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54、净化（十三）：圣女

　　水牢外的长廊里，横竖倒了许多昏过去的人，空气弥漫着鲜血味。
　　顾苒和沈寻对立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法阵的金剑仍在凝结，仙乐见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微妙。
　　“你们怎么了？”她从后面走过来，看了看沈寻，又看了看顾苒，最后注意力落在两人的镯子上。
　　顾苒看了沈寻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过身，望向天空。
　　沈寻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发现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红线慢慢隐去，金网上的光越来越盛。
　　顾苒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衣角，去问仙乐，“仙乐长老，有没有办法破除这个望仙阵？”
　　仙乐瞥了眼沈寻，走上前，望着望仙阵，“很难，这个阵法是以四派根基为基石所形成的法阵，若是要破除必须得毁了四派基石才成。”
　　顾苒勉强地支撑着，四派基石是不可能被毁的。如果毁了，四大门派就完蛋了。
　　“若是以族长以前的功力或许可以一试。”仙乐说。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功力。”顾苒说话的时候慢慢地虚弱下去，这光还真是克制她啊。
　　顾苒低眸看歆华，只见她逆着光，嘴角挂着阴森的笑。

　　这时，沈寻从后面走过来，对两人说，“我来吧。”
　　顾苒没有理他，也没有动弹。只是不去看他。
　　反而是仙乐听了出言制止，“阿寻，以你的功力怎么和望仙阵对抗，别逞强。”
　　“我没有逞强，我可以。”
　　顾苒冷笑一声，沈寻心里便像被刀绞了一样疼。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侧颜，心知早已有了准备，可真到这一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连她的一个眼神都受不了
　　心中轻叹一口气，准备强硬破开望仙阵。

　　突然，空中的阵法出现不稳定，其中的一角变得暗淡，最后消失。
　　失去了一角的支持，望仙阵渐渐褪去。
　　歆华看着金光慢慢消失，看向其中一个方向。
　　“怎么回事？”顾苒与歆华一样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方向是旭阳宗。”仙乐收起箜篌，与歆华同样往那里看去。
　　“旭阳宗？戚扬的那个门派？”顾苒想起他们刚来如莱城的时候好像守门的便是旭阳宗的弟子。
　　旭阳宗为什么会临阵倒戈？
　　思索间，歆华看向顾苒，眼神中是说不尽的痛恨。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顾苒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于是，她挑了挑眉，不甚在意。

　　歆华瞧见她这般模样更是讨厌，她举起手中的剑，指着顾苒。
　　沈寻上前一步把顾苒护在身后。
　　顾苒此时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膈应得难受，她一手拨开沈寻，什么话都没说。

　　“副族长，稍安勿躁。”一个声音从天边传来，由远及近。
　　歆华一愣，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一位黑衣黑发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长廊的墙头上。
　　顾苒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这会儿看到他，心头涌起喜悦的澎湃。
　　来人是离朝，他看向顾苒，朝她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这是离朝将军。”仙乐第一次见离朝，对这位传说中的妖族将军充满了好奇。因为他太神秘，整日戴着面具，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歆华没想到离朝会现身，还是以自己的真容。毕竟若汐死了后，他便离开了烟云城，再无踪迹。
　　“离朝。”歆华的声音低沉，她暂时收起剑，望着离朝，心有警惕，“你来做什么？”
　　离朝的功力深不可测，歆华从未与他交过手，还是不要与他打起来才算好。
　　“我来自然是为了当年之事。”离朝浅浅一笑，他俯视着歆华。若不是为了若汐，他不会来。
　　“哦？为了当年之事啊，离朝将军从不过问各族之间的事，这次倒是为了若汐，破了例。”说着，歆华意味深长地看了顾苒一眼。
　　离朝并不在乎她话中的阴阳怪气，而是平静道：“想必副族长还不知歆蕴沉睡的真相，不然你也不会对这位姑娘赶尽杀绝了。”
　　“你什么意思？”歆华一听立刻变了脸色。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杀了她，那么歆蕴便永远醒不过来。”
　　一语话落，不仅是歆华，就连沈寻都怔住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离朝。
　　顾苒同样弄不懂状况。
　　什么叫做她如果死了，歆蕴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难道当初若汐封印歆蕴另有目的？
　　“离朝，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歆华愤愤地指着离朝，眼中是燃烧的业火。
　　离朝淡漠地迎上她的目光，回答她：“我并没有信口雌黄。若汐的封印除了若汐本人没有人能解开，就连我也不能。副族长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找解除之法吗？你，成功过吗？”
　　这问题问得轻佻，离朝看向歆华的目光中都带着点同情。
　　歆华被他这个问题刺痛到。离朝说的没错，这么多年她找了无数种法子都没办法解开歆蕴身上的封印术。她甚至以为是不是若汐没有死，所以封印无法解除。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若汐真的没有死。所以当路琛告诉她若汐可能还活着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带着期望和仇恨的。她期望若汐没有死，这样歆蕴还有可能苏醒。但她又是仇恨若汐的，她凭什么还活着。
　　于是，歆华策划了这场捕获行动。她坚信只要若汐死了，歆蕴身上的封印不攻自破。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如果若汐死了，歆蕴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个封印只有若汐能解的开。她之前所做的都是徒劳。
　　离朝看见她有些摇摇欲坠，无奈地叹气一声，平静的眸子依旧没有涟漪。
　　“歆华，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你们族中的秘密。”离朝淡淡地开了口，不然歆华不会千方百计去寻找若汐，更不会去伤害她，想要歆蕴醒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歆华终于鼓起了勇气去看离朝。
　　“哎，歆华，我且问你，你们历代族长是不是寿命最低不过十年，最高也不过五十？”
　　！
　　歆华诧异地看着离朝。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
　　离朝瞧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说中了，看来真如若汐当年所说，望仙族长活不长久。
　　“这是因为你族的圣剑。”离朝颇有些同情地看向歆华。
　　歆华仿佛被“圣剑”二字刺激到了，她皱眉了片刻，便召出佩剑，直指离朝，“你胡说。圣剑乃我族宝物，护我族周全，怎会是你口中的不祥之物。”
　　“我所说的是真是假其实你心中已有了判断。这么多年来，你查了这么多事，真的没有一丝怀疑吗？”
　　歆华慢慢放下剑，她的脑中浮现出过往之景——那时，歆蕴成为族中圣女，是既定的族长继任者。本来她身为圣女的妹妹，理应顺歆蕴的位，成为下一任圣女。可是，歆蕴却没有选她，而是选了另一位女子。因为这件事，她同歆蕴闹了好大一通火，几天几夜不肯吃饭。最后，歆蕴端着她最爱的蛋炒饭来到她的房中，温声哄着她才把她哄好。后来，一切如常，歆蕴顺利继位，成功掌握圣光剑。那时，她别提有多为歆蕴感到开心了。可好景不长，歆蕴的身体越来越弱，经常呕血，每次她的脸都比前一日要苍白。族中大夫对歆蕴的病症看了几次，皆找不出病因。歆蕴只道是前些日子捉妖，不小心被大妖伤到了，落了疾，没有大碍。她听了这话以为是妖灵族做的便想去找若汐理论却被歆蕴拦住，只说与妖灵族无关，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当时很听歆蕴的话，所以对这件事也没在意。直到若汐大闹诛仙台，把歆蕴封印，她渐渐走上了这条路。
　　“离朝，你有什么证据吗？”歆华此时内心恐慌，她想这不是真的。可她的另一个感觉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我确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你可以去你们的祠堂看一看。”
　　歆华瞳孔骤缩，圣女祠堂非圣女不可入，是望仙族的圣地，是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存放圣光剑的地方。
　　从前歆蕴在的时候便时常在祠堂里闭关，她从来不会让自己进去，连靠近都不行。如果自己不慎接近大抵会引来一场训斥。
　　祠堂里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吗？歆华内心纠结着，看了看离朝，又看了看顾苒。最后她横下心，无论如何都要去查看清楚。
　　歆华用瞬移术消失在原地，方才已经苏醒的云楚见了，虚弱地朝歆华的方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不能去，去了的话会触犯禁忌的。

　　见歆华离开，离朝从上面飞了下来。他礼貌地向仙乐行了一礼，便看向顾苒。
　　“离朝将军，你，你怎么会来？”顾苒有些意外他的到来，在村子的时候离朝曾言不愿过多参与世俗纷争。
　　“受故人之邀。”离朝温煦说道。
　　顾苒顿时便明白了这个故人是谁。
　　“而且这么久了我们与望仙族总要有个交代和结局，不是吗？”
　　离朝看着顾苒想起刚刚她的表现，与以前的若汐有六七分像，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若汐回来了。可终究是没有，他只能掩饰住内心的失落。
　　顾苒赞成他的话，于是道：“那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想拿到圣光剑只能解开歆蕴身上的封印，让她苏醒。”离朝说道。
　　一旁的仙乐此时开口：“你想要圣光剑？”
　　顾苒看向她，仙乐眉头紧皱，打量着她。
　　“原因。”仙乐心生警惕，她虽帮顾苒对付了歆华几人，但仅限于个人情感。若是顾苒意图对望仙族不轨，她身为千风派的长老是绝对不会同意。
　　顾苒抿了抿唇，她很感谢仙乐方才的帮助，知晓她并不坏。所以，她内心纠结了一会儿，也知道不能继续瞒着她。
　　......

　　仙乐听完，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最后的最后，她叹息一声，只道一句：“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