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霜余

28、第 28 章

　　买完东西，超市员工会打包好直接送到住的地方，封行又带着支晓去买手机。
　　终于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手鸡”，支晓还是很开心的，表示要自己挑，不要封行帮忙。

　　她进了门低着头从进门第一个柜台看进去，导购员笑眯眯过来询问她想买哪一款，支晓什么都不懂，看了一眼封行，封行摊了摊手，表示你不是想自己挑吗？自己来啊。
　　支晓暗笑他小心眼，想到他之前教她的话，现学现卖：“我在电视上看到过的……”
　　导购员立刻“哦”了一声，热情地领着她到了一个柜台前：“这款是我们这个月上市的新品，您看的一定是它的广告，这次颜色设计师中国风，其中三个都很漂亮，买的女孩子很多呢！”

　　导购员解了锁把手机拿起来，操作给支晓看新功能，支晓大部分没听懂，但认真的听导购员讲完，拍板决定：“谢谢，就要这个吧。”
　　“要哪个颜色？”导购员问，“翠涛色还是美人祭？”
　　支晓指了指导购员拿出来的这支手机：“和这个一样就好，这个色叫獭见是吧？”
　　导购员诧异了一下，立刻笑道：“是的，您喜欢大气的是吧，我们这款黑色也卖的很好的。”

　　封行去刷了卡付钱，支晓抱着手机出来，问：“这个很贵吗？”
　　“不贵。”封行说，“比他给你推介的另外两个颜色便宜五百块。”
　　“这样啊。”支晓有点欢喜，“省了钱呢。”
　　封行说：“省钱做什么？你随便花。”十分财大气粗。

　　支晓看他挥金如土的样子，默默在心里的“天禄”两个字上打了个叉。
　　这么能花钱一定不是这个类型的神兽。

　　两人从店里出来，支晓抱着手机，封行还另外给她买了平板和笔记本电脑，反正对于她来说都是新东西，多多益善，买回去她想玩哪个就玩哪个。
　　回到家超市的东西已经送到，封行先把菜丢着，让支晓去选房间。
　　大平层三百多平米，空间宽大，但封家装修的时候只留了两个卧室，因为知道封行不喜欢人多，自然也不可能跟谁一起住，所以预留的空间格局都做了更改，大部分空间都用来放他的各种收藏品。

　　支晓选房间的时候又把其他房间都逛了逛，再次怀疑封行这么爱收藏有可能是天禄类的神兽。

　　两间卧室隔得有点远，一东一西，支晓随便挑了一间，对着卫生间里的马桶研究了好一会儿，按到冲水键被突如其来的马桶冲水吓了一跳，惹得靠着门看她东碰西碰的封行忍不住笑了，走过来跟她解释各个东西的用途，顺便给她放了一缸泡澡水。

　　“你去哪？”
　　封行往外走，支晓就跟了上去。
　　她之前觉得山下的世界的改变也就是“还好”的程度，现在才发现很多东西都超乎她的想象，她要学的很多，封行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的身份，她在他面前可以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也不会遭致怀疑的人。
　　所以她下意识地有些依赖封行，但她自己没有发觉。

　　封行却立刻就察觉到了。
　　现在的支晓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刚被她捡回去时候的样子，他那个时候每天都惶惶然的，等一开始的敌意和戒备被支晓安抚下去，后来就每天都只想跟在她身边，她出门了他就蹲在她的小院门口等她回来。
　　支舟一开始不知道妹妹捡了个小凶兽回来，上门找她被无差别攻击地咬了好几次。

　　“我去洗澡。”封行停住脚步，“怎么？”
　　“哦。”支晓这才终止了自己的小尾巴行为，转身回房间。
　　封行却又跟了进来，浴室外面是个很宽大的衣帽间，他把柜门都打开：“喜欢哪件自己挑，都是你的。”
　　“好的。”支晓点点头，“多谢。”

　　她什么都没说，封行却感觉到她隐藏起来的不安。
　　这个世界和她认知与想象中的都差别太大，她曾经一直被养在山上，其实对于山下人类的社会没有什么接触，现在到处都是陌生的东西，孤身一人当然会觉得害怕。
　　但她把自己的不安藏的很好，从雪域出来后几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过怯，只是现在在屋檐下，又只有一只神兽和自己在一起，才不知不觉流露出了清冷外表下真实的一面。

　　就像她在神山每天都要泡药浴，封行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反正不像是普通的药水，更像是墨黑色的浓雾。
　　他偷偷去过她的沐浴间一次，平时在他面前永远只挂着淡淡的表情，跟他说话也温柔俏皮的少女和衣浸泡在浓雾里，死死咬着牙，连表情都是扭曲的，可不管有多疼，只要迈出浴桶，她就会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换上清冷淡然的表情，就连支舟问起来，她也不会说实话。
　　“反正我的五感剩的不多啦，真的不疼啊哥。”

　　他问过她到底泡的是什么，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她就伸手点点他的鼻尖：“小黑，你是不是偷看了？被我哥哥发现又要揍你了。”
　　“谁怕谁。”他不服气的道，成功被支晓把话题带歪，也就忘了继续追问。

　　“别担心。”封行伸手点了一下支晓小巧的鼻尖，“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还要赖着当你的灵兽呢，洗个澡休息一会儿，你很累了。”
　　因为他这个动作，支晓愣了愣。
　　封行却转身出去了，浴室里很快被浴缸中的热水蒸腾出的热气占满。

　　支晓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洗完澡她找了套宽松的上衣和裤子，料子软软的很舒服，她赤着脚湿着头发扑到大床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床铺下陷了一点，有人坐在她旁边，不知道哪里吹来了热乎乎的风，修长的手指插入她发间，把她满头湿漉漉的头发都吹干了。
　　是封行，他居然还会风的术法，修炼的不错。
　　她于是让自己放心的睡熟了。

　　等她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支晓掀开被子起来，看到床边放了一双鞋，踩进去软绵绵的。
　　她趿拉着拖鞋去了阳台，外面高楼林立万家灯火，略带凉意的风吹拂过来。
　　支晓现在才有了一种自己已经置身新的世间的感觉，如此平华安定，比她能想象到的盛世还要繁荣。

　　“醒了？”
　　封行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支晓看过去，他站在自己卧房的阳台边，冲她扬了一下下巴，“来客厅。”

　　支晓出了卧房，穿过几个收藏室猜到了客厅，封行坐在沙发上正在给她的手机换电话卡，几天前他帮支晓送身份证件过去的路上就把卡准备好了。
　　“来。”
　　他让支晓过去，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然后教她录指纹，注册聊天软件，怎么看信息打电话，开了电视让她打发时间，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

　　封行其实想象过很多次这样的日子，如果真的能等到支晓回来，他就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诉她，教她这些新奇的新事物，所以他本来可以长年累月不和世事接触，就只守在雪域边，可他知道支晓一直都很向往山下的世界，等她出来，总要有个人熟悉这风云变幻的世界，不至于一起蒙头乱撞吧。
　　他以为他等不到的，现在实现了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封行的思绪。
　　他拿起灶台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闪动着“支晓”两个字。
　　他笑了一下，按了通话键：“嗯？”

　　支晓的声音在客厅和手机里同时响起：“汤要扑出来了。”
　　封行才发现发了一会儿呆，忘了大火上煮着汤，连忙关了小火，探身出去看了一眼，支晓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换台已经换的很熟练了，刚才教她的时候还老按错。

　　“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吗？”他回去继续处理食材，用肩膀夹着手机。
　　“什么监控？”支晓说，“我听到的呀，汤咕噜咕噜的，扑出来就呲呲响。”
　　“你就不能直接进来帮我关个火？”
　　“我不会。”支晓答得理直气壮，“你不是让我等着吃就好吗。”

　　封行气笑了，再次探身出去看支晓，她依然盘着腿坐姿端正，吃零食的样子也非常优雅，如果忽略掉她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打开了十几个包装袋，她还在跃跃欲试要拆新袋子的话。
　　活脱脱一个趁着家长不注意偷吃零食还毫不节制的熊孩子。
　　封行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知晓无辜地抬头看着他。

　　“不准吃了。”封行把桌上的零食全部抱走。
　　“为什么？”熊孩子真诚发问，“不是说都是给我买的吗？”
　　“谁说都是给你买的？”封行看着她仰头的样子，漆黑墨发披在肩头，漂亮的杏眸睁圆了，清冷感全无，忍不住想逗她，“我买的，我当然也要吃的。”
　　“好吧，那我等你一起吃。”支晓说。

　　厨房里被小火煨着的汤飘散出香味，空气里还有支晓打开的零食的各种味道，电视声音恰好能听到，又不显吵闹，封行之前还觉得像是飘着的不真实的感觉，因为支晓这句“我等你一起”，突然就延伸出了真实的落地感。

　　这次不是他梦里无数次的幻觉，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终归还是让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