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对家呢》小鹿不麋鹿

9、第九章：他记得清楚

　　虞寒山原来的经纪人并不是梁蓉，只不过那位去年怀孕了，所以在他得奖之后就开始休假了。
　　梁蓉确实很有能力，但她以前都是带新人爱豆的，所以总是习惯性地带上教训的口吻说话，还总自以为是地命令他。虞寒山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当初他的经纪人一休假，梁蓉就主动找上了门，想应聘他的经纪人这个岗位。他当时觉得梁蓉挺有魄力的，让人简单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直接录用了。
　　她的能力确实不错，事业心也挺强。但虞寒山没想到梁蓉胆子这么大，居然妄想用她以往的那一套来束缚住他，简直可笑。
　　虞寒山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掏出手机拨了前经纪人的电话。
　　“喂老板，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工作？”虞寒山开门见山，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
　　艾薇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着痛心疾首，“老板，我儿子还不到一岁。”就差直接说出让虞寒山做个人的话了。
　　“请月嫂的钱我出，你平时可以在家办公，也可以带着你儿子去工作室。”艾薇毕竟跟着他工作四年了，他们之间比起上下级，其实更像是朋友。
　　艾薇并不在意钱的事，“你给我儿子红包够大的了，请个月嫂绰绰有余。梁蓉呢？”
　　“我正在考虑解约的事。”他可以容忍员工偶尔犯点小错，那些问题于他而言无伤大雅。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对方妄图骑到他头上，教他做事。
　　“那违约金……”应该挺贵吧。
　　“我差那点钱？她如果不想在圈里混不下去，自然会乖乖拿钱走人。左右我跟她的合约也只有一年，现在都过去一半了。”梁蓉不至于跟他对着干，除非她疯了。
　　艾薇让丈夫抱着孩子，自己走到了窗边，低声询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
　　她了解虞寒山，尽管他经常冷着一张脸，但本人其实还是挺客气的，也挺善解人意。能让他不管不顾地解约，那除非是真出了什么事，惹他不快了。
　　虞寒山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艾薇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她听到了虞寒山声音略带暗哑地道：“我见到他了。”
　　“谁？”艾薇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水，那个‘让我活命的水’。”
　　艾薇知道虞寒山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虽然虞寒山从来没主动说过。
　　那是她跟着虞寒山工作的第二年，虞寒山喝醉了，她去帮忙收拾残局。
　　虞寒山喝得醉醺醺的，就坐在地毯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身边有好几个空瓶。她当时都担心虞寒山会不会酒精中毒。
　　她给虞寒山盖毯子的时候，听见他轻声呢喃：“他们都说我是鱼。对啊，我是鱼，你不是水吗？我快死了，你没看到吗？我快死了！你他妈怎么这么狠心啊？”
　　艾薇当时很懵，她不理解虞寒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还是在生日当天。他过生日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吗？怎么会这样？一个人喝得烂醉就算了，还像失恋了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
　　是的，在当时的艾薇看来，虞寒山就是在耍酒疯而已。
　　“谁是水？你在说谁啊？”
　　虞寒山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起了头。令艾薇感到惊讶的是，他眼泪糊了满脸。就是拍戏的时候艾薇都没见他哭得那么伤心过。
　　他不说话，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但眼中的情绪，让人看着都感觉他快碎掉了。
　　虞寒山似是不解的问她：“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明明那么小心，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我爱了他这么久，他怎么就能做到悄无声息地丢下我走了呢？”
　　艾薇叹着气跟他说：你喝醉了，别胡思乱想，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虞寒山没再说话，沉默了半晌，抬手把眼泪都擦干了。之后他像是没喝醉一样，自己回房间里睡觉去了，第二天起来，他告诉艾薇昨晚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艾薇以为他早已经放下了，毕竟这几年间，除了那天晚上，他就再没那样失态过了。今天却又因为见到了那个人发火了。
　　“你在生他的气吗？”艾薇不确定的问到。
　　虞寒山过了半晌才回答：“不，我在恨我自己。”
　　不是气，是恨。
　　艾薇对着他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放不下你就去追他呗。追了之后你要是发现自己确实还是爱他，一直忘不了他，那就把他追到手，皆大欢喜。要是追不上，那你就默默祝福，默默守候他呗。也有可能你追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喜欢他了，就是不甘心而已，那你就放过自己，也放下他，及时止损。”
　　虞寒山咬着牙反驳她，“我没说过要追他！”
　　艾薇最烦他嘴硬了。
　　“你就直接说吧，你还爱不爱他，想不想跟他在一起？看见他心里有没有小鹿乱撞！想不想抱他，想不想……”
　　“够了。”虞寒山打断她，却没再说什么。
　　他曾经真的很爱很爱江远星，他从第一次认识江远星开始，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就想着要一辈子跟江远星待在一起了。
　　后来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就想：原来我是喜欢江远星的啊，不是想跟他当一辈子好兄弟，而是想跟他谈恋爱。
　　他不断地跟着江远星走，不断向江远星靠近。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把“江远星”变成“虞寒山的江远星”的时候，江远星本人给了他当头棒喝。
　　遍寻不到江远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恨江远星，他觉得江远星耍了他好几年，真的很过分。他不想找了。
　　可是没过两天他又希望江远星回来，就算一直以来都是在耍他也无所谓的。他这辈子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奢求过什么。
　　但是他那时候真的想跟江远星说：我求你回来，回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江远星，但他没想到再次见到江远星时，自己的心脏会跳的那样的快。
　　激动、狂喜。
　　那是他的第一感受。
　　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被他翻出来，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简直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
　　他一直觉得江远星离开了他五年，可再次见到江远星，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江远星从未离开过，他一直在他心里，从未远离。
　　“我很爱他，真的。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虞寒山说完就挂电话了。
　　他知道江远星这段时间在刻意躲着他，也知道江远星和纪堂弈之间有多亲密，亲密到了像是在一起很多年了一样。
　　——叮！
　　是微博的推送通知。
　　他的微博小号只关注了一个账号，就是江远星。
　　江远星回酒店之后画了一幅画，是粉丝送的酸奶和薯片，还有一张照片是他坐在沙发上喝酸奶，薯片已经打开，放在盘着的腿上的照片。
　　配文：谢谢！我很喜欢！
　　这句话江远星以前倒是常对他说。可现在……照片是谁拍的呢？助理还是……纪堂弈？
　　【我爱叉烧包】：哇咔咔，星星真的太可爱了！
　　【朵云】：星星还会画画啊？真好看！多才多艺捏！
　　【菠萝包】：星星也太乖了吧！今天刚说他不营业，晚上就发日常了！棒棒！
　　虞寒山关上手机，出去喝酒了。
　　他这两年都没再喝得烂醉过了，就是生日的时候，也只是比平时稍微放肆一些，并不会喝到需要别人来给自己收拾。因为他要工作，要上课，要注意形象管理……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但他今天想放肆一把。
　　他其实很想给江远星打电话，可是跟两年前一样，甚至跟五年前一样，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江远星。
　　江远星这半个月跟剧组很多人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吧？
　　又单单漏了他。
　　……
　　喝了酒肯定是不能再开车了，而且他喝得烂醉，出去会被拍到。幸好他去的会所私密性较高，楼上也有房间可以睡觉，他就直接开了最贵的房间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电话吵醒的。导演、助理、经纪人轮番轰炸，手机翁嗡振动的声音直接把他振醒了。
　　他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是秦导打来的。
　　“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没事儿玩什么失踪啊？今早有你的戏份你不知道吗？所有人都在这等着你呢！你倒好！这么久都没到不说，打电话还不接！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收拾好过来！”
　　虞寒山昨天心情不好，根本没精力思考今天拍戏的问题。
　　他埋在枕头里，语气闷闷的，“抱歉。往后推吧，我今天先不拍了。”
　　秦导就纳了闷了，“你小子干嘛呢？声音也不对劲，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你别管了！”虞寒山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断，关机，盖好被子继续睡觉。
　　他不来，导演当然不会真让全剧组都等他，早就让人补拍一些比较短的镜头了。
　　“拍完这条把明天早上的戏份先给拍了，今早的推到明早！”
　　一个是影帝，一个是导演，现场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江远星的戏份已经拍完一半了，这段时间他休息的比较多。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到现场学习，吃完早餐就来，到吃晚饭的时间才走，甚至有时候有夜戏，他也会来观摩，整个剧组就没有不夸他努力的。
　　他之后的戏份都集中在一周内拍完，现在有三天半的时间是没有戏份的，于是他向导演请了假。
　　导演当然是直接同意了，江远星又努力又上进，这几天没戏份，他想去休息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江远星跟纪堂弈说了之后直接飞回了A市。纪堂弈想陪他回去也被拒绝了。江远星只带着张超，让纪堂弈放心拍戏。
　　他回到A市已经是下午了，他就点了外卖，随便吃了一点之后，实在没胃口，就直接洗澡睡觉了。这半个多月他都没睡过懒觉，放假了当然得补回来。
　　第二天他去了舅舅、舅妈家，中午去的，去的时候谁也没告诉，就跟舅舅家的猫猫和狗狗在院子里玩。他抱着猫躺在吊椅里，悠闲地晃荡着双腿，狗狗一直在他腿边转悠。
　　佣人阿姨远远看着，觉得好看就给他拍下来了，还拿给他看。“星崽，看看，阿姨拍得好看不？”
　　这个阿姨是一直在纪家工作的，江远星很小时候她就在了，纪家人也都很喜欢她。江远星是拿她当长辈看待的。
　　他接过来看了，点头说：“很好看，我可以要这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这拍的可是你呀！”阿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江远星把照片传给自己，然后回房间拿了画具，对着照片开始画。他这次画得很细致，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画完。然后拍了张照片，发微博。依旧是一张照片一张画。
　　配文：下午好。
　　很快就有人评论他了。
　　【菠萝包】：时隔三天，星星再次发日常了！
　　【虾仁猪心】：抱着猫猫的星星好温柔！
　　【喵喵队长】：狗狗：我不配？
　　【朵云】：星星今天不拍戏吗？
　　江远星回复了她。
　　【S江远星V】：嗯！这几天都没有我的戏份。
　　【外卖侠】：看IP属地！星星在A市！
　　【本命星】：妈呀！星星跟我在同一个城市！星星这是回家了吗？
　　江远星给她点了一个赞。
　　【我不是搞笑女】：星星到底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少爷？那么大的院子，还有宠物的品种，看着就很贵。
　　【S江远星V】：不是什么小少爷，猫猫和狗狗也都不是我的。
　　江远星回复完这条就退出微博了，因为接到消息的纪堂临回来了。他本来打算加班的，听说江远星回家了他就提前下班回家了。
　　“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哥好去接你啊。”
　　“你们不是都要上班嘛，我就是回来看看而已。”
　　“饿不饿，先吃饭？”纪堂临说完就先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下楼陪江远星吃饭。
　　吃饭的时候纪堂临就一直在观察江远星。
　　“气色确实好多了，饭量也提高了一点，不错。”
　　“因为我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嘛。”
　　纪堂临给他夹了一筷子香菇，提醒道：“不要挑食。开心就好，身体能好起来就是最好的，慢慢来，不着急，知道吗？”
　　江远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纪堂临看江远星心情不错，斟酌道：“姑姑前两天给我打电话，问了你的情况，我说你过得很好，身体也好了许多。”
　　江远星顿了顿，说：“我晚上会给她打电话的。”
　　纪堂临默了默，心里说不上是难受还是庆幸。
　　因为江远星太懂事而难受，也因为江远星的懂事而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