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一梦》陵南

17、第 17 章

　　送走了颜回，易卿回到休息室，郁暮华正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她没管他，径直走到了电脑旁，开始看文献。她看了一篇又一篇，中间喝了3杯水，吃了1包辣条，还去了两次洗手间。

　　郁暮华愣是一声不吭。

　　易卿打开视频网站，开始看《百变小樱魔术卡》。在第一集结束的时候，郁暮华终于开口说话了。

　　“易卿。”

　　她装作没听见。

　　“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生吗？”

　　易卿不理他，继续看第二集。

　　“如果你喜欢，我就把他招进来。”

　　她按下暂停，转过椅子正对郁暮华：“郁老师，重要的不是我喜不喜欢而是您的态度，您招他不应该以我的喜好为准，我把他推荐给您，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真的很优秀，而且你们气场很搭。”

　　郁暮华直直地望着她，眼神深不见底。

　　“我全心全意为您考虑，到您这儿我就变成了别有所图？”

　　他闭上眼睛，喃喃地说：“为我考虑？”

　　“当然！”易卿打开鲁南屹课题组的网页，指着那满满当当的内容说，“您看一下这个网页，有鲁老师和课题组每个人的个人介绍，有我们组这么多年发表的文章还有我们的团建照片。单凭这些内容就算他不主动出击，也会有大把的学生联系他，他根本不愁招不到学生，但他并没有安于现状。”

　　接着她又打开了郁暮华课题组的网页，除了他的姓名、电话、邮箱和办公室门牌号外空空如也。

　　她指着面前的网页对他说：“这样别人怎么去了解您？化院80多位研究生导师，哪个不是名校毕业，手握一大把文章？学生们为什么要选一个什么信息都没有的人做导师？真当自己是姜太公啊！”

　　郁暮华：“……”

　　“院里这么多青年教师，今天就安排了您跟夏老师两位在新生面前做报告，足以说明院里对您的认可。您要真跟夏老师一样颜值逆天，哦不，魅力无边，我也不在这儿跟您啰嗦那么多。”

　　郁暮华把眼镜取下来揉揉鼻梁：“你这是说我长得丑？”

　　易卿仔细端详着他，过了许久，她实事求是地说：“丑倒谈不上，只是不帅。”

　　“你还真是诚实。”

　　“多谢郁老师夸奖，我一直很诚实。”

　　他重新戴上眼镜，慢慢从椅子上坐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朝前倒去。易卿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他。

　　她扶着他站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郁暮华盯着那块巧克力，没有动。

　　“您不喜欢黑巧？”她打开书包外侧的拉链，“我这儿还有牛轧糖。”

　　郁暮华制止了她：“不用。”他接过巧克力，眼神不明。

　　看着他苍白的脸，她语气软了下来：“郁老师，您多吃点儿饭吧，光我见您这种情况都两回了。”上次爬窗户前他就晕过一次。

　　郁暮华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嗯。”

　　晚上，郁暮华没来实验室，9点半的时候他给易卿发了一条微信，说让她把公冶南庸的简历发他一份。

　　易卿露出了老母亲的笑容，这人终于是开窍了哇！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暑假来临。

　　放假前，她接到陈诗怡的电话，邀请她来当伴娘，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谁让她向来喜欢这种场合呢。

　　陈诗怡是易卿儿时的大姐姐，她们一个大院里长大。陈诗怡性格文静，品学兼优，是大院里人人称赞的好孩子。她从不参与他们调皮捣蛋的活动，优雅地像个公主。

　　每次她跟李一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搅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时候，大人们就会说：“也学学人家诗怡，多让人省心。”

　　没错，陈诗怡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她跟亓枫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易卿完全不知道，印象中他们交集很少，亓枫他爸亓裕工作调动后，他们一家人就离开了北京，那个时候李一、亓枫和陈诗怡都才刚上初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两个人开心就好了。

　　距离婚礼还有6天，易卿陪着她去试婚纱，在婚纱店门口遇到了李一。他比过年那会儿变白了不少。

　　看来这半年他有在好好学习，没有出去浪。

　　易卿跑过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小雨哥，你不是说今年学校比较忙，暑假不回来了吗？”

　　李一指着旁边的亓枫说：“我哥们儿的婚礼我得来撑场子啊！”

　　易卿这才发现他旁边站着的是亓枫。

　　“亓枫哥，好久不见。”易卿笑着和亓枫打招呼。他比过年的时候更挺拔了，气色也更红润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亓枫眼含笑意：“雪儿，你又长高了。”

　　易卿尴尬地笑笑：这语气，怎么那么像她爷爷呢？

　　这时陈诗怡走了过来，看着李一，笑着伸出了手：“小雨，好久不见。”

　　李一也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她：“诗怡，祝贺你。”

　　“好了好了，外面挺热的，我们赶快进去吧！”大家在亓枫的催促下结束了这场寒暄。

　　进去之后，易卿被这家店的装修吸引住了，店面不大，却给人很温馨的感觉。

　　和一般的婚纱店不同，这儿墙上挂着的都是些老年人的婚纱照，他们头发或花白或全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笑起来的时候牙齿都没了。

　　易卿驻足在这些照片前，一时间失了神。

　　“喜欢啊，喜欢的话到以后你们也来拍，我让老板给你们打折。”亓枫一脸坏笑地看着易卿和李一。

　　易卿不停地点头：“嗯。”

　　李一看着她笑得十分宠溺。

　　易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亓枫说：“亓枫哥，我结婚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呢，不知道到时候这家店还在不在。”

　　亓枫拍拍李一的肩膀：“哥们儿，看到没，我们雪儿着急了。”

　　李一笑笑不说话。

　　其实易卿一直有一个私心，他不希望李一比她早结婚，虽然他比她大三岁。

　　见她闷闷不乐，李一凑过来俯下身问她：“怎么，不希望哥早点儿结婚？”

　　易卿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好像会读心术似的，总能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样的话我的小孩儿就要叫你的小孩儿哥哥或姐姐，那我就……我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众人：“……”

　　过了5秒，亓枫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我们雪儿的脑回路还是那么清奇啊！哈哈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她爸爸和李一的爸爸是同学，就因为晚结婚了几年，她就要追在李一后面“哥哥、哥哥”地叫，被迫成为他的跟屁虫好多年。哪怕是现在，也要受他的血脉压制。

　　她可不想她的孩子重蹈覆辙。

　　李一摸摸她的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放心，哥答应你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

　　真是难得，竟然没有挖苦她。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问：“真的？”

　　李一笑意加深：“真的，哥等你长大了再结婚。”

　　他眼睛里面像是有波涛在汹涌，仿佛要把她淹没。

　　“陈女士，亓先生，你们的礼服在二楼，请随我来。”

　　易卿的思绪被店员的声音打断，她回过神来跟随陈诗怡上了二楼。这儿比一楼大很多，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陈女士，这是您预定的三套礼服。”店员推过来3个人形模特，每个模特身上都穿着一套婚纱。

　　陈诗怡指着那件一字领的蓬蓬裙婚纱说：“先试这一件吧。”

　　“好的，陈女士。”店员把那件礼服拿进试衣间。

　　易卿快步跟上去：“诗怡姐，我来帮你。”

　　那件礼服很大，穿起来特别繁琐，易卿不禁想这要是婚礼当天想上厕所该怎么办？

　　在店员和易卿的帮助下，那套婚纱终于穿在了陈诗怡身上。

　　“诗怡姐，你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女神！”易卿忍不住赞叹。

　　陈诗怡只有1米62，胜在骨架小，小小的脸小小的身板，穿上这种大摆蓬蓬裙，活脱脱一个迪士尼在逃公主。

　　陈诗怡只是笑笑，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欲言又止。

　　“诗怡姐，我们出去吧。亓枫哥一定会看呆的！”

　　陈诗怡挤出一个微笑：“好。”

　　“当当当当！”帘子拉开的那一瞬，如她所料，亓枫看呆了。

　　“亓枫哥，好看吧？你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亓枫直直地盯着陈诗怡，眼睛一眨不眨。易卿失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痴汉脸吧？

　　“小雨哥，你说，诗怡姐漂亮吧？像不像个公主？”

　　“漂亮，像。”

　　“小雨哥！你能不能认真点儿！”易卿走过去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手机能有公主好看吗？”

　　李一懒洋洋地抬头，故作震惊地说：“哇！真漂亮！”

　　易卿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也太浮夸了吧？”

　　亓枫一拳头打在他的后背：“这是我老婆，你要看，看你老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