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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祝令时跟着男人进了铺子,温暖的热气迅速爬上他手中的眼镜,结出一层雾气。

      暖气在岳城并未大范围普及,但祝令时实在无法接受长时间闻到煤炭的气味,于是花了大价钱请隔壁市的施工队过来给自己的铺子设计采暖。

      好在取暖效果立竿见影,这钱不算白花,客人进了铺子都不愿意离开,走的时候手里也会拎上二两茶叶。

      祝令时余光瞟见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和那单薄的衣衫,心想,这么大块头果然没白长,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看上去竟然一点儿都不嫌冷。

      这男人名字叫叶罗费,是祝令时在边境线捡回来的,当时还花了八十块钱赁了一辆长途汽车送回铺子里。

      捡到他时,男人浑身伤痕累累,双眼紧闭,嘴巴里嘟囔着什么语言,祝令时只学过英语,听了半天都没听出来,索性放弃了。

      回到铺子之后,祝令时使了个伙计去请大夫,大夫开了点中药、消炎药和伤药,临走时叮嘱他:“祝老板,我看着这个男人有点像俄国那边儿来的,身上还有弹眼儿呢,万一是个军人就了不得了,要不你还是给人家送回去吧,也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祝令时点点头:“谢谢您提醒,他醒了我就让他走人。”

      没成想这个男人醒来后用蹩脚的英语表示自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至于家在哪儿,怎么来了中国,完全记不清了。

      吓得祝令时又赶紧请医生过来给他看看脑袋,这回大夫说估计是脑袋里淤住了,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就走人了。

      祝令时表示自己愿意支付钱财帮助男人治病并找到他的家,男人十分感激,但谁料他一说养病就养了两个月,失忆症完全不见好转,找家的事儿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中止了。

      男人不愿意走,祝令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花了些钱托人多多打听,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当然,这段时间以来叶罗费留在他这也不是完全无用处,他个子高,力气也大,虽说看上去不像影片里的俄人壮得像只狗熊,脱下衣服来也是肌肉块垒分明、健硕不已,平时帮个忙非常方便。

      可能是他太想留在祝令时这里了,在祝令时的店铺务工不说,平时省下来的钱就去买新华书店里的拼音教学书,跟着铺子里的其他人学中文,两个月过去,他的中文水平进展飞速,日常交流沟通已不是问题,店铺里大大小小的全都是婴幼儿拼音教辅。

      汉语这么难学,他竟然学得这么快,很难不说是天赋。

      除此之外,平时店铺里到了货都是叶罗费去拉,如果隔壁省市来人进货,叶罗费还能装箱送车,有他在,这条长街附近都没见到什么二流子小混混了。

      祝令时望着他发呆,男人走到他面前伸手晃了晃。

      “这个,放在哪里?”叶罗费提着冻柿子问他。

      “啊,这个啊,”祝令时回过神来,“是送给你的。”

      他语调缓慢地解释:“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庆祝新年,店铺里只有你和我,我还把你放在这里一整天不管不顾,这是送你的,你吃。”

      叶罗费似懂非懂,深蓝色的眼睛弯起来:“谢谢,我喜欢。”

      他长相很英俊,笑起来非常迷人,并不是完全西式的五官,轮廓只比东方人略深邃一些,祝令时被他的脸晃了下眼睛,讪讪笑了一下。

      好吧,还是洋鬼子帅。

      他支着下巴,视线又飘向窗外,中心广场已经没有在放烟花了,外面恢复寂静。

      头顶的灯光忽地被人挡住,祝令时回过头,只见叶罗费正站在他面前,探究的视线移了过来:“你,心情不好。”

      “为什么?”

      祝令时想了想,说:“失去了一个朋友。”

      叶罗费盯着他:“很重要吗?”

      祝令时叹了口气:“还行吧。就是有点可惜。”

      叶罗费好像没有听懂“可惜”这个词的含义,转而问起了其他:“男人?女人?”

      “是男人。”祝令时说。

      “我,可以帮你,挽回友谊,”叶罗费的眉眼舒展开来,“我懂男人。”

      祝令时冷笑,他懂男人,但他未必懂同性恋。

      见他没搭话,叶罗费也没再自讨没趣,他坐在祝令时身边的小板凳上,一大只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有些滑稽。

      叶罗费尝试吃起了冻柿子。

      这些天他在店铺里,不是吃饭就是喝中药,间或帮祝令时品一品新到的茶叶,鲜少吃水果。本来以为这种东西就和苹果一样,没想到放进嘴里这么好吃。

      叶罗费还要再拿起一个吃,这时祝令时忽然开口:“叶罗费,帮我拿一下抽屉里的账本。”

      每晚睡前对账本是祝令时来了岳城后养成的习惯,今天实在是心情不佳,他想早点睡觉。

      叶罗费立刻站起来,听话地去了店铺后的书房给他找账本了。祝令时则起身去铺子门口锁了门,关了灯,摸黑向后院里走。

      他推开书房的门,只见叶罗费正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还把每一页纸都拿起来仔细端详,见状,祝令时有些哭笑不得:“账本就是里面全都是数字的那一册,其他的不用看,那些都是信……”

      等等,信?!

      祝令时突然像被什么惊醒了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上前,从叶罗费手中抽走那些信。

      全是他近期和林锦程的聊天日常,虽然俩人没说过什么露骨的话,但看上去也不像正常笔友会用的语气。

      叶罗费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迷惑地偏过头,看着他:“?”

      祝令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失礼,他脸一红,说道:“没什么,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信件,帮我拿一下最底下那一层的牛皮本就好。”

      “嗯。”叶罗费听话地弯下腰,耐心地一层层翻起来,没再动任何祝令时的私人信件。

      祝令时将这些糟心的信敛起来,转身随便找了个檀木茶叶盒放进去,趁叶罗费不注意藏在书柜最下面很不起眼的那一层。

      他在心里暗暗道: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迟早得找个机会把这些都烧了。

      幸好叶罗费不是中国人,应当看不懂这些手写信,即便看懂几个字,也决计猜不出里面的表达。更何况林锦程的字写的不太漂亮,平时他自己读也要费一番功夫。

      想到这,祝令时稍稍放下心来,恰在这时叶罗费取来了账本,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书房,关了灯。

      叶罗费十分自觉地将院子大门落了锁,确保一切都安全后返回屋中,跟着祝令时去了二楼。

      他就睡在祝令时隔壁,店铺里的伙计们都暗地里羡慕他,平时祝老板只管吃,只因为当初叶罗费受伤太过严重,祝老板才吃住一起管了。

      这活儿清闲,体面,不风吹日晒,还管吃管住,每个月有工资拿,还能泡免费的茶叶喝,叶罗费可真幸福。

      祝令时没想那么多,反正他资产不少,养一个能吃能喝的外国人还是养得起的。

      叶罗费坐在一旁安静地给他擦眼镜,等到祝令时对完账,他小声说道:“我今天,和刘师傅学了。”

      “嗯?”祝令时抬头看他,微微眯起眼睛,“学了什么?”

      “按摩,”叶罗费有些费劲地念出这两个字,“你,要不要试试?”

      祝令时点点头,不答反问:“你今天去找刘师傅了?那里可怪远的。”

      他名下还有家按摩店,地址就设在岳城唯一的别墅区里,小城不发达,不像大城市的人惯爱享受,大多数人都觉得花钱找人按摩、让自己舒服放松一下没什么必要,为了业绩,祝令时咬咬牙花了点钱将店铺设在了富人区。

      叶罗费见祝令时没有答应的意思,忙说:“你今天看上去,很累,试一试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专注又深情的眼睛紧盯祝令时,后者一时说不出来话。

      “……”那好吧,祝令时妥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洗个澡。”

      叶罗费点点头,乖乖坐下来等他。

      大约过了半小时,等到祝令时洗好穿上睡衣,叶罗费又不见了。

      人呢?去哪儿了?

      祝令时在客厅绕了一圈儿,又去看了厨房和阳台,都没有叶罗费的身影。

      正当他疑惑时,就见叶罗费裹着一条浴巾,裸着上身就湿漉漉地朝他走了过来,亚麻色的发丝被水浸湿变成深棕色,水珠还黏附在肌理分明的小腹上。

      祝令时突然咳了两声,别开视线。

      “……”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可是个同性恋啊,就算叶罗费身材、长相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但好歹也是个帅哥,公然用裸体在他身前晃,不太好吧。

      叶罗费似乎对按摩这种事很热忱,连忙走上来解释:“我,今天出去了,所以洗一洗。”

      祝令时微笑:“没事儿,你别有心理负担。”

      叶罗费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喜欢哪个地方?”

      “沙发、还是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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