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九颜》懒人一个

52、针锋相对

　　这厢敛天歌寻思着没戏唱了，那厢一直笑着不说话的轩襄岩俊却突然开口了。

　　“贺方。”
　　“属下在。”
　　“既然是夫人想要四处走走，你便做夫人的向导，带夫人四处看看。”
　　“是。”
　　在敛天歌的惊异中，那位名唤贺方的武将，带着她迅速离开。
　　为什么事情会向这么怪异的方向发展——难道说轩襄岩俊不知道敛隽桐的计划么？
　　不可能。
　　敛天歌皱着眉，却还是聪明的选择不出声。走到转角时，轻轻回眸一瞥，只看见那些女子趴在轩襄岩俊身前，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轩襄岩俊和敛隽桐，他们两人未必是一条心。就算轩襄岩俊由于某些原因选择帮助敛隽桐，但是他心里一定也有自己的盘算。
　　可是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关于利益和价值的东西是值得对方图谋的。
　　真头疼。
　　今天遇到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敛天歌坐在窗前，脑子里猜测轩襄岩俊的意图。
　　轩襄岩俊这个人并不简单，能将自己的哥哥拉下帝位，自己堂而皇之的坐上去，就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够成事，虽然不知道隽桐在其中是不是做过什么，但是那样的男人，确实让人猜不透。
　　以前明明觉得他是个俊朗的人，今天一见却阴沉忧郁了不少，敛天歌想，极有可能是被隽桐折磨的。
　　自家皇妹，钻进了牛角尖，怕是很难出来了。
　　敛天歌叹口气，也不愿再多想了，便唤来小翠为自己洗漱，准备收拾睡觉。
　　也不知道轩襄岩俊到底和隽桐说过些什么，自己皇宫半日游之后再度回到了这个小院，服侍自己的人换回来原来的两位。
　　隽桐不会就这么罢手的，她的个性很坚持。
　　韦律今夜不知来不来，若是他在，有个人可以商量，该多好。
　　敛天歌躺在床上看着小翠放下床帐，便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白日里褥子太过惊险，敛天歌睡得很浅，夜半十分突然惊醒，便看到床前站着一人。
　　“谁？”出口才发现，声音细软无力，想要起身，却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不受控制。
　　“别费力了。”床帘被拉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身黑纱蒙面的敛隽桐，她的身后站着满脸得意的如嬷嬷。
　　“主子，你将她交给我便是，她中了如香，一会儿便一切不知了。”
　　“嗯。”敛隽桐点点头，也不多说，掉头便走。
　　“将所有灯火点亮。”
　　如嬷嬷缓步走近，借着渐渐亮起来的光，敛天歌才看见她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如嬷嬷将药箱轻轻放在床沿，将其打开，从敛天歌的角度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所盛之物。
　　一股寒气从脚跟一直蔓延到发梢，那明晃晃的锋利的刀刃，让人忍不住恐惧。
　　“夫人，您还是睡吧，不要撑着了。不会很疼的，睡一觉起来便好了。”如嬷嬷低着头，认真的挑选这自己所要用的工具。
　　睡？这个时候是能睡的时候么？！敛天歌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唤回自己的神志，咬紧牙关——现在一定不能睡。

　　如嬷嬷挑了顺手的工具，靠近床上的女子。
　　她闭着眼，呼吸平顺，似乎是已经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如嬷嬷满意的笑了，女子的脸型早就深刻进她的脑海，该如何下刀，如何取皮，每一个步骤早就在她脑中，她平复思绪，从女子的耳后轻轻的切了下去。
　　就在那一霎那间，本来熟睡的女子突然睁开了眼，一把握住了刀柄。
　　集中注意力的如嬷嬷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吓了一跳，刀锋也随着一偏，血如泉涌。

　　敛天歌长于皇室对迷药，毒药之类的东西有一定的抵抗力，方才集中所有的力量闪电一击，胸口一阵血气上涌，脖颈处剧烈的疼痛让敛天歌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随手一扯，扯过一块床帘围住了脖子。
　　如嬷嬷张嘴便要呼叫，敛天歌银牙一咬，将抢到手中的小刀用尽力气投了出去。
　　可惜，敛天歌虽然精神恢复了，可是身体还是软的，小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低低的抛物线，便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敛天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嬷嬷大呼小叫的出了房门。
　　要躲起来，这样下去不行，敛天歌踉跄着站起身，四处回顾，却是找不到一处藏身之地。

　　“陛下！”
　　正慌乱时，熟悉的声音响起，敛天歌惊喜的抬起头，眼前这人虽然一身黑色夜行衣，但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如何自己也忘不了。
　　是铁连秋！
　　“属下被一些人绊住，让陛下受苦了！”铁连秋冲过来，扶住敛天歌摇晃的身体。
　　“我们快走。”
　　“陛下不用惊慌，那可恶的女子已经被制住了，韦殿下带着些人控制住了这小院，陛下先让属下为您止血吧。”铁连秋扶着敛天歌走向床榻，随手自内襟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敛天歌血流的非常多，整个亵衣都被染红了，铁连秋弄开捂着伤口的床帘，狰狞的伤口，让她柳眉紧皱，强压下翻腾的呕吐感。
　　“这恶妇，竟敢伤陛下如此！”

　　敛天歌只感到如火炽般疼痛的伤口一阵清凉之意，然后便舒服了很多，自是知道必是好药，伤口已经没有问题。
　　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女将军，敛天歌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敛天歌努力站起身来，便要拉着铁连秋离开，铁连秋也不说话，赶忙上前扶着她，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同样一袭黑衣的韦律便出现在门口。
　　“歌儿，你没事吧？”韦律一眼便看到敛天歌的伤口，语带关切，满面心疼。
　　“陛下，外面情况险峻，我便先出去看看。”铁连秋和韦律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便快速飞奔而出。

　　“事态很严重么？”敛天歌看着韦律的脸，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放过他一个表情。
　　“我们被围了。”韦律点点头，他一手摩擦着敛天歌的伤口，一手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韦律，我们出去吧，有些人总是要面对的。”
　　“好。”

　　就算是有了千般万般的坏打算，敛天歌也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刚出大门口，便见二十步以外围得满满的兵士，都是些手持弓箭的射手，每一个都将准星对准门口，随时准备将里面的人射成刺猬。
　　屈膝的兵士前，站着两个人，正是轩襄岩俊和敛隽桐。
　　轩襄岩俊一身月白，依然是风流倜傥，眉目含笑，一旁的敛隽桐也是一身黑的打扮，看到韦律扶着敛天歌出门，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铁连秋手持长剑，站在门前，面色冷酷，她的周围站着数十个和她同样打扮的人，该是封云庄上的人。

　　轩襄岩俊见了敛天歌和韦律走出来，便轻轻挥挥手，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们，起身后退，距离二十步左右停了下来，又齐齐弯弓。
　　“敛天歌，没想到你如此命大！”敛隽桐语带愤恨。
　　“大祁帝君，您到底意欲何为？！”敛天歌却不理会她，只是在韦律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众人身前，对着轩襄岩俊开口问道。
　　“孤要你夫君的性命，女皇可愿交予孤？”
　　“轩襄岩俊，你当时并不是这么答应我的！”敛隽桐一听这话，转过头气恼的看着轩襄岩俊。
　　“你要她的脸——”轩襄岩俊指着敛天歌，微微一笑，然后手臂微动，又指向一旁的韦律，“我要他的命！”
　　“并不冲突。”轩襄岩俊语气很轻，但是杀意很重。
　　“你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
　　“你若是杀了韦律，我要敛天歌的脸有什么用？！”敛隽桐气愤的口不择言。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要他的命。”轩襄岩俊依旧是语气平淡，镇定如一。

　　“就算他不要我的命，你也永远不会变成天歌，你是敛隽桐，就算你和歌儿生的一摸一样，你们也是两个人。”一直不发一语的韦律突然出声，他也带着笑，仿若周围那些杀机不存在一般。
　　“隽桐，你便是你，就算是没有容貌，不也并非一无所有。”敛天歌握住韦律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彼此对视一眼，默契无限。
　　“敛天歌，你就会说风凉话，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我确实很多事不明白，也不知道。但是敛隽桐你除了脸之外，没有其他属于自己的东西吗？”敛天歌觉得愤怒，在她心目中那么优秀出色的二皇妹，毁去了容貌，难道就一文不值吗？那么她曾经的羡慕是那么可笑！论容貌，敛隽桐的美貌和自己绝对不相上下！她对二皇妹的羡慕，绝对不包含所谓的容颜。

　　“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夺走了！韦律，父皇的宠爱，还有皇位！敛天歌你夺走了我的所有，我为什么不能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韦律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敛天歌看着快要他失去理智的妹妹，心中轻轻的叹气。不知怎么，现在如此危险的状况，她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她只觉得隽桐很可怜，比起自己她更加的可怜。“你认为父皇他宠爱我么？我倒是觉得父皇他谁也不爱。”
　　“所以说，敛天歌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皇妹，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皇位你最终不也得到了吗？而且，敛隽桐，你说我抢走了你的一切，那么所谓的你的一切，就只有这三样东西吗？”敛天歌很认真的问——如果她敢点头，敛天歌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不，也许真正该气死的人是轩襄岩俊，那个为她扯出这么大排场的男人。
　　“我——”敛隽桐张嘴欲答，却一阵茫然。这三者一直是她的目标，可是，真的就是她所能拥有的一切吗？当然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在轩襄岩俊的灼灼目光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时间停驻，一片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