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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时倾本以为他英勇赴死、代弟受辱,势必会让宁海桥这位把萧榕捧掌心疼爱的举双手赞成。

      但时倾一大早就接到了宁海桥的电话,对方言简意赅:“来公司说。”

      时倾不理解:“手机能传播网络病毒还是怎的,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
      还得劳烦他亲自跑一趟。

      那头沉默许久,依然强调;“来了公司再说。”

      早起的时倾连顿热乎的都没吃上,他本身也有点低血糖,便随手抓了把糖果塞口袋里。
      打算好了,如果因为低血糖昏倒在宁海桥办公室,当场讹他个千八百万。

      到达目的地,时倾刚下车就收到了昨晚那个神秘陌生人发来的消息:
      【早,吃早饭了么。】

      时倾本想直接发疯,问问他是不是故意大早上找不痛快,但转念一想,对方也是好意,自打父母过世后,他还是第一个关心他一日三餐的人。

      虽然目前无法确定是敌是友,但送了礼物还说了生日快乐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思忖片刻,时倾回了消息:
      【没呢[叹气],就连做梦吃大餐,都没能吃上那一口就被电话叫起来了。[难过]】

      等了许久,对方没再回复消息。

      莫名其妙。

      时倾收起手机上了楼。

      办公室里,宁海桥守着精致早茶享受美好一天的开始。

      时倾开门见山:“有屁就放吧。”

      不怪他没礼貌,谁家好人受得了六点就被电话轰炸起来,能在电话里说清楚的非要见了本人再卖个关子。
      打工人的命不是命?

      宁海桥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忽然觉得食之乏味。
      他放了杯子,凌厉的视线穿过空气落在时倾身上。

      时倾回想起前尘旧事,当初怎么就着了这人的道了呢?大概是他眉眼距离较窄,眉弓骨高挺,显得眼眸深邃,哪怕只是随意一眼也自带深情感,仿佛看马桶也是这么眼神。

      宁海桥不着痕迹打量时倾一番,心中异样的那个点加深几分。

      “听说你要代替榕榕去会见资方。”

      时倾:代替?得,装都不愿装了。

      “别把人说这么高尚,我是去蹭饭的。”时倾也直言不讳。

      “不许去。”宁海桥沉声道。

      时倾啼笑皆非:“不去你管饭?”

      宁海桥直直盯着他:“我管。”

      “管一辈子?”

      宁海桥沉默了。

      时倾冷哧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糖果,剥了糖纸,一手捏住宁海桥的下巴,两指一发力,迫使他张开嘴,顺势把糖果丢进去:
      “早饭堵不上你的嘴,把糖果含化了黏上总可以吧。”

      宁海桥没料到他竟敢以下犯上,一时失语,只剩一道暗含惊恐的目光。

      时倾把剩下糖果一并掏出来拍在桌上:
      “你家榕榕那么高风亮节,可受不得辱,见了天杀的资本方被羞辱了又要哭爹喊娘以死明志,有冤大头愿意代他受过你也少吠两句。”

      说完转身:“没别的事我走了,以后早九点前别给我打电话,不然报警告你扰民。”

      深藏功与名,脚底抹油开溜。

      宁海桥作为一司之主,手下艺人都骑他脖子上放肆了,他本可以借身份施压,甚至跳起来给对方一脚都不为过,但好似真的被糖果黏上了嘴巴般,面对时倾的夹枪带棒竟找不到一个字反驳。

      只能带着心中那份异样怔怔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劣质糖果的甜味掩盖了一切情绪,此刻的宁海桥脑子里除了甜还是甜。

      神思放空的间隙,身后套间的门打开了。
      没做任何打理的盛惊澜拎着外套,头发软软扫过眼睫,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出来了。

      宁海桥这才回神,几分惊愕:
      “昨晚在这睡的?”

      “嗯,剧本围读到很晚,在这歇了。”盛惊澜道。
      这几年的盛惊澜属实没少捞钱,拿出部分入了公司股份,有钱一起赚,有办公室一起躺,算是半个老板。

      他的视线幽幽落在桌面几块糖果上。

      他在沙发上坐下,揉着眉心,看样子睡眠不足,声音喑哑:
      “你以前不是见了糖就如临大敌。”

      宁海桥抬手按着腮帮子鼓起的一块,糖果在脸颊内侧一点点融化。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时倾顶替了萧榕的角色么。”他答非所问。

      盛惊澜没作声,眼底黑沉一片。

      “因为在遇到时倾前,我不知道糖果的滋味。”宁海桥笑笑。
      他出生在大家族,一如传统,制度森严,连每天摄入的卡路里都要严格控制,糖果类的甜食更是碰都不许碰,仿佛带着无形的枷锁,就这样长大了。

      宁海桥和曾经的时倾一样,对于家里的要求言听计从,就连开什么颜色的车都由家人决定。
      想过跑,哪怕给他一个暂时喘息的地方,可管家就像在他身上装了雷达,总是能精准定位他,然后带一帮人把试图逃跑的他带回去。

      曾几何时他也好奇过糖果的滋味,可随着家里不断的精神控制,他开始不断自我暗示,他厌恶这种东西。

      人总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的车子被人不小心擦蹭后,并没生气。
      因为他在雨刷后面看到一张纸条、一沓纸币和几块糖果。

      纸条上是这么写的:
      【对不起,由于我的冒失不小心划了您的车,但我学校今天期末考,我得赶去考场。不过您放心,该我的责任我一定负责到底,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先赔偿给您,我把电话号码给您,您一定要给我回电详谈赔偿问题——时倾】

      宁海桥数了数,零零散散的纸币加起来也只有二百块,像他这样的豪车如果送去补漆加单片维修,没个两万块还真拿不下。
      这不是一个穷学生能负担得起的。

      或许穷学生见识少,还以为补漆维修撑死千八百块。

      那时宁海桥产生了这种想法:倒要看看,当他知道维修费至少两万块还敢不敢继续装这高风亮节的。

      时倾那时候才十九岁,还在读大一,一考完试就骑着他那几乎报废的小破车火急火燎赶过来,碰到了宁海桥。

      一问维修费,他眼神都涣散了。

      说白了,就是宁海桥停车不规范,占了自行车停车区,车子被蹭纯属活该,闹到警局对他也没好处。

      看这穷学生吓得眼神失焦,他很乐意给他指一条明路:
      “你现在骑上车子跑,我追不上你的。”

      时倾沉默许久,摇摇头:
      “我可能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我保证,六个月内一定凑齐维修费。”

      后来的时倾还生怕对方不信任自己一样,三五不时有了钱就赶紧还,每次都是拿信封装起来夹在雨刷下,还要反复强调“对不起”。

      后来他倒真把这两万块还上了。

      本以为这只是双方漫长人生中的小插曲,直到后来,宁海桥公司新进了一批练习生,听说里面有匹黑马极受资方关注,他便亲自去到练习室想见识见识是哪路神仙。

      恰好碰到作为助理的时倾和这匹黑马对台词,只听了一会儿,感叹时倾台词功底属实厉害,又觉得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实在人,反倒是对黑马萧榕开始没多大好感,于是决定将角色给时倾。

      离开公司前,碰到时倾在门口等他,好像不记得他了,一口一个“宁总好”。

      为了表达对宁海桥赏识之恩的感谢,他摸遍口袋也只掏出几颗水果糖。

      宁海桥为什么后来出钱为他在最繁华地带租房子,大概是那时时倾手捧糖果柔柔笑着的模样,实在深刻。

      全程,宁海桥说,盛惊澜听,始终不发一言。
      回忆结束,盛惊澜的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糖果——

      故事无趣,且可笑。

      ……

      时倾刚出公司大门便被保安喊住,保安提着个纸袋过来:
      “时老师,有人给你送了早点来。”

      时倾:?
      他对着天空指指点点,数了N遍确定只有一个太阳。

      “谁送的。”
      “不晓得,送餐过来的是外卖小哥。”

      时倾接过纸袋打开瞧了眼,内容很丰富,水果白煮蛋瘦肉粥等等,还有一瓶热乎的小吊梨汤。

      他想到了那瓶香水,很难不联系到一起。

      他打开小吊梨汤喝了一口。
      冰糖的甜味融化了雪梨特有的清香,加之甘甜竹蔗调味,在干燥秋季喝上一口,暖暖的,很滋润。

      *

      晚上。

      时倾一早来到那个前世令他受尽屈辱的滥觞地。

      像当时一样,他收到了萧榕发来的消息,说公司临时有事会晚点过去,要时倾先进去,顺带帮他给资方道个歉。

      缓兵之计罢了,萧榕这么说只是怕时倾敏感乱想不肯进。

      等时倾见到那老色批再打电话说实在无法脱身,要时倾帮忙好好伺候这位金贵资方。

      时倾还记得,两年前的今天,一伙乱贼不小心挖断了晋海市市政电缆,导致全城突然大停电,借着突如其来的黑暗,老色批向他伸出了罪恶魔爪。

      他看了眼时间。
      就在一小时后。

      时倾轻车熟路找到包间,摆好姿势,一脚踢开门。

      包间里,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往酒中下药的手,被时倾逮了个正着。
      他还记得这男人的姓名。

      范健仁。
      前世时倾就想问了:你也不是你妈亲生的?

      范健仁欲盖弥彰地用手挡了挡酒杯,杯中浮着气泡,药片尚未完全融化。

      他佯装无事发生,起身朝着时倾走过去,伸出肥厚手掌:
      “这位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萧老师吧,久仰久仰。”

      时倾傲慢扬起下巴,并没和他握手的意思:
      “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萧榕嫌你丑且胖,不想伤了他那尊贵的钛合金狗眼,派我前来替他受过。”

      范健仁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当场就要发作:
      “他是这么说的?”

      时倾振振有词:
      “没,但成年人的世界需要一二三四说得这么清楚?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就没点数?”

      “不可能!”范健仁一下子涨红了脸,“我妈妈说过,我是世界上最帅的小孩!”
      他红着脸,无助地搓着手,脖子青筋暴起,似乎在用尽全力证明他妈妈的观点是对的。

      时倾: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笑眯眯地拍拍范健仁的肩膀:
      “嗯,令堂说得对,眼睛可能会欺骗一个人,但大脑不会。”

      范健仁愣了一晌,色眯眯的小眼睛逐渐睁大。
      随后得出结论:他的意思是,虽然别人不觉得我帅,但我是他的理想型。

      这么一打量,这替人前来的小男孩比起萧榕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瞧这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瞧这嫩生掐水的小脸蛋;瞧这细挑上翘的勾魂眼,活脱脱狐仙转世。

      “赶紧坐,别站着了,想吃什么尽管说。”范健仁先坐下,随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对时倾做个“请”的手势。

      时倾望着那张红绒布面的欧式小椅,回想起前世就是在这张椅子上,他苦苦哀求范健仁放过他,范健仁却轻佻拍着他的脸蛋,拍了三下,还说:
      “你该懂我的规矩,一般我拍人几下脸,这个人就得凌晨几点来找我。”

      也是在这张椅子旁,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时倾不惜屈膝下跪,说只要范健仁不碰他要他做什么都行。

      正应了网友对他的热评:
      【你看那个人,他好像一条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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