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30、化颜（四）：沈家

　　三人一路寻找，找到的都吃了闭门羹。于是，顾苒撑着脑袋坐在石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真奇怪，怎么回事，这里的人一听到外城就跟遇到了瘟疫样避之不及呢？”顾苒苦思道。
　　“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沈寻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看着人影逐渐稀少的街道，轻轻皱起了眉。

　　这时，一个衣服破烂，手里拿着破碗的乞丐走了过来。
　　他动作娴熟地拿出一个毯子在地上铺好，把碗放在一边，里面空空，然后他便坐了上去。
　　许是察觉到身边多了人，他微微睁眼，用调侃的语气说，“哟，今儿又来了新人啊？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乞丐，是外城来的吧，哎，如今这地可不好待啊，尽快离去吧。”
　　顾苒听他的话，便明白他知道什么。与此同时，她听见那人的肚子响了几声。他没有饭吃。
　　顾苒解开包袱，拿出一块饼，走过去递给他。
　　乞丐看见她，没有接过，“我可从不吃嗟来之食。”
　　“……”这人还挺有原则和骨气的。只不过，他的肚子都那般响了，他却依旧坚持，顾苒也不由得佩服了一二。
　　顾苒蹲下身，说，“这位小公子，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这么排斥外城的人？”她说完又立刻补充道，“这块饼就当是我问你问题的报酬怎么样？”
　　乞丐闻她此言，逗乐地笑了。
　　“哈哈，小公子，这位姑娘可真会说话。我可不是什么小公子，我不过一个乞讨要饭的乞丐罢了。”他坐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是接过了饼，“既然姑娘愿意付报酬，那我便告知你们。如今的兰陵或者说整个南临城都陷入了一种潜在的恐慌之中。大家都在说，鬼族要来了。”
　　“什么？”顾苒惊愣了一下。
　　“嗯？”沈寻眯起眼睛，面露疑惑。
　　“！！！”祁念则是大为震撼。莫非鬼族追到这里来了？
　　乞丐见三人这般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凡是外城来的夜里都会无故惨死，而他们死后会无故起尸，攻击别人。所以，神祠下令，不再接外城之人。你们看见面前那些的红灯笼了吗？”他手指街道房檐上挂着的一排排红灯笼，轻轻一笑，“那可不是用来庆祝的，是用来辟邪的。”
　　顾苒叫他笑着说，突然觉得笑容不寒而栗。
　　“无缘无故的起尸？”祁念小声嘀咕。难道这里有另一件法器？
　　乞丐看向他，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一开始的深晦。
　　“是啊，没人知道为什么，所以如今人人自危，夜晚不敢出门，更不敢接待外来人。”乞丐拿起那块饼，咬了一口，很满足，“所以三位尽快离去吧。”说完，他快速把饼吃完，然后躺了下去。

　　顾苒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一脸不愿再多说的样子只好不再问。
　　“现在怎么办？兰陵不许接待外客，我们没地方住了。”顾苒看向慢慢变暗的天空，觉得天空渐渐弥漫着不详的阴霾。
　　“可以去我家。”这时沈寻开了口。
　　顾苒抬头看他。
　　“我家正好在兰陵。”沈寻低头看向顾苒，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顾苒有些犹豫，但确实无处可去了。
　　“那只好打扰了。”顾苒略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隐隐有了期待。她转头问祁念，“祁念，你觉得呢？”
　　“我听你的。”祁念说道。
　　“那我们走吧。”沈寻望了眼天空，又看回来。

　　顾苒和祁念随在沈寻后面到了一户人家大门前。同样，在悬梁上挂了两个红灯笼。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诡异。
　　顾苒抬头望去，上面写着沈府。
　　沈寻走上去敲门。
　　大门被打开，开门的小厮看见他，面露欣喜，“少爷回来了，我去告诉老爷。”
　　“老爷，少爷回来了。”小厮兴奋地进去禀报。
　　沈寻回身对两人说，“进来吧。”

　　顾苒随着沈寻进了沈府，一众佣人都向沈寻问少爷好，少爷安。
　　沈府的面积很大，是属于那种老式木式房屋，与龙伏的梦家不同。梦家虽然是类人族，但因为地理环境和受来往各族影响的不同，梦家更多的异域风情。
　　沈府的大厅前有一方池塘，里面种了荷花。因为现在临近冬天，荷花已经枯萎了，沈老爷便命人将荷花的残肢挖了出来，换上新鲜的水，在里面养了几条金鱼。
　　顾苒站在池塘边，看着池中的小鱼游来游去。
　　这时，一位年过不惑之年的男子急匆匆地从里屋赶来，他在看见沈寻后，激动地走上前，双手轻拍在沈寻两肩上，“寻儿，真，真的是你？”
　　沈寻面露笑意，语气温柔，“爹，真的是我。”
　　“太好了，你回来了就好，你知不知道爹这么多年有多想你，有多想你娘。”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双手轻轻颤抖。这么多年了，他有多思念自己的妻儿，可惜却未能见到过几次。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男子的眼角似有泪，他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内心却已翻涌。
　　顾苒看着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是沈寻的生父，沈知。
　　沈知也注意到了他们，看向两人，问沈寻：“寻儿，这两位是？”
　　“是我的两位朋友，因有事要来兰陵，外面客栈不接人，我便带他们回来了。”沈寻说道。
　　“哦，好，原来是寻儿的朋友，那便留下来住吧。”沈知说道。
　　沈寻想起那个乞丐说的话，有些担心地问沈知：“爹，兰陵近日怎么了？我们从外而来，听说兰陵有人被无故杀害，而后起尸。这个现象还不仅仅是兰陵，南临城各个小城也都有。这到底是......”
　　沈知在听见这个问题后，脸上多了担忧与恐慌。他摇了摇头，叹息后说：“神祠说暂时还未查到具体原因，但有些线索说这些无故暴毙的人都曾去过上京。”
　　沈寻闻言，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复杂，但他收敛的很快，便听见沈知说：“神祠的人说有可能与失踪多年的溟影珠有关，又或者是那个人要卷土重来了。总之这件事与鬼族定然脱不了干系，而且现在的鬼族君主，那个宁悯性格喜怒无常，残忍嗜杀又法力高强，若是他要挑起战端，那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沈知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有一道寒光。他扶着沈寻的肩膀，将那目光掩盖起来，担忧道：“如今南临很不安全，你们要多加小心，但这里不宜多留，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沈寻见他这般模样，眼睛静看了他几秒，又心有不忍，只好暂且宽慰道：“爹，现在南临陷入危机，我身有一半类人血统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沈知看他的样子很坚决，也知道现在的沈寻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他能在比赛中夺得头筹，在千风派从最后走到第一，在望仙族逐渐获得名气都说明沈寻的能力和坚韧。
　　“好，爹相信你。好了，天色不早了，爹还要准备明天你苏伯伯的寿辰礼，刚好你回来了，明日你就提爹去吧。”沈知拍了拍，放下手。
　　“嗯。”
　　“你们吃完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们做些吧。”沈知看了看沈寻，又看了看顾苒和祁念。
　　“那便辛苦爹了。”沈寻说道。
　　沈知轻轻笑了笑，“说什么谢不谢的，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多谢谢。那你带你朋友去看看房间，我先去了。”
　　“嗯，好。”
　　沈寻看着沈知走开，回身对顾苒和祁念说：“我带你们去看客房。”
　　顾苒和祁念点点头，随在他的身后。

　　晚上吃完饭，顾苒坐在屋子内，她一个人坐在屋内。不知为什么，她在听到沈知说溟影珠的时候，自己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说不出来。而且她注意到沈知在提到宁悯的时候，那个眼神里的寒光太直接了。看来类人族似是痛恨极了宁悯。
　　顾苒的目光落在右手的手链上，她试过很多次都无法摘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苒，是我。”
　　是祁念的声音。
　　顾苒把手链藏进袖子里，开口说：“进来吧。”
　　祁念推门而入，见她坐在桌子前，把门关上，也坐了下来，“怎么了？情绪不高。”
　　“没事，我在想今天那个乞丐和沈老爷说的事。祁念，你知道沈老爷说的那个人是谁吗？谁可能会卷土重来？还有宁悯与类人族之间可是有什么仇怨？”
　　一连三问，祁念却发现在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的速度加快，语气略有些急切，甚至带有她自己都没有的关切。
　　顾苒见他不说话，疑惑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我问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吗？”
　　祁念回过神，“没有，你说的我知道一些。”他说着顿了顿，复而抬起眼皮，看着顾苒道：“你知道鬼族的初代君主是谁吗？”
　　“......不知道。”顾苒虽然看过祁念给她的传书，但关于鬼族这一页总是不全的。她当时只当是记录不全，因此并未在意。
　　“他叫溟影。”祁念说道。
　　顾苒一惊，溟影，溟影珠......
　　“溟影珠就是由他所做，可以操控鬼尸，号百万鬼兵。在这里，只要溟影珠一旦现世，那便是真正浩劫的降临。”
　　祁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顾苒听着，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张图。上面绘制的是一张血流成河的场景。画面中许多人倒在血泊之中，在那里挣扎，□□......最终倒下。
　　顾苒想到一个词，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