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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处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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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楚:“……”
一石激起千层浪,接二连三的爆炸性消息持续刷新颜楚的认知。
人穷志不穷的励志少年,这本是她心里对顾翊最根深蒂固的定位。
负债近百万、高三还打工、住员工宿舍、被占便宜、无家可归、受她扶贫接济,克服重重困难考上了最好的大学。
这近在眼前的初恋励志故事,曾经多么触击心灵。
突然之间——
好了,这人设崩得渣都成屑了。
顾翊不仅不是家道中落的破产少爷,相反还如日中天,富得流油。
而她所以为的寒门贵子励志人生,其实是豪门少爷在体验人生。
真是好一出步步为营,演技了得的大戏。
都同床共枕了她居然还蒙在鼓里。
颜楚生生被自己蠢笑了。
她冷冷地扯唇,脸色白得像漂在海上的死鱼肚。
颜楚接触社会早,自小眼明心静,长大后更没上过什么当。
然而却在顾翊这屡屡掉进了陷阱。
之前是性取向的问题,现在又是家世。
每一个都把她忽悠得彻底。
若非别人机缘巧合告知,颜楚不知道自己还要受骗多久。
更可怕的是,站在此刻回看过去,颜楚发现她还真没有能靠自己识破顾翊的自信。
抛开其他不提,就从她曾经赠予的50次游泳卡、888套餐、充值提成,同居伙食费等等,这一系列金钱支出来看,他每个都接受得驾轻就熟。
谁能想到一个富少会吃软饭吃得如此心安理得呢?
还有,顾翊不仅擅长吃软饭,吃苦也挺像一回事的。
毕竟连酷暑的天,他都能面不改色地陪她去廉价驾校练空调都没有的车。
演到这个地步,她除非是五官都长着心眼,不然哪里能识破他的路数。
颜楚清楚顾翊对她的感情,但一码归一码,她这人情仇分明。
甚至正是因为有感情,所以颜楚才格外生气。
实不相瞒,她原本都计划着要去打工帮顾翊还债,争取他俩早日脱贫奔小康了。
如今这些用心都成了笑话。
或者,它们原本就是个笑话。
“陛下?”久久不见颜楚说话,侯晔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
这边依旧无言,但从颜楚的呼吸声里,侯晔听出了久违的杀气。
他嗫嚅了下,本要找理由为顾翊开脱,可突然间想起那如厕没纸之仇,侯晔咽了口口水,把到嘴边的话一同咽了回去。
嗯,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侯晔微微一笑,转而温声细语地道别:“陛下,您别气坏身子,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
挂断电话,颜楚把目光转向海湾最开阔的区域。
她没有大海一样的胸襟,但视野开阔时,多少有助于平复情绪。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发一通火远远不够,她要从长计议。
毕竟被耍了这么久,怎么能轻易的放过呢。
对那位——
好样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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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翊回来的时候,不仅带了甜筒,还抱着一束白玫瑰。
潇洒英俊的大帅哥捧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但作为众人艳羡的女主角,颜楚却没收下玫瑰。
她甚至连甜筒都不要了。
头痛。
颜楚用这个理由拒绝了所有。
顾翊一开始真信了,他紧张地马上想搂住虚弱的女朋友。
颜楚却说:“离我远点,别影响空气质量。”
好像他是什么垃圾。
顾翊向来不会轻举妄动,觉察到女朋友的无名火,他按捺着先观察了一阵。
这晚的分房睡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信号。
深夜顾翊孤单地躺在床上,总感觉自己像条单身狗。
唯一庆幸的就是颜楚的应该不是真头痛,因为在他拿着枕头想争取到她房间沙发位时,她投来了犀利且清醒的目光。
那一针见血的杀伤力,绝非一个病号能有。
女朋友确确实实不高兴了,或者说,她现在非常之生气。
颜楚对他,情绪虽然不如对别人稳定,但总体而言她并不算善变。
冷不丁出现今天这种状况,顾翊静下心来想想,也基本能猜到缘由。
虽然不懂是哪里泄露了风声,但这事他迟早有要面对的一天。
因为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顾翊之前就想好了一些对策。
无论如何,为洗白心机狗形象,他首先需要的就是把自己打造成百依百顺良家男。
颜楚叫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
顾少爷能屈能伸,翌日他早早就起来梳洗打扮,然后进厨房洗手羹汤。
九点,颜楚走出房间,看到顾翊穿着宽松的灰衣黑裤,一副居家打扮,正在饭厅摆放碗筷。
看到她,他弯了弯唇,笑弧一反常态,像柴犬一样纯良。
颜楚没理他,她径自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盥洗台上,一黑一白摆着两个漱口杯,白色的杯子里装有水,插在手柄里的牙刷已经挤好了牙膏。
颜楚垂眸看着,伸手碰了一下,水还是温的。
无事献殷勤,他不是心虚有愧犯得着么。
洗漱完出去,因为刚碰了水,颜楚的手还是湿漉漉的,顾翊适时地奉上了一条干毛巾。
“擦干净就可以吃早饭了。”
颜楚瞥他一眼,扯过毛巾:“服务生当上瘾了?”
“我一辈子都愿意为你服务。”顾翊语气衷诚。
颜楚把擦过手的毛巾丢回他身上:“呵呵。”
“……”
落座后,颜楚也不说话,她一边喝粥一边看手机。
倒不完全是不想搭理顾翊,也因为侯晔正好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侯晔:【陛下,冒昧问一下,请问您什么时候处理那个爱情骗子?处刑时可否公开?】
侯晔:【没有看戏的意思,我主要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颜楚回了两字:【随时。】
发完,她依旧不理会顾翊,只面无表情地继续吃早餐。
热脸持续遇冷,一顿精心筹备的早饭吃得暗流涌动。
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顾翊的状态还算维持得比较好。
不管颜楚怎么冷嘲热讽,他始终像个天生的受气包,全盘接纳。
这种优秀的心态持续到了傍晚,之所以出现波动,是因为顾翊收到了几条信息。
林楠友发来了脱单后的第一句问候:【你好。】
然后他接着说:【请问,你那边有没有遮瑕的东西?】
下一句是:【我这样子实在出不了门。】
最后附上一张肩颈特写。
指甲印,红痕,应有尽有。
顾翊本来在勤勤恳恳地拖地,乍然看到这几句,他差点没把拖把杆压断。
颜楚坐在沙发上,瞧见顾翊停在客厅中央,她问:“干这点活就摆脸色,你很金贵吗?”
一语惊醒气中人,顾翊暂且压下了情绪,把干了的拖把放回水车吸了点水,他继续收拾残局。
可能因为分神了,顾翊没控制好拖把水量,一触地瓷砖上便湿淋淋的,走起来容易滑倒。
但这本来再干拖一次就能解决,偏偏颜楚眼尖:“搞这么湿,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摔跤?”
顾翊把拖把杆插回,他努力地笑:“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是故意?”
颜楚上下扫视他,趁势问:“那这是谁家的少爷,连拖个地都不会。”
“……”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他的身份了,顾翊正思量着要不要现在坦白认错。
颜楚随即又不满地出声:“继续拖啊,你来这吃白饭的吗?”
“……”
女朋友在气头上,顾翊根本别无选择,他老老实实地把整个公寓都拖完了。
干净得瓷砖地可以当镜子照。
可能这作为钟点工的完成度还不错,颜楚心情似乎好转了些。
这一天她都不乐意和他接触,看他拖完地,她居然去橱柜拿了一套工具出来,说要帮他理头发。
顾翊的头发也确实长了,刘海有部分几乎遮住了眼睛,难得可以和颜楚亲近一点,他当然不会拒绝。
公寓里有一套完整的理发工具,是以前买家具送的。
颜楚搬了张椅子去小阳台,顾翊很自觉地把理发围布穿好。
坐下后,他随口问了句:“你之前帮别人理过头发吗?”
“没有。”颜楚手起刀落。
“……”
一撮黑发悄然落地。
然后顾翊只听见密密不断的咔嚓咔嚓,以他的头为圆心,颜楚拿着剪刀毫无章法地转动着,最后还上了推子。
“我们,”顾翊抬手轻碰了下颜楚的腰,他小声建议,“要不慢慢来?”
滋滋——
话音未落,顾翊头顶上已然凉了一路。
颜楚一语不发,用行动表示拒绝。
周围没有镜子,顾翊猜不出他的发型演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答案揭晓前,他乐观地安慰自己。
基友被对象种草莓,他有女朋友帮理头发。
大家各有各的快乐。
可是,他究竟为何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头冷?
两分钟过后,浴室。
看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脑袋,顾翊终于明白了。
颜楚左手拿刀,右手握推,靠站在门边,她勾了勾唇,笑得像城门上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美丽又残忍。
“满意吗?”
顾翊从唇缝里蹦出了一个:“好。“
“你开心就好。”他紧绷着下颌说。
但颜楚其实不是很开心,原本给顾翊剃这光头,她的初衷是想让他尴尬的,可没想到顾翊这个样子居然更帅了。
这人连脑袋弧度都长得完美无瑕,少了头发遮蔽,他的剑眉黑眸一览无余,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绯红色艳,看着禁欲而又妖冶,仿佛走火入魔,专来蛊惑人心的邪僧。
可恶,颜楚别开脸不看了。
顾翊从有记忆起,就没剃过这种发型,他确实很不习惯,等颜楚出去后,他回房间拿了顶棒球帽。
戴上终于自在一些了。
顾翊坐在床边,寻思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坦诚认错。
这么喜欢的女朋友,他当然没有戏耍的意思,但多重因素作用下,确实造成了这种结果。
顾翊不想推卸责任,思量了一会,他走去书桌拿了张纸,准备写封道歉信。
还没思路,顾翊先拆开了笔盖,下笔刚写完“亲爱的”这个字。
大门门铃响了。
颜楚关着门待在房间里,不一定听得见,顾翊便走出去开了。
门外是邻居家大妈。
大妈穿红戴绿,打扮得非常喜庆,还涂了玫红色的唇彩。
见到他,她满面的笑容定住,仔仔细细看了两眼,大妈不笑了,她微斜着眼问。
“这家的小姑娘呢?”
顾翊不确定颜楚想不想出来见人,便道:“在睡觉。”
才刚饭点就睡觉,大妈感觉不对劲,她立刻问:“她家长在吗?”
“不在。”
“那你是她什么人?”
“男朋友。”
“男朋友?”不止眼睛,大妈这下连音调都斜了,“上回我怎么见你抱着别的姑娘,这么快就分了?”
这事说来话长,顾翊模棱两可地笑了笑。
样子当然还是很帅的,但看在大妈眼里,更多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贼。
恰好颜楚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大妈见到她,马上像赶年兽似的把顾翊从玄关扯了出去,然后她进到屋里来。
这公寓的门没换过,还是无良开发商交房时的那个,隔音效果很不好。
顾翊不用刻意去听,都能清晰地听见里头的交谈。
大妈苦口婆心地在劝:“妹啊,你这么聪明漂亮一小姑娘,谈恋爱一点要擦亮眼睛,别被那些随随便便换女朋友的男孩子骗了。”
没听见颜楚回这话,她应该是点了点头,或许不太想深入聊这个话题,她随后问:“阿婶您找我有事?”
“对,”大妈的语气转而变得欢快起来,“想带你下楼看点东西!”
“看什么呢?”
“你跟我来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