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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防护阵(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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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一片狼藉。
十几个外勤或站或坐,有的甚至趴在桌子上。
桌上、地上、墙上到处都是画着各种线条的纸,还写着一堆不像汉字的鬼画符。
其中一面墙上贴着两张大图纸,一张一半,把整面十米长的墙给铺满了,居然是两个完整的防御法阵!
左边的那张符文与线条纵横交错互相堆叠,乍一看毫无规律,仔细看好像又浑然一体。
这还算简单的,旁边那个更复杂,有的地方居然还是立体效果,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目眩!
王连急匆匆叫他来就是为了这些法阵,它们有个笼统的名字,叫“防护大阵”。
之前扶桑大阵出现之后,局里开了一个长达八小时的会议,最后确定几个方案,其中一条就是在各地布下防御法阵,万一黑衣人真的又搞出什么事,还能有个让普通人藏身的地方。
类似于防空洞。
但这么大数量和范围的防御法阵不可能同时启动,就算异处局的外勤们个个都能独自启动法阵,人头也不够分的,更何况外勤们绝大部分都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最后制定了一个方案:将各地按地区划分,临近的七八个都连接到一起,全境一共连出来五个大法阵,再把五个法阵连成一条线,最终的大阵阵眼由沈队长亲自把关。
这样自上而下,沈舒白启动主阵,带动起五个大阵,异处局外勤们就只有王连、齐梦媛、吴三水、薛景荣和谢庭能扛旗,正好五人。
他们五人启动分阵,外勤人员协助,就能激活各地的防护阵法,覆盖全境。
这就像一个有单独开关的并联插排,沈舒白是总开关,王连他们五个是各自通电口的副开关。
阵法图纸是沈舒白在会议上当场画的,他画的轻松,后面的人拆分的时候快麻了。
地上墙上那些乱纸就是从那两个大阵上拓下来的一部分或某一层次,他们需要算距离、算消耗,每一笔法阵线条落在什么经纬度的哪个城市哪条街道甚至精确到厘米,跟周围其他法阵确认能接壤,不会遗漏,居民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到法阵接受庇护。
叠加的法阵要覆盖在什么位置,横着写还是竖着写,立体法阵有的还要写墙上,有的地方实在搞不出来墙,就需要临时铺个结界当墙,把符文写在结界上,那这个结界属性就不能跟法阵冲突,还得能承受住法阵的消耗,这又需要精确计算……
外勤们觉得这种打算盘的活儿不应该自己干,应该去财政部找那群会计干!
三队的模特们都给糟蹋成了村口的大爷大妈,谢庭的西装早脱了,衬衫领口两个扣子解开,袖子撸到胳膊肘,撅屁股趴在会议桌上描什么,五根手指夹了四种颜色的笔。
一群外勤霜打的茄子一样,从刚拿到法阵图时的干劲儿十足变成了生无可恋。
可他们如此努力,也只勉强弄懂了最基层的防护阵,再往上的五大阵就看不太懂了,至于终极阵法……呵,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扫一眼呢。
王连一夜之间冒出胡茬,趴在地上,身下压着一个拆解到一半的五大阵图纸,看见面前多了双黑色皮靴就知道沈舒白来了,他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仰望着沈舒白的下巴,死鱼似的吭叽:“沈队长,你那么厉害,要不你弄五个分/身出来吧,我感觉我们不太行,等我们解完,黑衣人都统治全宇宙了。”
“终极法阵的图纸只是给你们有个参考,我会亲自过去。”
王连眼睛一亮,连带着整个屋里的人都向他看过来。
王连双手合十虔诚拜道:“大恩大德,沈队长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没等他高兴完,沈舒白继续说:“但其他阵法还得靠你们。”
王连拜不下去了。
“但是,有个……物件儿,也许能帮上你们。我问问它愿不愿意。”
王连:“……您能一次性说完吗?”
沈舒白歉意地低了低头,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把木剑,剑柄上镶着一颗红宝石。
王连一骨碌爬起来,“这是什么?”
齐梦缘凑过来:“苏老师的剑,在西山能量池见他拿过,后来给沈队长了。”
吴三水也认出来了:“我记得,当时苏老师用这把木剑炸了能量池,池水喷泉似的冲到结界顶,又从四壁冲刷下来,从外面看,那半圆形的结界就跟变成个水晶球似的。”
他描述的挺形象,当时没在场的王连和谢庭几个人都凑过来看。
沈舒白凝神沟通剑里的元神:“风兮?你在么?”
风兮回了他一个字:“在。”
明明风兮语气冷冰冰的,但沈舒白居然觉得他挺好说话,还挺亲切,对于自己即将有求于人一点也不觉得难以开口。
“后辈们学艺不精,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有不解之处烦请指教一二,可否?”
风兮回的也痛快:“可。”
它的本体只给它下了少言和不与本体联系的禁制,其他都没有限制过,还给它下了一个死令:一切以沈舒白安危为首要,其次皆依他。
也就是说,除了沈舒白作死的时候木剑要跳出去替他挡刀,其他时候沈舒白说什么它就得干什么,要完全遵从指挥。
沈舒白客客气气道:“多谢。那我让他们接进来。”
他把木剑放在桌上,齐梦缘和吴三水七手八脚地把桌子收拾出来一处空地供它降落。
为了方便他们跟风兮对话,沈舒白做了个简单的通灵阵,把风兮的神识从剑里暂时放出来,能在一定范围内跟人沟通。
“好了。”沈舒白收手,四周墙壁上符文隐形。
王连没感觉到任何变化,小心翼翼地问:“可以问问题了?”
沈舒白点头。
王连从脚底下捡起一张废纸,指着上面的一串符文问:“这是什么意思?对应什么方位?有什么禁忌吗?”
风兮冷淡空灵的声音第一次在会议室里响起:“辟火符,雷火不侵,需刻在地面。八处辟火符首尾相接,需一笔刻成,不留缝隙。无方位限制。”
点读机!
王连两眼放光,饿狼一样,把纸塞给旁边的刘帆:“记下来!下一张!”
齐梦缘立刻上前:“这个符文应该距离旁边那个像朵花的符文多远?得写多大?”
风兮:“一里十七丈零五寸,符文八尺见方。”
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所有人排着队,跟选秀似的,挨个上前,说一句记一句,记下来后回去继续研究……
太好用了,简直太好用了,沈舒白实在觉得惭愧。
这是临芜的东西,现在给他当起家教来了,罪过罪过。
他转身正要走,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没等他看清,那东西就冲他的手飞来,一头撞进储物戒里。
……这是急着回家怎的?什么东西?
储物戒里鸡零狗碎太多了,大部分是沈家遗物,老祖死前留给他的,他没好扔,还有一部分是他这些年的积累,估计是刚才取剑的时候不小心把什么东西带出来了。
反正已经收回去了,他没在意,继续走出门。
但是等门关上,他又觉得不对劲。
储物戒在没有元神的人手里,取存都靠“放大”,就是解开符咒限制,把储物空间放到现实中,取完东西再封回去,像一个缩小的背包。
但在有神识的的人手里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一个神识一个念头就好了,在脑子里想想自己要拿什么,神识过处东西就出来了。
不可能存在带出来一件的情况。
除非那玩意是自己趁这个功夫跟出来的。
它跟出来干什么?
会生出自我意识的物件非常稀有,除了那把剑,他储物戒里还有什么东西具备越狱的能力?
他少有这么钻牛角尖的时候,但这次就是想弄明白,不过门口走廊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他正好要去布终极大阵,于是缩地成寸到了阵眼所在之处——长明山。
有点尴尬。
阵眼好巧不巧,就落在这了,方位的事儿,他也没办法。
长明山地处南方,这个季节已经绿草茵茵枝繁叶茂了,但山顶的风依旧有些凉,好在沈舒白是修士,修士不怕冷。
他在山顶找了块合适的石头坐下,决定先把自己的储物戒检查一遍,布阵不着急,怎么也能比五大阵早一步落成。
他的神识在储物戒里翻了一圈,带神识的物件除了木剑,就翻出来一个。
是个红琉璃的小珠子。
像玻璃珠似的,但拿在手里能明显感觉到它里面有残存的神识。
只有一缕。
但很活跃。
他隐约想起来,他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
当年他跟祖上被追杀到断崖,祖上传他毕生修为后,他因为承受不住昏迷了,醒过来时祖上已死,这个小珠子就挂在他脖子上,完全不知道从哪来的,他当时以为是祖上留给他的。
但是哪有把人神识戴脖子上当装饰的?太大不敬了,于是他把琉璃珠放进储物戒,后来一直没用过,就给忘了。
可现在看来,这琉璃珠里的神识很活跃。
神识往往反应本体,神识消散本体必受重创,神识沉寂本体必是重伤昏迷,当时这珠子里的神识就是沉寂的,毫无反应,浑然不似现在。
难道它本体昏迷一千五百年,不仅没死,还活了?
昏迷,千年,活了……
这几个词撞响了他脑子里的一根弦。
不会是那位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防护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