁吁地问。
　　“你找袁翼？”圆脸打开了门，让马昕昕进来，客厅的灯比走廊的亮，圆脸这才认出来是今天早上从袁翼房间出来的那个女孩，笑着说：“是你啊？袁翼还没回来，在公司呢。”

　　“在什么公司？”
　　“一个师兄的公司，他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就在公司睡。你是在这里等他，还是给他发个微信，告诉他你来了？”
　　在师兄的公司，晚上有时候还不回来——这两条结合她之前对袁翼房间和饮食的印象，马昕昕瞬间明白了。
　　他家境不算好，得打工赚生活费。

　　她立即摇头，对圆脸说：“不用，你也别告诉他我来过。”
　　“怎么了？”圆脸不解。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她十分懊悔自己的冲动，恨不得给半个小时前的自己一个巴掌：“我感觉他不会喜欢我擅自过来找他，请你一定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他讨厌我。”
　　她说完，转身离开出租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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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角前几章性格拧巴，很快就好了，她失去母亲，没了父亲，心理上需要别人的接受和接纳，并不是刺头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