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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把她嫁出去 ...

  •   不过一件衣裳,本没什么。
      可衣裳没了,他又要去城里买。

      “对不起。”芯元垂头,呐呐道歉。

      “算了。”何水来没多言,又继续去烤鱼了。他本要吃三条鱼才够,分了一条给少女,他得再烤一条。

      芯元无措,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身上没有一文钱,且昨日离开乔府的时候,她将金银首饰悉数留下。如今身上只有一只她十五岁生日时,娘给她的平安玉牌。

      这枚玉牌,她自然不舍得给人。
      芯元越发窘迫,她又道了一声对不起,转身跑开。
      她心情低落,无处可去,只得一路跑回了宋兰草家。

      ……
      芯元回到家中,宋兰草和张小翠已经到了家。

      张小翠正在厨房蒸馒头,见芯元回家,立即出来大声质问:“小妹,你可算回来啦。你还真是会躲懒呀,等我蒸好了馒头,你就正好掐着点回家。这鸡鸭回笼,都没你要这么准。”

      芯元被张小翠说得面红耳赤,急忙解释:“大嫂,你误会了,我去河边洗衣裳了,不是故意躲懒。”

      “洗衣裳?”张小翠冷笑一声:“衣裳呢?”

      “……”芯元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把衣裳给扔在河边忘了。

      “说不出来话了吧?你既然偷懒耍滑,今天就别想吃饭,咱们这里可不是乔府,不干活的人,没饭吃!”张小翠吐沫横飞,放出狠话。

      芯元点头:“知道了。”幸好她刚才吃了一条鱼,现在不是很饿。

      “哼,嘴巴倒是硬。我看你能硬多久,下午去地里帮忙拔草,不然你晚饭也别想吃!”张小翠又道。

      芯元又点头:“嗯。”

      见她顺从平静,张小翠又不舒服了:“装什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芯元无奈,她要是不反抗不从,大嫂只怕直接要爆炸吧。

      芯元低头不吭声。张小翠更气了,她正要继续发作,宋兰草从屋里快步跑出:“小翠,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妹刚回来,你何必急着让她干活呢?”

      “我不急?你也不看看咱们家的情况!她这么大一活人,不得吃喝啊!而且她刚把厨房给烧了,难道不应该多干活弥补吗?”

      “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烧了一捆柴……小妹,你先回去休息吧,下午你跟我去地里干活。”

      芯元点头,她也是实在不想听张小翠骂街,便赶紧回了屋。

      这下,张小翠越发不满:“你倒是护着她。”

      “她不是答应了,下午去地里拔草。你就别太欺负人了。”

      “我哪里欺负她?难道咱们要白白养她?”

      “哪里就白白养她了?柳小姐不是给了你一袋银子。说到底,小妹现在这样,也是你害的。”宋兰草压低声音。

      张小翠气得咬牙,却不敢大声:“怎么是我害的?她本就是乡下丫头,我只是说了实话,这有错吗?柳小姐给我银子,是奖励我说实话,她现在这样,是她该有的。”

      宋兰草没做声。

      张小翠狠狠瞪了宋兰草一眼:“你个不要脸的,当初我去找柳小姐,你不也同意了吗?难道你不想要赏银?”

      宋兰草一脸讪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咱们家里有银子,小妹吃点喝点你别太计较。”

      “哼。那是我的银子,又不是她的。她做了十六年千金小姐,如今也该吃点苦头了。”

      ……
      屋外哥嫂低声絮絮,屋内的芯元自然没听见。
      她坐在床边,先是想着自己的放在河边的衣裳,会不会被人拿走?

      罢了。
      那一身绸缎衣裙,她以后也穿不上了,没了就没了吧。

      芯元叹了口气,又想起了河边那个男人。
      方才她慌张失措,现在细想,那人站起来的时候,身姿颀长,气度悠然。
      若是忽略他脸上那一道疤,容貌不差。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村里的村夫,真是奇怪。

      ……
      与此同时,吃完烤鱼,喝了半葫芦水。何水来收拾收拾,打算回去。

      他的居所在宋家村村后靠山那边的半山腰上,距离此处有些远。
      他今日下山,一来是取水上山,二来为了洗衣裳,三来顺便解决午食。

      不料衣裳没了。

      何水来摇摇头,罢了。下回进城再买吧。

      他挑着两只水桶,沿着河边往回走,不料却看到河边有一件衣裙。

      如果他没记错,这衣裙好像是刚才那姑娘放下的。

      她可真是个怪人。

      把他的衣裳丢河里也就罢了,怎么把自己衣裳也丢了?

      ……
      下午,宋兰草提着一壶水,扛着铁锄,带着芯元出了门。
      路上,他偷偷塞给芯元一个馒头。

      “是吧,饿坏了吧。”

      芯元倒不很饿,因为她讨了一条鱼吃。
      芯元抱着馒头啃,她想起河边那个怪人,忍不住问:
      “哥,我今日去河边,看到一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村夫,他脸上还有一道疤。”

      “你说的是何水来吧。”芯元一提,宋兰草就知道了。

      “他呀,是八年前从河里飘来的,原本大伙儿还以为是死人,没想到他没死。”
      “他醒来后,失忆了,他是从河水里漂来的,就给自己取名何水来。他无处可去,就留在了咱们宋家村,这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于是在山腰那里建了个木屋,一个人住那里。他种了一块药田,以此为生,还会治一些小病。”

      何水来?
      从河里漂来的?
      这名字倒是有趣。

      “小妹,这人虽然从未做过坏事,但是他脸上有一道疤,以前也不知干的什么营生,你遇到他躲着点。”

      芯元轻轻哦了一声,却不觉得何水来是坏人。
      他给她鱼吃。也没有责怪她弄丢他的衣裳。
      怎么看,何水来也不像是坏人。

      ……
      芯元跟着宋兰草走啊走,走得腿都软了,终于到了他们家的地。
      地里种了一片菜,芯元不知道是什么。

      “这种是花生苗,其他的都是杂草,杂草多了花生长不好。要把杂草连根拔出来。这小铲子你拿着,这一片你来弄,我去另一边。”

      宋兰草交代完就走了。

      ……
      芯元望着乌泱泱一大片花生苗,一颗掉入谷底。
      方才大嫂让她拔草,她以为就像是在家中小院给花圃拔草一样。
      花圃小小一片,顶多四五六七丛草,不一会儿就拔光了。

      可眼前的花生地,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这得拔到猴年马月啊!
      可芯元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学着宋兰草,顶着太阳,蹲在地上铲除杂草。

      而铲杂草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轻松。杂草的根深入土内,芯元又铲又拔,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拔出一株杂草。

      芯元手里捏着杂草,脸上露出一点喜悦。
      可她很快笑容僵在脸上,因为她一抬眼,看到了眼前还有无数杂草。
      她叹了口气,却还是咬着牙,将手中的铁铲对准第二株杂草。
      这个宋兰花,她当定了!

      ……
      两个时辰后,芯元晕倒了。
      宋兰草一心除草,等他直起身看不到芯元,才知道她晕倒在地。
      宋兰草吓了一跳,赶紧丢下手头的活,把芯沅背回了家。

      ……
      路上遇到阿梅婶,阿梅婶惊诧不已。

      “这又是怎么了?她怎么晕倒了?”

      宋兰草一脸讪讪:“我也不知道,我带她去地里除草,她不知怎么的就晕倒了。”

      “拔个草就晕倒了?……这孩子,被养得太金贵了。”梅婶叹气。上午烧厨房,下午就晕倒,真是比之前那个宋兰花还不省心。

      “不妨事,兰花总归是我亲妹妹,我不照看她,她能去哪?对了梅婶,兰花晕倒了。劳烦你去请何水来来看看。”

      “好,我这就去。”

      梅婶说完便上山找人。

      ……
      宋兰草把芯沅背回来,张小翠得知原委,又是一阵埋怨。
      “她真是干啥啥不行!难道我们还真要把她当千金小姐供起来?”

      宋兰草一脸为难:“那怎么办,她毕竟是我亲妹。”

      “必须趁早把她嫁出去,这样的小姑子,我伺候不了!”张小翠道。

      不多时,梅婶带着何水来来了。
      何水来会一点医术,平时村民有点头疼脑热都找他。

      “何水来,我妹刚晕倒了,你快给看看。”

      何水来进屋,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
      她闭眼躺在床上,眉心微蹙,脸色泛白,带着几分憔悴。

      方才来得路上,何水来已经从梅婶那清楚了情况。宋小妹跟着宋兰草去地里拔草,结果晕倒了。
      这姑娘是个可怜人。
      身边之人,无一人怜惜她。

      何水来查看一番后道:“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劳累过度晕倒了。休息会便好了。”

      何水来说完,又补充一句:“这姑娘身子虚,不宜劳累过度。”

      “劳累过度?”梅婶惊讶:“兰草,她干了多久?”

      宋小妹毕竟是娇养了那么多年,如今回来也得慢慢适应才对。

      宋兰草支支吾吾:“没,没多久,也就,也就一个时辰吧。”其实根本不止一个时辰,可宋兰草不敢说。

      “只是让她跟去搭把手,除除草,别的姑娘干一天都没事!她也太金贵了!”张小翠忍不住道。

      “她手受伤了,这几日不宜劳作。”何水来又说。

      “什么?哪里受伤了,我怎么没看到?”张小翠有点气恼,这个宋小妹,真是和她作对。
      只是拔个草,又晕倒又受伤,传出去大家还以为她虐待小姑呢。

      “手心。”何水来答。

      方才查看宋芯元的时候,何水来注意到,她手心有伤,那应该是被锋利的草叶所伤。
      几道红痕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她的手,显然还无法适应做粗活。

      张小翠过去看了一眼,不满嘀咕:“真是细皮嫩肉啊!”

      “我那里有治伤膏药,你们可随我去取。”何水来又道。

      “要钱吗?”张小翠立即问。

      何水来瞥了一眼张小翠,目光淡然:“不要。”

      张小翠被他看得心里头莫名一慌,她急急道:“我就问问。不是舍不得钱。”她补充道,欲盖弥彰。

      ……
      天色渐暗,芯元醒了过来。
      她今日在地里蹲了一下午,蹲得双腿发麻,等她想起身时,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芯元再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屋中。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手撑在床沿上有些刺痛,芯元举手一看,才发现自己手心有几道红痕,她立即想起来了,是她拔草的时候不当心,被草给割伤了。

      芯元吸吸鼻子,忍着没哭。
      她是真没想到,想要做好宋兰花竟是这么难。

      她正暗自伤怀,宋兰草推门进来。
      他递给芯元一个白色小瓷瓶:“你手受伤了,这药涂在手上。何水来说,早晚一次。”

      芯元诧异:“是何水来给我的?”
      这人倒是不错。

      “嗯。小妹,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身体这么弱,这几日你就在家里歇着吧。”
      芯元才到村中两日,便遭遇了这些,宋兰草心里有些愧疚。
      毕竟,她落到这个地步,多少与他有几分关系。

      芯元连忙道:“哥,我初来乍到不适应,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帮着你们干活的。”
      她无处可去,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哥嫂了。

      “不急不急,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
      这夜,张小翠格外殷勤,伺候好了宋兰草,她便靠在宋兰草怀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阿草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咱们小妹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养了十六年,皮娇柔嫩的干不了活。难道以后要我伺候她吗?”

      宋兰草小声道:“也不至于要你伺候她。小妹的性子温顺,比之前兰花强多了,至少她是愿意干活的,只是现在还干不习惯,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少糊弄我。养了十六年的祖宗,能学会干活当丫鬟?我看咱们也别费那个劲了,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你要不要听?”

      “什么办法?”

      “把小妹嫁出去。她十六岁了,年纪也不小了。小妹长得不错,我们在附近村里给她物色个人家,把她嫁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小妹不愁吃喝,咱们也不用把她当祖宗。”

      “这么急,不好吧?”宋兰草有几分犹豫,毕竟小妹刚回来,他就让她嫁人,有点说不过去。

      “怎么不好了。小妹在咱们家这样过日子,她自己也不愿意呢。”

      宋兰草沉默半晌,“那,得物色个好人家才行。”

      “当然了,她是你的亲妹妹,我能亏待她?”见宋兰草答应下来,张小翠松了口气。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
      也不枉费她这两日挖空心思让小妹出丑。

      只要宋小妹嫁人,柳小姐满意了,她又可以额外拿到一笔赏银。
      那个时候,她这后半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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