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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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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这天晚上,在朦胧月色的烘托中,在浓烈红酒的刺激下,在馥郁的香水味里,封严终于不再克制,将我抱上了床。
自从半年前我生了一场怪病之后,封严就没有碰过我。
或许生病期间心理比较脆弱,我曾一度以为,封严变了心,不再爱我了。
因为现在的封严跟记忆中的封严在很多地方都截然不同,他以前不挑食,苦的辣的都爱吃,土豆焖红烧肉和鲢鱼头汤是他的最爱,衣着也比较随意,几乎每天都是纯色T恤搭配休闲裤,喜欢看球赛,不管是篮球赛还是足球赛,他都喜欢,尤其每四年一届的世界杯,他一场不落地看完,就坐在沙发里,一边吃花生喝啤酒,一边跟我讲球员的状态,看到精彩处,就会激动地站起来喝彩……
可是年前在卡塔尔举办的世界杯,他居然一场也没看。
他大概听进了我的劝,不再赌球了吧。
他读大学的时候就有赌球的陋习,虽然只是偶尔玩玩,下的注也小,一般二三十,顶多一百块,总的输赢不太大,但我就是不喜欢赌博这种东西,和他在一起之后,劝过几回,他只是笑笑,不以为然的样子,大概是我生病了之后,好几次情况不太好,为此花了不少钱,再没有闲钱在赌博上娱乐,他就顺从了我,戒了这陋习了吧。
躺在床上的我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好的预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正如我的病一样。
床柜上封严的手机震动时,天色已经不早了,金色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倾泻了进来,洒在凌乱的被褥上,封严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那应该是一通不得不接的电话,于是就在我的额上印下一吻,又替我拉好被子,才去客厅接电话。
租住的房子有点旧,隔音不太好,平时客厅的任何动静,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这一回封严把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我听得不仔细。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吧,我猜。
封严年前换了份工作,听他说,新公司的规定特别人性化,福利也好,不必早九晚五的赶地铁上下班,只要准时完成工作,就可以任意支配剩余的时间,如果是以前的工作,即使工作不忙,人也一定要出现在公司里才行。
我也喜欢封严换的新工作,起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
我是一名高中老师,教美术的,课本来不多,但因为要带特长生,辅导课特别多,为了不耽误美术特长生的文化课,学校把他们的辅导课安排在了晚修课里,一周之中,只有星期六才没课,所以我和封严的时间对不上,常常他下班回到家,我就得从家里赶去学校,直至晚上的十点才下课,回到家也已经快凌晨,封严有时会等我,有时却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
料峭的寒风从窗缝里挤了进来,身旁少了封严的体温,被窝带着南方特有的沁凉湿意袭来,冷冷的,我想睡回笼觉的心思都没了。
还是去晒晒太阳吧。
起身洗漱完了之后,我才发现了微信群里学校发来的开学信息。
由于突如其来的解除口罩令,今年的寒假特别长,从去年的十二月底开始,学校就宣布了放假,连学生的期末都来不及考。
而我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
自从生病之后,我请假得有大半年了吧……
那么久没去学校,我想念学生,绘画室,画板,颜料,书本,甚至教室楼梯下那盆瘦瘦弱弱的芦荟,不知道这大半年里有没有人给它浇水,是不是还活着。
客厅沙发上的封严还在接听电话,见我出来,眉宇间细不可察的轻蹙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我的出现。
我略显无措的干站着,这样的封严,有点陌生。
明明昨晚几乎饥渴地索求着,手压着我的手,呼吸纠缠着我的呼吸,要我这样,要我那样,像一头无法餍足的饕餮,害我现在一回想起来,浑身都颤栗起来,脸火辣辣的,害羞得无地自容,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却仿佛忘了昨晚的点点滴滴,对我露出不满意的表情!
我又难过又生气,他该不会真的移情别恋了吧……
还好,我想错了。
封严只对手机那边说了一句“暂时先这样”,就挂了电话,径直朝我走来,伸出指节分明的手,认认真真的替我扣上羊绒大衣的纽扣,说道,“刚起床会冷,衣服要扣紧,”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又道,“饿了吧?你先去阳台晒会儿太阳,我去做午饭,”他顿了顿,显然想起了昨晚的房事,改口问道,“沙虫瑶柱粥怎么样,有胃口吃吗?”
我一阵恍惚,感受到了封严的缱绻爱意,可是,这和他轻佻的个性相差太大了。
如果是以往,他不会注意到我没有扣上的纽扣,只会挑起我的下巴,坏笑着问我:“昨晚感觉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嗯?不想喝粥?”封严又敛了敛眉,似乎在考虑弄什么午餐能让我吃多一点。
“不,想吃沙虫瑶柱粥!”我回过神来,不禁咽了口唾沫,封严的无微不至,让我郁结在心里的疑团一下子消散殆尽,感觉什么都能吃下。
何况还是这么好吃的海鲜粥呢!
封严在阳台上支开了藤条摇椅,让我沐浴在阳光之下,又体贴的沏了杯茶放在旁边,才挽着袖子进厨房。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有些发怔,一丝愧疚突然涌上心头,封严以前并不怎么进厨房的。
他倒是会打下手,买菜择菜什么的,善后工作却不怎么积极,为此专门买了洗碗机,那时他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买洗碗机的钱还是跟封阿姨借的呢……
想到这里,脑海里倏忽闯入了封阿姨温婉如水的笑脸,可是只一瞬间,这张和蔼可亲的笑脸马上变成了横眉怒目的夜叉,撕心裂肺地大骂我是“同性恋、骚狐狸、害人精”,那声音既尖利又刻薄,刺得我的耳朵闹嗡嗡的响作一团,脑袋陷入一片空白当中,身体仿佛被一辆重型卡车迎面撞来似的,痛得我叫出了声,抱着快要炸开的脑袋从摇椅上滑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好痛!
不管是脑袋,还是身体,抑或是心脏,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地掐住,要将我的骨头和皮肉箍在一起,我顿时呼吸不畅,眼前只有白晃晃的光和影在交错更换,难受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一样。
依稀听见有人叫我名字的声音。
那声音急切、惶恐,甚至听出了破音。
是封严的声音!
“梅枕柏,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害怕,别害怕,有我在……”封严诱哄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有点不真实。
可他的胸口是温暖的,隔着羊绒大衣,我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眼,这人的眼,这人的唇,这人的体温,是的,没错的,这人真真切切的是封严。
是鲜活的封严!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这本,还是小众的第一人称视角,可能已经习惯了,不喜欢的不要告诉我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