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厉害吧，我画的！》庭前酒

9、试探（一）

　　苏衍跟宣潇和于国胜回到别墅，顺便还取了个快递，拆开了是张身份证，宣潇递给苏衍：“这个是假的，如果有需要拿给别人看看就行了，让你拿它去刷卡之类的千万别去，刷不出来。反正你应该也用不上，先留着吧。”

　　苏衍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

　　姓名：苏言

　　性别：男

　　民族：汉

　　出生日期：1998年4月6日

　　住址：华阳市开河县福民村42组1

　　下面还有一串身份证号，旁边是他的证件照。

　　像模像样的。

　　苏衍翻手收进储物镯，“多谢。”

　　于国胜和宣潇都是忙人，在家吃了午饭就一前一后出去了，只留孟钊在家照顾他。

　　其实苏衍不太需要人照顾。

　　他修为高深，可以辟谷，一日三餐就是尝个味道。净身洁面也不用人代劳，打个响指就能解决。宣潇把孟钊留下一方面是供他驱使，一方面是看着他，怕他乱走，再碰上什么人。

　　苏衍也很给面子，没乱走。

　　他大多时间在屋里看书，就看那些修行界的史书或修炼典籍，偶尔让孟钊给他倒个水，时间久了，孟钊觉得他其实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可怕，待人接物甚至称得上“温柔”二字。

　　孟钊轻轻敲门，屋里有人“嗯”了一声，他推门进来，看见苏衍坐在飘窗上看书，窗外的路灯照应在他身上，远远瞧着竟有几分孤寂。

　　“您怎么不开灯？”

　　“忘了。”苏衍抬头，微微一笑，“你顺手开了吧。”

　　孟钊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瞬间填满整个屋子。

　　飘窗上的人一条腿搭在地上，脚尖虚点着地面，另一条腿支在飘窗的软垫上。他没穿鞋袜，光着的脚白的好像没有血色，衬得脚腕上戴的青玉镯子更加显眼。

　　他合上手里的书，从飘窗上下来，落地时长可及地的衣袍盖住了脚腕，孟钊回过神，把目光移开，将茶壶放在桌上，“水煮好了。老板有新鲜的毛尖，给你拿点吗？”

　　“不用，我不喜欢那个。”

　　他把书放在桌上，一边倒水一边好似漫不经心的问：“我看这书上写，异处局建立于七十六年前？”

　　“是的。”

　　“那时的局长好像不是我见过的这位。”

　　孟钊解释道：“那位局长早就离世了。异处局虽然是管理异常事件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修士，只有外勤部全部有修为，技术部一部分人有，其他部门还是以普通人为主，局长也大多是普通人。”

　　“外勤部？”苏衍吹散了的热气，问：“那是什么？”

　　“异处局分为多个部门，其中外勤是核心部门，负责处理各种案件，比如这次孙家的事情。其他的还有评测部和技术部等。”

　　“那是不是外勤部的人都很厉害？”

　　“也分三六九等，但相对来说算很厉害了。”

　　不过也没你厉害。

　　异处局成立至今，你是第一个把评测台撑爆的。

　　“哦，”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来了兴趣，“那个沈队长，他能力如何？算上等么？”

　　说起沈队长孟钊可就来劲头了：“沈队长能力很强，是异处局最强的人了，就连那个3S的评测台阈值都是他一个人贡献的，说他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异处局都不为过。他是异处局里资历最老的人，异处局刚建立时他就在了，只是他不喜欢管事儿，要不然局长之位都应该是他的，没想到他最后连个外勤部长也没要，只挂了个一队长的名头。当时异处局广招天下名士，多少人都是奔着他来的，直接投入一队麾下。”

　　他话音一转，有些低落：“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局里改革，工资变成了底薪加提成，沈队长不争不抢的，大家跟着他没活儿干，光领那几千的底薪还不够还房贷的，渐渐就都转去了二队三队，到后来甚至只剩队长一个光杆司令，干脆就被取缔了。没了一队，他就成了顾问，只是大家叫沈队长叫习惯了，没有改口而已。”

　　苏衍大概听明白了，好奇道：“我那日听他说，他是家学？”

　　宣潇说他之前猜测的方向是对的，那么这个沈舒白必然跟临芜有关系，只是现在好像哪哪都对不上：脸对不上，家世对不上，年龄对不上，就连修为也对不上。

　　临芜的修为比他还高一截，孟钊却说3S评测靠他一人撑起。就那评测台，他一只手就能掀个底朝天，要么是沈舒白隐藏实力，要么就是他对自己来说真的就不堪一击。

　　孟钊迟疑了一下，“应该是吧……关于沈队长的私事外界流传的也不多。传说他活了一千五百年，但是究竟活了多久也没人说的清……”

　　“等等，”苏衍打断他，“他活了一千五百年？”

　　“是、是啊。”

　　苏衍缓缓放下水杯。

　　一千五百年。

　　从临芜肉身损毁，他给临芜重塑仙身，到自己陷入昏迷，前后也不过几百年的光景。

　　沈舒白活了一千五百年，那时自己已经昏迷，而临芜仙身损毁，识海溃散，虽然用了术法将养着，那估计也得最少三千年才有可能苏醒，那会儿应该还在躺尸。

　　宣潇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告诉自己临芜诈尸了而且还失忆了改了容貌，还是想说临芜死透了投胎了？或者是，他天赋异禀真就提前苏醒了，沈舒白是临芜的徒弟？

　　但这又跟“家学”对不上号了，总不能是临芜背着他改名换姓娶妻生子了吧？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有些头疼，眼中蒙上一层冷色。

　　“不过沈队长虽然没有什么亲戚，倒是好像有故乡。”

　　苏衍抬起眼皮看他，眸中清冷未褪，孟钊被这眼神吓了一跳，语气恭谨了许多：“沈队长对祈山情有独钟，大家私下里都开玩笑说那是沈队长的私人后花园，沈队长时常过去走走看看，就连异处局内部的人都在暗地里猜测祈山两千年前是不是有个沈家村。”

　　“他对祈山情有独钟……你走吧，没事不要进来。”

　　孟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下逐客令了，听语气还有些不高兴，没敢多问，转身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苏衍一弹指，在门上下了个禁制，外人打不开也听不到屋里的声音，然后挥手间就在地上画了个缩地成寸的符咒，身影一晃到了祈山。

　　不管如何，先问问再说。

　　他站在几日前破土而出的废墟上，夜风微凉，吹起他薄薄的衣衫，神识眨眼间就铺了出去，笼罩天地。

　　一草一木的动静都在他眼里耳中。

　　山风轻柔，鸟叫蝉鸣，一轮弯月从薄云后露出脸来，洒下斑驳光影。水面波光粼粼，映出一人的倒影。

　　他看见七八里外的一处溪流旁站着一个人。

　　神识落在那人身上，惊动了他，他回头的瞬间身上爆起反抗的力量，将苏衍的神识弹了回去，他甚至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他迈开脚步，晃成残影追了过去。

　　“沈队长。”

　　沈舒白顺着河流漫步，闻言回过头，看见一身黑袍的苏衍飘在半空，还赤着脚。空中好似有看不见的阶梯，苏衍踏在台阶上一步步落地，落地瞬间，脚上就踩了双黑靴。

　　沈舒白与他相隔两米站定，“苏先生。”

　　“这么晚了，沈队长怎么还没睡，来山顶看月亮么？”

　　苏衍的语气像是跟旧友闲谈，熟稔又透着几分不知真假的关心。

　　沈舒白手插着兜，看一眼两侧峭壁。

　　这是山腰。

　　“苏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苏衍往前望去，在溪水下流有一堆乱石，他给临芜重塑的仙体就保存在那，现在山洞塌了，他布下的结界也碎了，站这么近也感觉不到半点灵气。

　　“此处聚集天地灵气，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易出精怪。听说沈队长出身于此，难怪修为了得。”

　　“那你这身修为又是从哪个风水宝地修来的？”沈舒白非但没回答，还转头就把问题抛还给了他。

　　苏衍笑起来，“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苏州人士。”

　　“苏州恐怕养不出你这样的人。”

　　“三千年前的苏州呢？”

　　沈舒白看他的眼神带了些审视意味。

　　“你不用这样防着我，我不杀生。”苏衍朝他走近了几步，“我拿出这个诚意只是想请教一下，你这身功夫是跟谁学的？”

　　“说过了，家学。”

　　“谁教的？”

　　“父亲。”

　　“令尊是谁？家住何处？”

　　“苏先生，你未免有些失礼了。”

　　“临芜，”苏衍忽然沉声唤了一声。

　　但让他失望的是，沈舒白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他只能接着说：“你认识他么？”

　　“一代魔尊临芜，于隆兴七年春死于长明山，谁人不知？但我没见过。你问他干什么？”

　　沈舒白奇怪地看着他，又想到他刚刚说的“两千年”，脑海里有了个猜测，“祈山几天前的地震是不是跟你有关？你被封在此处数千年？”

　　祈山地震那天正是苏衍第一次露面的时候，他调查过，宣潇连着来祈山守了一个月，最后一次就是苏衍出现在张总家里那天，之后距今数日，宣潇再没去过祈山。

　　苏衍没回答他，只是放开了自己的神识，神识跟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泄而出，肆无忌惮。

　　他的长发长袍无风自动，嘴边噙笑，眼神不似方才温柔，“你当真不认识临芜？”

　　再瞎说，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