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为何还不抢亲》瘦山寒

8、少年游·八

　　离开水辰宫，乔闻六神无主地回了宿舍。

　　七曜仙山仍然安宁祥和，秩序井然，乔闻却无端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

　　路过大门，他看着优哉游哉收拾着行李的灵宿仙人，忽然走近问：“仙人，我上次与你说，夜间有异动恐是山怪作乱，你可上报了？”

　　仙人手上一顿，眼珠滴溜溜一转，理直气壮道：“当然报了！你没瞧见昨夜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上面在清理山怪！”

　　“……”乔闻叹了口气，掠过满口谎话的仙人，进了宿舍。

　　刚进小院，一脸忧色的姜云与蒲星辰就迎了上来，着急问：“乔闻！你可算回来了，去哪儿了呀？昨夜里那么大的动静，你和慕月又不在，我还以为你们被灵虺叼走了！”

　　姜云说话的表情十分夸张，但情真意切。乔闻心情好了些，解释道：“我没事，不必担忧。昨夜因为不在宿舍，被刑堂传去问话了。”

　　“原来如此，可吓坏我了。”姜云不疑有他，转而问：“慕月呢？”
　　“慕月不在宿舍吗？”乔闻惊讶。

　　“昨夜他去接你，结果与你一样，一夜未归。”姜云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末了又埋怨蒲星辰：“都怪你！我就说应当提早告知灵宿仙人吧！你偏要说慕月是和乔闻在一起，不用担心！”

　　蒲星辰有些心虚，却嘴硬不认：“慕月一向稳重，怎么可能出事儿！你别乌鸦嘴”

　　姜云看他那死不悔改地模样就生气，“可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了，现在慕月人不在，你说怎么办吧！”

　　蒲星辰嘟囔：“下山是大事儿，仙人说了一个都不能少，难道会漏了慕月吗？”正说着，他双眼一亮，伸手指向半空：“看，那不就回来了吗？”

　　乔闻与姜云抬头，见林慕月正御剑从主峰方向返回宿舍。

　　蒲星辰瞬间硬气起来，冲姜厌做了个鬼脸：“我就说不用担心吧！”

　　“你你你！”姜云气急，对蒲星辰指指点点，恨不得一拳打上去。

　　乔闻挤到两人正中，劝道：“好了好了，别吵别吵。大家都是舍友。”

　　“哼！看在乔闻的面子上，不同你争了！”两人异口同声，说完抱臂转身，谁也不理谁，默契得像是在台上唱戏。

　　乔闻夹在两人中间，按着太阳穴轻轻摇头。

　　不一会儿，林慕月回到了院中。

　　乔闻顺势打量他，见他身上无伤，稍松了口气。

　　姜云与蒲星辰迎上去，表达担忧后，试探问：“你昨夜去哪儿啦？”

　　林慕月破天荒解释道：“被刑堂叫去问话了，才结束。”说完，看向乔闻。

　　乔闻唯恐他追问自己行踪，主动道：“我也被叫去了刑堂。”

　　“嗯。”林慕月这次没深究，提醒他下次别乱跑后，独自回宿舍收拾东西，显然已经知道他们马上要下山。

　　乔闻看着林慕月冷漠的背影，学着林慕月方才郑重其事的模样：“下次别乱跑！”

　　“乔闻你不要命了！”姜云笑得直打跌。

　　蒲星辰拍了把乔闻的背：“好了，慕月就是这个性子。快去收拾行李吧。摇光剑主催的急，要咱们午时集合。”

　　“嗯。”还是在学林慕月。蒲星辰无奈摇头。

　　收拾行李的间隙，乔闻想着夜里听到的事情，心情又沉重起来，不由暗自祈祷：“希望仙山众人平安无事，嗯，包括乔二阳那对狗父子。”

　　*

　　春日负暄，七曜仙山的灵樱花竟在一夜之间都开了。粉色花枝层层叠叠地堆簇在一起，像是为了集会，热闹不已。

　　午时，学堂弟子在剑侍的带领下，乌泱泱聚在了北山门。
　　由于是第一次集体下山，弟子们激动不已，便是领队剑侍频频喝止也压不住弟子们的声浪。

　　“哇，快看山门外，好大的飞舟！”

　　“土包子……”

　　“咱们下山是干嘛的？”

　　“笨啊，当然是斩妖除魔，护卫苍生！”

　　“听说这次还是去的北边，那地方靠近北地，可凶险了。”

　　“啊！不会出事儿吧！”

　　“有七位七星剑主在，怕什么？便是再来两条千年灵虺也不妨事。”

　　“可……灵虺不是日尊出手解决的吗？”

　　“那是灵虺倒霉，正好遇上日尊。这并不代表七星剑主处理不了灵虺好吗！这七位可都是剑尊得意门生，深得剑尊真传！”

　　乔闻随舍友站在鼎沸的人群中，心却渐渐飞远，频频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一直等到七星剑主到来，带队坐上飞舟，他也没看见东里玉。

　　没上船吗？

　　乔闻蹙眉，凑到消息灵通的林慕月身边问：“咱们是分批走的吗？”

　　林慕月正在船头放空，闻言瞥了他一眼，颇为冷淡。

　　早知道不惹他了。

　　乔闻暗暗懊悔，但很快又挂了笑，拱手作揖，赔礼道歉：“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该学你。”

　　林慕月这才开口：“一起走的。天地玄黄四级弟子都在。”

　　那东里玉呢？乔闻有些慌，心里升起一些不好的猜想。

　　恰这时，天光炽盛。

　　一道笼罩在整个七曜仙山之上的灵力屏障缓缓亮起。

　　“这是……”

　　“封山了？”

　　“仙人，为何突然封山啊？”弟子们有些惊慌，纷纷询问领队的剑侍。

　　剑侍神色如常，解释只是为了清点山中精怪，防止再突然出现灵虺这样的大妖。

　　弟子们闻言松了口气。有胆大的弟子揶揄道：“难怪突然放我们下山历练，原来是怕我们在山中碍事。”

　　剑侍想着山中情况，怔了会儿，才笑着点了点头，“是呀，所以你们更要好好修行。”

　　乔闻趁机发问：“仙人，若有弟子还在山中，没能上船怎么办？”

　　剑侍皱眉，随即笃定道：“绝无可能。摇光剑主已亲自点过名册，所有学堂弟子皆在船舱。”说着想起一事儿，“若是找不见什么人，可去船舱客房看看，有弟子来得早，已去卧房休息了。”

　　乔闻松了口气，谢过剑侍后，下到船舱寻人。

　　飞舟颇大，有大几十间客房与一应生活娱乐场所，他们二百余名学堂弟子还填不满这座飞舟的一半。

　　“东里师兄……”

　　白日的走廊并未燃灯，十分昏暗。乔闻不知东里玉的房间号，只能边走边唤。

　　然而越往里走，船舱越黑，甲板上的动静也渐渐杳然不闻。

　　眼前的黑暗与寂静仿佛诡异的黑洞，莫名叫人心慌。
　　乔闻略感不适，索性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只仿火折子样式的灵力烛点燃。
　　如豆蓝光在昏暗的船舱亮起，照亮了方寸之地。乔闻安心些许，将烛光举在身前，继续向前。

　　嘭——

　　走廊前方忽传来异响。

　　乔闻一怔，接着只觉耳畔有风掠过。

　　有人！

　　乔闻立即调亮烛光，恰好见一道黑袍鬼影正鬼鬼祟祟贴着墙向船舱深处跑去。

　　“谁！”

　　黑袍人不理乔闻，很快没入前方的黑暗之中。

　　乔闻自觉不对，向甲板丢去一张传信符后，立即抬脚追上。

　　黑袍人的速度并不快，乔闻很快便再次照出他的影踪。

　　就是现在！

　　乔闻当即收了灵烛，从纳戒中取出一道雷符，正欲抛出，却听：

　　嘎吱——

　　嘭！

　　随着左侧舱门一开一闭，黑袍人再次没了踪迹。

　　乔闻不熟悉这辆飞舟，不知门后情况，一时顿住脚，犹豫是否继续追下去。

　　算了，还是等人……

　　思绪刚起，后脑突然袭来掌风。

　　乔闻向前一闪，恰好撞开舱门，滚了进去。

　　舱门内却是个厨房，不再通往别处。

　　糟了！

　　想到方才进入的黑袍人，乔闻深觉腹背受敌，一脚踢上舱门后，当即给自己贴上一张匿形符，随后找了处夹角躲着，静待其变。

　　一息后，舱门再次被推开。

　　乔闻的心瞬间鼓动起来，双手死死握住了一把灵剑。

　　恰这时，一道持剑的身影进入厨房，他环顾一周后，喝道：“出来！”

　　好熟悉的声音！

　　乔闻纳闷，随即反应过来，是摇光剑主。

　　支援到了。

　　乔闻放下心，正欲取下匿形符，却见对面的碗柜底层，爬出了他方才瞧见的黑袍人。

　　不待摇光剑主发问，黑袍人主动取下兜帽与面巾，慌慌张张道：“剑主且勿动手，是我啊！乔松！”

　　乔闻彻底懵了：“……”

　　感情乔二阳那一番慷概激昂的陈词都白说了，乔松这完犊子是半点没听，还是想办法跑出来了。

　　不过，摇光剑主好似知晓一般，连等灯都没点。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乔松留点颜面。

　　但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因为乔松自爆了。

　　只是眼下情况对乔闻来说，就有些尴尬，他是断断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现身。

　　毕竟同出一族，他帮与不帮乔松说话，都有不占理之处。

　　他并不想因为乔松就留人话柄。

　　正犹豫间，走廊又传来一道声音，“剑主，还有一人，和乔松前后脚进去的。”

　　乔闻：“……”

　　好嘛，也是熟人。

　　不待摇光剑主呵斥，乔闻扯下匿形符，走出拐角。

　　摇光剑主见是他，严肃的表情突然一收，不算严厉地问：“怎么回事？”

　　乔闻从走廊的秋谷身上收回幽怨的视线，对摇光剑主道：“弟子方才准备回房，却见一黑袍人鬼鬼祟祟潜入船舱，丢出传信符后便追踪至此，不料竟是……堂兄。”

　　乔闻忽视了乔松投来的怨毒目光。若非巧合，他也不想做戳穿他的人。

　　“原来是你传的信符。”摇光剑主赞许道：“勇气可嘉。只是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传信剑侍即可，不可再冒进，以免祸及自身，明白了吗？”

　　乔闻点头。

　　摇光又看向门外两人。

　　秋谷立即拉着夏丘保证：“是！弟子保证不乱来。”

　　摇光颔首，随后看向乔松，略感无奈，索性让三人下去，自己带着乔松走了，走前不忘提醒三人，不可宣扬此事。

　　三人恭恭敬敬目送摇光离去。

　　待人走远，乔闻立即给秋谷抛去一个眼刀，“你差点拍到我了！”

　　秋谷躲到夏丘身后，歉疚道：“当时光线太暗，我没看清嘛，还以为你是乔松同伙呢。”

　　乔闻挥手表示理解，转而问二人：“东里师兄呢？”

　　夏丘眼神一侧，没有说话。

　　秋谷看着乔闻，向一旁努了努下巴。

　　乔闻顺着走过去，却见东里玉正定定站在拐角之后。

　　他见乔闻找来，明显愣了下，眼眸中的情绪因昏暗的环境而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