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阴阳纪》舟木

249、变化

　　白星程见夏怀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二级指挥官勋章上不动，便伸手把它从自己胸前取了下来，递给夏怀仁。

　　夏怀仁惊讶道：“这是你的，给我干什么？”

　　白星程笑笑，风轻云淡地把勋章别在了夏怀仁的领口上，说：“什么我的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夏怀仁定定地看着他。

　　白星程把勋章别好之后，与夏怀仁的目光对上，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连我也是你的。”

　　夏怀仁笑道：“这不用特地说，我知道。”

　　“我睡了多久。”夏怀仁问。

　　“一年。”

　　“一年啊……”夏怀仁有些恍惚。

　　夏怀仁往门口的方向看去，说：“白星程，新家是什么样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了。”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下床，因为太久没活动的缘故，夏怀仁腿脚无力，他的脚尖碰到地面，刚想站起来时，整个人就软了下去，险些跌倒。白星程一把扶住了他。

　　夏怀仁喘着气，头晕眼花。

　　“该死。”夏怀仁骂道，“我的身体怎么成这样了？”

　　“你才刚醒来，别着急，会慢慢恢复的。”白星程把夏怀仁抱起，放回床上，“再休息一段时间吧。”

　　夏怀仁连忙抓住白星程的衣袖，急道：“我现在就想看。学长，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白星程无奈地看着夏怀仁，不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夏怀仁问。

　　“有事叫学长，无事白星程，你这德性啊，还没改。”白星程无奈道。

　　夏怀仁笑嘻嘻地说：“改什么？这叫情趣。”

　　白星程突然把夏怀仁一扑，将夏怀仁扑倒在床上。白星程的目光在夏怀仁脸上看了一圈，最后他俯下脑袋，轻轻咬了咬夏怀仁的耳垂。

　　他没用力，像蜻蜓点水一般，等夏怀仁“呀”了一声的时候，他又迅速松开，赤.裸裸的调戏。

　　“这才叫情趣。”白星程笑道。

　　白星程带夏怀仁出门了，夏怀仁走不动，但白星程没有给他准备轮椅，而是把他背在背上，就这么出去了。

　　他们离开浮山研究基地，城市里，所有路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确，这都什么年代了，在机械化如此发达的时代，谁还亲自背人呀？

　　夏怀仁被看得不好意思，对白星程说道：“都说了给我准备一个全自动轮椅，你偏不，非要背我，这下好了，咱俩成了显眼包了！”

　　“这是情趣。”白星程淡定自如，“你不是想要情趣吗？那就要到底咯。”

　　“神他妈情趣。”夏怀仁骂道，“白星程，一年不见你变了。”

　　“变了就变了吧。”白星程轻松道，“连居住的星球都可以变，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这时，路边的大屏上开始播放政治新闻。

　　屏幕里，新闻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说道：“下面播报新闻短讯。昨日，白星程与宋铭玉这对政治劲敌再次隔空对线。白星程入驻浮山研究基地后，宋铭玉公开表态，强烈指责白星程态度嚣张，手段恶劣。此前，宋铭玉与白星程就因浮山研究基地的所属权在会议上针锋相对……”

　　夏怀仁瞠目结舌，他问白星程：“学长，新闻里那主持人在说什么？她说你和宋铭玉是劲敌？不是……宋铭玉是你小姨，你俩怎么会是劲敌呢？”

　　夏怀仁还没缓过神来，这一则新闻就过去了，主持人开始播报下一则新闻：“今天上午八点零八分，温佩博士的新实验室正式投入使用，太空与地面联络委员会委员长、联合国秘书长宋铭玉到场庆贺，并表示她将资助新实验室的一切费用，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知己好友的两人相谈甚欢……”

　　大屏幕上播放温佩和宋铭玉互相拥抱的和谐画面。

　　夏怀仁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我我我……我没看错吧？宋铭玉？温佩？知己好友？我睡了一年，这世界怎么成这样了？”

　　白星程淡淡地说：“一切都是会变的嘛。我刚才说了，连居住的星球都可以变，这世上还有什么不会变？”

　　夏怀仁睡了一年，仅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体重下降，身体消瘦，而白星程身强力壮，所以一路背着夏怀仁轻轻松松。

　　“你是说你这一年都在跟宋铭玉争权？”夏怀仁惊讶地问。

　　“是，我如果不跟她争，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扣着你。”白星程边走边说，“我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对权利那么痴迷。以前没遇到什么事儿的时候，我觉得权利这东西有无都可，但一旦遇到事儿了，比如必须要跟别人争点什么了，才知道手里实权不足那叫一个寸步难行。”

　　“你说的争点什么，是指跟她争我？”

　　“嗯。而且权力游戏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就停不下了。”

　　白星程背着夏怀仁慢慢走过城市大街，Hope星上，人们新建起的城市跟地球上的区别不大，只不过去掉了城市保护罩和城市管道。高楼大厦耸入云端，商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都热闹繁华，欣欣向荣，仿佛那场大灾难和大迁徙从未出现过一样。

　　夏怀仁趴在白星程背上，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舍得眨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真好，真好。”

　　“你知道吗，这一年里，结婚率上升了，离婚率下降了，连复婚的人都变多了。”白星程说。

　　这倒是个奇观，近一百年来人类社会的结婚率都是往下走的，离婚率是往上升的，如今却反了过来。

　　“为什么？”夏怀仁好奇地问。

　　“因为人们意识到一场灭顶之灾过后还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多么珍贵，又或者说一场灭顶之灾过后身边还有人陪，自己是多么幸运。所以，恋爱的情侣都结婚了，吵架的夫妻都和好了，离婚的想了想觉得对方也没那么差，既然还活着，至少命挺大，那就复婚吧。”

　　“有意思。”夏怀仁笑道。

　　“咱们也挑个好日子，去登记结婚吧。”白星程说。

　　“好啊。”夏怀仁一口答应。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仪式，就像顺水推舟一样，白星程说结婚，夏怀仁说好。

　　白星程背着夏怀仁来到了玉焚计划烈士纪念馆。

　　玉焚计划中，夏怀仁救了二十人，死了八十人，纪念馆内陈列着这八十名烈士的遗照。

　　“桑北，温菁，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夏怀仁看到桑北和温菁的照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没救下你们吗？”

　　在这里夏怀仁的熟人不止桑北和温菁两个，夏怀仁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看到认识的就叫出名字，但照片不会回应夏怀仁。最终，夏怀仁放声痛哭。白星程捏着夏怀仁的手，安抚夏怀仁。

　　走出玉焚计划烈士纪念馆后，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安安静静的。

　　最后是白星程先打破了沉默，他问夏怀仁：“我一直很好奇，当时你用脑意识连接术与我对话，但脑意识连接术只有哈迪斯会用，哈迪斯死后就没人知晓这种技术的秘密了，你是怎么掌握的？”

　　“不知道啊。”夏怀仁说，“要是你现在让我再用一遍，我也不会了。可能是当时情况紧急，被逼出来的。我这人好像只要逼一逼，就总能逼出点什么来，以前哈迪斯用脑意识连接术跟我对话，其实他不是在控制我，而是用言语一点一点刺激我、逼迫我，逼我进化出变异体，让我变得更强。”

　　白星程调侃道：“那你岂不是像个百宝箱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能开出什么新宝藏来。”

　　“谁说不是呢。”夏怀仁也顺着他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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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佩的新实验室。

　　过去的温佩是名医生，现在的温佩同时还是一名基因学家。人类基因计划并未停止，第一期基因计划让所有人类都获得了呼吸重气的能力，以能够在Hope星球上生活，第二第三期基因计划则是要让所有人类复制夏怀仁身上的其他超能力。

　　AS学派创始人原姝所著的一系列著作堆放在温佩手边，当年AS学派与主流学派的那场论战：人类的核心竞争力在于人类本身还是人类所制造的工具？到如今终于有了答案——那就是工具和自身进化，人类都要。

　　温佩眼珠变得赤红，她的全身开始长出细小鳞片，直到鳞片将她的全身包裹。

　　这时，实验室内响起一个机械音：“辐射测验现在开始。”

　　说完，封闭的实验室内，从四面八方发射大剂量辐射，大剂量辐射对人体伤害很大，但有了鳞片保护的温佩毫无畏惧。

　　辐射停止后，温佩坐着轮椅进入医疗间，她身上的鳞片消退，医疗机器人走过来为她做检查。

　　“身体数据一切正常。”医疗机器人说道。这意味着刚才的强辐射对温佩一点影响也没有，温佩成功把夏怀仁变异体抵御辐射的能力复制到了自己身上。

　　夜晚，温佩一回到家就钻进书房，坐在书桌前边翻资料边思考。

　　温佩的书桌上除了书和各种资料外，还立着一张温菁的照片，照片上，温菁笑靥如花，笑脸跟个小太阳似的。

　　施嘉推开书房门，走到温佩身后。

　　“吃饭了，老婆。”施嘉说道。

　　施嘉一个钢铁大直男，他说“吃饭了，老婆”的时候，颇有以前在部队里喊“集结，开饭”的架势。

　　没错，温佩和施嘉复婚了。

　　“你先吃，我在想事情。”温佩头也没抬。

　　施嘉叹了口气，抽走温佩手里的书。

　　“你忙了这么多天，你们实验室今天也出了成绩，你也应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吧？”施嘉说。

　　温佩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笑道：“好，放假。我们去吃饭。”

　　施嘉推着温佩的轮椅，把她推出书房，可刚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温佩突然伸手拉了一下施嘉，示意他停下。

　　温佩从门口望向书桌上温菁的那张照片，对照片打了声招呼：“阿菁，姐姐先去吃饭，一会再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