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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城主离开义和庄,永安王带夫人在赌坊逗留赌钱。

      身边除了贴身妖卫,隐隐有视线窥视,相南若无所觉,将霸道阴鸷的王爷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一楼大堂哄闹,猩红着眼珠、赔得血本无归的比比皆是,呼喊尖叫能直上云霄。

      相南微服私巡的做派,在赌桌间来回游荡,眸光不经意飘过昏暗里站了两个神色严肃侍卫的角落。

      又到二楼厅堂,相南抬手罩着人,败家纨绔似的撒完钱就换场,地板来回踩过,这才带着人继续上楼。

      ——赌坊门面形如酒楼,每层上楼处有侍卫严守,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往上走。

      相南顶着“永安王”的名号招摇撞骗,在侍卫面前过了下脸,对方眼风隐晦一歪,不知看了什么,当即利索地让身放他上楼了。

      世间三六九等无处不在,赌坊之中尤甚。

      隔间以竹帘遮挡,丝竹雅乐混入铜臭,相南照旧将能去的地方都漫不经心踩过一遍,最后停在赌桌边,虚弱地一捏眉心,“有休息的雅室么?”

      雅间都在顶楼,侍卫将永安王带到,便候在门外守着。

      门一关,相南便换了脸色,“一楼?”

      “不闯了,”拂涯低声道:“答应他。”

      “好,”相南沉吟道:“还要做什么?”

      “等人来即可。”拂涯唇角轻动,“他们不是要‘永安王’么,总要付出点代价。”

      傍晚时分,地下城灯火旺盛,入城通道开放,又进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妖。

      “永安王”在宝塔晃荡,溜达进了五层城主追求风雅、品茗作乐的雅间。

      一个时辰后,不知两人谈了什么,里头声乐热闹,正是晚膳时候,侍女端着盘子将诸多佳肴送进屋里。

      饭后,相南听着雅间里的丝竹管弦,骆宗不动声色打量过,笑道:“王爷今日可尽兴了?”

      相南眼皮没抬,随口道:“自然,有劳城主款待。”

      “分内之事。”骆宗顿了顿,“王爷不是想出城么,明日小人安排王爷离开?”

      “这是赶本王走了?”王爷似笑非笑睨他。

      “哪里?实不相瞒,是外头催得紧,”骆宗笑道:“如今两界什么局势王爷能不清楚?此事万全,只待东风,再拖下去没有好处。”

      王爷轻嗤,“本王不来,你们也不差这阵东风。”

      其意昭然若揭,名不正言不顺了,恰逢永安王撞来眼前。说的好听是互利互惠,可他若真要不配合,恐怕这地下城只能是有来无回了。

      不过是彼此利用,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骆宗仍旧是笑,不反驳不劝说,游刃有余中透着笃定和强势。

      相南估摸差不多了,淡着脸色摔了手边的茶盏,“相临川尚不能在我手中全身而退,城主最好记得所做的承诺。”

      “是,”骆宗笑眯了眼,“王爷所言极是,小人必牢记于心。”

      他的虚伪溢于言表,王爷压着薄怒,甩着袖子转身离开。

      ·

      翌日,地下城歌舞初歇,城主便命人去请永安王。

      骆宗带着他们径直往义和庄走,相南轻挑眉,“出口在此处?”

      城主但笑不语。

      城中妖族拖着尾巴没精打采地晃荡,甚至有衣装不整的人族出没,只是过于形销骨立,瘦到只剩一把骨头架子。

      银面下瞳孔幽寂,拂涯默然扫过城中景象。

      一个挑着担子、头戴斗笠的男子与他们擦身而过,视线交错时,那人很轻地眨眼,旋即低头畏畏缩缩地快步离开。

      赌坊吵闹,痛哭声从来不绝,不知何处飘来腥臭味,似陈年腐烂的酒糟不见天日。

      拂涯轻皱鼻尖,随人而行,果然停在了昨日有侍卫坚守的隐蔽角落前。

      侍卫所在与大堂相离甚远,原本就不易察觉,赌坊里的人失了魂魄,沉迷自编自导的荒唐大梦,要发现更是难上加难。而直到走进,才知此处另有乾坤。

      角落不过是一处暗角,因着靠近,视野却开阔起来。

      相南不动声色跟着走,侍卫见了城主,躬身后退,手在墙上某处拂过,光芒闪动,石门无声开了。

      气流扑面,裹挟着刺鼻腥气,声浪不由分说撞上耳膜,汇于外界嘈杂却显得如此平静。

      群妖狂欢,拂涯视线越过密集人潮,落在中间厮杀的打擂者身上。

      两只妖怪各自化了原形——

      虎妖皮毛上都是干涸凝固的血,虎视眈眈盯着对面;

      黑金蛇妖在擂台上盘卷,屈颈吐着蛇信子。

      须臾,黑蛇腾挪飞跃,长尾盘住虎妖的庞大身躯,趁其不备,极快地咬住对方的脖颈。

      台下纵声尖叫呐喊,虎妖瞳孔微张,抽搐着倒在地上停止呼吸。

      城主靠在椅子里挑眉,似喟叹的语气,“可惜。”旋即又抬手,等侍卫俯首靠近,便道:“将妖丹挖了,送过去。”

      相南微怔,怀里有人靠进来,抱着他声线不稳,“王爷……”

      “吓着夫人了?”骆宗晃着手里盛了鲜红色不知何物的琉璃杯盏,不甚走心地笑,“真是对不住。”

      “怕什么?”相南垂眼,望见银面下一泓冷静的深水。

      王爷不见外地搂抱,亲吻夫人的额角,将人哄好才作罢。

      “永安王”下巴抬了抬,点着清场换人的台子,“那是?”

      “如王爷所见,生死自负。”骆宗放下杯盏,笑了笑,随口改了规矩,“要想出城,必须赢十场,对手都随机,看实力也看命。”

      地下空间吵闹,周遭却一片寂静。

      王爷脸色难看,城主端了片刻,轻笑打破死寂,“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妖罢了,哪能和王爷相提并论?车架备好了,通道就在地下,王爷是再看看,还是准备出城?”

      王爷晃琉璃盏的手一顿,“动作这么快?”

      骆宗便笑,“为王爷办事,自当尽心尽力。”

      “王爷,我们走——”夫人抖着手揪王爷的袖摆,原本是请求,话音没落,琉璃中血色倾斜洒了一身。

      夫人一愣,忙慌低泣拿手帕去擦,“王爷,我错了。”

      相南垂着眼皮,勉力压住上翘的嘴角,佯做生气,“笨手笨脚,倒没训你,自己先哭算什么?”

      国师大人藏着脸,面无表情地假哭。

      “永安王”捏着夫人的手亲了口,“换件衣裳的事,别哭了。”

      城主却道:“马车里备了衣物,不若……”

      “回去换件衣裳罢了,这点功夫都耽误不起?”王爷皱眉,又嗤笑道:“如此着急,怕赶不上过奈何投胎么?就这手段还搞谋反,说出去可别脏了本王的名讳!”

      话音刚落,锐利破空声伴着冷光,侍卫握剑霎时将人围在中间。

      骆宗笑意森然,“王爷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您还当如今是从前么?”

      王爷咬牙逞强维持笑意,骆宗冷然勾唇,冲身边侍卫道:“请王爷上车!”

      王爷爆喝:“我看谁敢!”

      城主话音骤冷:“我看谁不敢!动手!”

      跟王爷下来的妖卫拢共就三个,此刻将王爷和夫人严实护在其中。

      刀光剑影很快劈落,妖卫重伤倒地,城主话音缓和下来,讥讽笑道:“王爷,请吧?”

      袖摆后腕骨被人握住。

      “永安王”额角憋出一阵冷汗,周遭纯粹妖力涌动。

      骆宗凝眸,呼吸随两条莹白的猫尾展露停住又放松,他不由得耻笑:“断尾之伤——”

      话未说完,晕死在地的妖卫九尾窜出,从喉间骤然发出尖锐的啸鸣!

      空中浓郁灵力流转如漩涡,顷刻往一处汇聚。

      “永安王”身后两条猫尾暴涨,不等人看清又猛然收回,涌动的狂风中,一柄碧色灵剑赫然抵上城主的侧颈!

      异动忽起,擂台上的生死局尚未终结,看客随意扭头,反应后都怔在原地。

      地下看守擂台的侍卫尽数涌过来,横死倒地的妖卫翻身而起,九尾张扬地将“永安王”护在其中。

      灵剑凶厉,金碧色灵光割破皮肤,血珠浸湿剑刃,骆宗猛然回神,手中运灵,还不及出手被人一脚踹入膝弯跪倒于地。

      咯吱骨碎声清晰密集,冷汗出遍,那团纯白的绝不止两条的猫尾闪过眼前。

      骆宗咬住牙关,“敢问阁下……”话音骤然凌厉,赤黑色蓬大尾巴猛地从他身后甩出来了!

      持剑之人纵身而起,折腰腾空时探手扣住尾尖,银面在厉风对撞中掉落,露出被火灼伤的面皮。

      她轻盈落地于城主跪地的正前面,可手中力度不松,大妖尾巴被赤手抓破,狐狸毛混着血液,随他被重重砸在地上而纷飞如雪。

      落生剑贪婪穿破胸膛将狐妖钉在地上,拂涯松手,指尖血珠坠连成线,“还敢问么?”

      争斗起止都在瞬息之间,结果却显而易见。

      狐妖匍匐于地,地下擂台的侍卫见城主重伤,场面忽然失控。

      干净手掌微动,落生不情不愿地抽离。拂涯踩住那截骨头尽碎的尾巴,剑刃抵在根部,“叫你的人收手。”

      她不杀他,却以断尾之刑折辱。

      胸肺被贯穿,骆宗剧烈喘气,嘴角不断涌血。

      城主咬碎了一口牙,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几乎是他刚发音,门口妖气四溢,一群甩着九尾的妖兵鱼贯而入,转瞬将场地包绕。

      出城之路就在不远处,在地下打擂待久了的妖族暗中口眼相传,早在城主被人反杀时蜂拥着冲向出口,眼下妖兵控制了局面,欲图逃出地下城的小妖不得不潴留于此。

      “好快。”弥渚晃着把羽扇,人模狗样地走到相南身边,上下扫视确认他无碍,这才笑道:“不做对手,这滋味还挺不赖。”

      石清石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从国师大人手中接了挣扎不休的狐妖。

      石影对付狐妖颇有心得,主动揽活制住人。

      他拽住那条血肉模糊的狐尾,指腹抹着蓄谋已久的宝贝,一把擦在城主的人中,想了想此人还有用,嗓子不能真哑,于是心疼不已蹭掉大半。

      国师大人从不叙旧,她刚要开口吩咐妖族军师去干活,后头妖兵呼啦啦退开让出一条路。

      地下擂台有见识的大妖见了那张脸,两腿一软噗通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相南愣愣,转头就见来人。

      相临川扣着他后脑瓜轻拍两下,颇为欣慰的语气:“干得不错。”

      “……”一腔感动生咽回去,相南黑脸,“动手动脚像什么话?!”他真的已经成年很久,是能和国师大人谈情说爱的大妖了!

      相临川嗤他,“还真演那混账玩意儿上瘾了?”

      相南气闷失语,根本不想理他,蹭到国师大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面纱捧住她满是血的手,心疼到泫然欲泣:“疼不疼?”

      尾巴碎尽、真·疼得半死不活的城主:“……”他再看不出这小畜生的身份简直白活。

      濒死但不死的狐妖猛然呕出一滩血,咳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弥渚默然退了一小步,听地上那滩没了人形妖形的东西开始发狂,“还是妖主狠心,刚大费周章寻回胞弟便令之深陷险境,也不怪能残害手足夺得妖主之位哈哈哈哈……”

      “你可闭嘴吧。”暴躁小猫一脚踹过去——

      他和这狐妖没日没夜勾心斗角,这辈子掉毛从未如此严重过,方才甩尾凉风猛钻。

      他险些被此人害得秃尾!!!

      小猫踹完,嫌弃地在狐妖的干净衣角上蹭鞋底,眉眼一压,捧着国师大人的手继续泫然欲泣,“又受伤了。”

      拂涯、相临川、弥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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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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