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一梦》陵南

14、第 14 章

　　眼前的少年长了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小巧挺拔，嘴巴呈现好看的粉红色；身高和李一差不多，却没有他那么壮，比例恰到好处。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纯白色T恤，下半身穿一条浅蓝色牛仔长裤，脚踩一双纯白色板鞋。

　　坐下后，他开始用英文自我介绍，声音干净爽朗，是标准的美式发音。面对评委老师的提问，他自信从容，彬彬有礼，温柔又有力量。

　　这让易卿无端想起一个人。

　　雪兔。

　　月城雪兔。

　　那个让她从儿时就为之痴狂的雪兔哥哥。

　　他来了！

　　他来了！

　　他脚踏祥云走来了！

　　她怀着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翻开了他的简历。

　　姓名：公冶南雍

　　？？？

　　！！！

　　（玛丽苏本苏）

　　生日：1997年9月5日

　　（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

　　本科院校：北京理工大学

　　（还不错）

　　初中高中：人大附中

　　（和李一是校友）

　　小学：北大附小

　　（和她也是校友！）

　　就比她低两级，她当年怎么没发现学校还有这号人物呢！

　　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这次她一定要把他收入囊中！面试结束后，少年起身离开，她迫不及待地追了出去。

　　“同学，等等！”易卿在后面叫住了他。

　　少年回头，一脸茫然。

　　易卿快步走过去，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好，我叫易卿，刚刚在现场听了你的介绍，非常优秀。我想向你推荐一下我们课题组，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公冶南雍礼貌回应：“您好，易老师。我还没有确定是否要来C大，暂时不能给您答复，实在抱歉。”

　　易卿一愣，连连摆手：“我不是老师，你别误会，我是C大化院博一的学生，来旁听的。”

　　“哦，这样啊。”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一笑，更像雪兔了。

　　易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花痴，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故作轻松地说：“现在也到饭点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公冶南雍面露难色。

　　“你不要有压力，我只是向你介绍一下我们课题组，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看少年在犹豫，易卿又加了一句：“不管你以后去哪儿，来不来C大，多了解一下总没有坏处。”

　　少年点点头：“好吧。”

　　吃饭的地点是易卿选的，9食堂，里面涵盖了全国各种风味的美食，无论多挑剔的人在这儿都能找到自己心仪的食物。

　　“雪……南雍，你这次是第一次来C大吗？”易卿边插吸管边问。

　　“嗯，第一次。”

　　“印象怎么样？”

　　“空气很清新。”

　　易卿失笑，当年她从北京刚回到宁波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

　　“江南嘛，雨水多，空气自然要好一些。”

　　“嗯。”

　　空气陷入了沉寂。

　　半晌，易卿再次挑起话题：“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课题组吧。”

　　公冶南雍微微一笑：“好。”

　　“我的导师是长江学者鲁南屹，催化方向，主要是催化水分解和二氧化碳还原。我们组里除了有鲁老师外还有3个小导师，学生也不少，硕博加起来有三十多人。”

　　公冶南雍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易卿继续向他推销：“我们组氛围很好，从上到下都很——”她稍加思考，把到嘴边的“逗比”换成了“活泼”。

　　听她说完，公冶南雍放下筷子：“也就是说，这个课题组已经很成熟了？”

　　“当然。”易卿自豪地说，“我们课题组仪器设备很全，实验流程规范，文章和专利的数量、质量都挺高的。”

　　说完，易卿拿出手机调出鲁南屹课题组主页，把它递给公冶南雍：“这是我们课题组的介绍。”

　　公冶南雍接过手机，慢慢滑动界面。

　　半晌，他把手机递给易卿：“的确很优秀，但是，”他勾了勾唇，“毫无挑战性。”

　　易卿愣了。

　　这是雪兔的外表下藏了一颗桃矢的心呐！

　　这下给她整不会了。

　　结账的时候易卿抢着把公冶南雍的也结了，说是要尽地主之谊。面对他的婉拒，她心生一计。

　　“等你入学了再请我吃饭吧。”

　　公冶南雍有些为难：“我不一定会来C大。”

　　“没关系，那等我去北京了找你吃饭。”说着，她掏出了手机，“加个微信吧，我去北京了联系你。”

　　公冶南雍点点头，他掏出手机：“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易卿：“我扫你吧。”

　　成功要到微信，心满意足。

　　送走了公冶南雍，易卿回到实验室。她坐在椅子上，往后一仰，开始翻看公冶南雍的朋友圈。和预想的一样，他的朋友圈更新频率不高，两三个月更新一次，分享的内容大都是些极限运动。

　　滑雪、冲浪、潜水、蹦极，还有——

　　翼装飞行！！！

　　易卿瞪大了双眼，这也太酷了吧！

　　她也酷爱极限运动，尤其是蹦极。多年来一直想尝试翼装飞行，都被家人明令禁止。

　　公冶南雍做了她一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看什么呢，这么激动？”

　　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易卿被吓得一激灵，手机没拿稳，滑了下去。下一秒，手机稳稳地落在了郁暮华的掌心。

　　易卿长舒一口气：“谢谢郁老师！”

　　郁暮华拿起她的手机，盯着界面，问：“这是谁？”

　　易卿略带神秘地说：“这是我给您找来的开山大弟子。”

　　她没有说谎，在会议室见到公冶南雍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人和郁暮华气场更搭。但碍于鲁南屹的任务和郁暮华实验室的冷清，她没敢提这茬。

　　可就在他以“毫无挑战性”为由拒绝她的时候，她内心就又燃起了希望。

　　没有谁能比郁暮华更有挑战性了：实验室刚搭建好，除了她这个外来户一个学生都没有。一切都处于石器时代，他要来了那就是开疆拓土，前路茫茫，生死不知……

　　多么具有挑战性？

　　“我的开山大弟子？”郁暮华把手机递给她，“我看是你假公济私吧。”

　　易卿瞬间无比委屈，这人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您不信拉倒。”她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郁暮华叫住了她。

　　“出去假公济私。”她头也没回，径直走出了实验室。

　　郁暮华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还真记仇。

　　她的确是出去假公——啊不，是替鲁南屹招学生去了。下午还有一场面试，她得抓住机会。

　　可是，整个下午一无所获。

　　上帝给她关上了一扇门，然后顺带把窗户也给她封死了。

　　她怏怏地走出会议室，心里盘算着以多大的速度跑才能逃脱鲁南屹的大卸八块。就在这时，她身边刮起一阵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撞了一个趔趄，手中的简历洒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一边道歉一边蹲下把散落的简历捡起来递给易卿，“实在对不起。”

　　眼前的女孩儿长得小小的白白的，目测身高在155左右。她顶着一个蘑菇头，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哦，准确来说是一个黑框，没有镜片。

　　样子很像哈利波特。

　　易卿接过简历，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没关系。”

　　她继续往实验室方向走，女孩走在她的身侧。

　　“你是面试的老师？”女孩边走边问。

　　易卿失笑，这是今天第二个把她错认为老师的人了。她看了眼手里的简历，也是，除了面试的老师，谁会拿这么多面试者的简历？

　　还别说，她还挺喜欢被人当作老师的感觉的。

　　见易卿不说话，女孩又说话了：“C大竟然有这么年轻的老师吗？”

　　易卿：“......”

　　女孩儿：“老师，你叫什么，是哪个方向的？你看我怎么样？我能当你的学生吗？”

　　易卿停下脚步：“同学，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女孩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话太多了哈！”随后，她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简历递给易卿，“我毛遂自荐，希望老师能考虑一下我。”

　　易卿接过她的简历，忍不住笑了：“同学，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C大的学生，恐怕当不了你的导师。”

　　她低头看了一眼简历，感觉上帝把封死的那扇窗又给她打开了，不，房顶顺便也给她掀了。

　　啧啧啧，这金光闪闪的履历，这绩点，关键是这性格，啧啧啧！

　　“不过，我想跟你推荐鲁南屹老师，他是长江学者，主攻催化。他人很随和，学术水平很高，组里的氛围也很好。我觉得很适合你，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女孩儿歪着头，问道：“那他是你的导师吗？”

　　易卿点头：“是。”

　　“我愿意！”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吧，师姐请你吃饭！”易卿心情瞬间阴转晴，这下终于不用被大卸八块了。

　　“得嘞！”女孩儿跟着她向食堂方向走去。

　　路上，女孩儿继续叽叽喳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参加的是哪一场的面试啊？我在303，怎么没看到你啊？学生也可以当评委吗？还有，我怎么……”

　　易卿叹气：她是十万个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