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洪荒旧事（四） ...
-
“我当时没想到是你，”齐宁现在想想之前的自己，只觉得十分心累：“我本来以为廪君不会去的，我还在想要不要做点别的什么，然后就听说题首山玄冥要越狱。他怎么可能想越狱？我以为是消息传过来有了偏差，廪君听了我的话，真的去杀玄冥和川珺了，于是我和鸿德一起前去平祸，但刚走到一半我就发现我用来安置廪君族人的芥子被攻击了。”
芥子出自他手，那边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廪君拿着壬回的后招去砸芥子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十分意外，但玄冥和川珺眼看要跑，我只能暂且放弃芥子，去拦截他二人。”
“然后禺虢就砍断天梯，放走了我和小白。”苏衍想起了一切，总算穿起整个过程。
难怪昆仑镜中最后一问明明跟沈舒白没有关系，昆仑镜却没有把他扫出去，原来是因为他曾目睹过齐宁和壬回在南天柱下碰面，还传出了后来的流言，直接导致后续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
禺虢听到这笑了：“那后来不就是你说了算了？我砍断了天梯，齐宁再也见不到南天柱了，天柱下面还藏着一个壬回。他想干什么都得求助于你，你只需跟他说一句‘天地分离，世界早晚是人族的世界，我反正没有立足之地了，你敢动我的人我就炸天柱给你看’，齐宁必定不敢动你的人，他甚至还得交出芥子的权限。”
“是的，我以一个穷途末路的疯子姿态吓住齐宁，但他还是留了一手：他不能损毁芥子，我的族人也不能离开，我们算是扯平了，互为牵制，也各退一步。”
“壬回也想跟你合作吧？”
“我跟他决裂了。”廪君摇摇头：“他太疯狂，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只是跟齐宁统一战线，因为我们都想重新沟通天地——扶桑大阵就是他跟我一起研究出来的，但他当时有一个要求：绝不能让玄冥和川珺归位。”
禺虢眼神一暗：“所以你才使尽手段想杀他，眼看着杀不掉海神，就想到烧干北海。”
“实属无奈。我当时想，上一个意在玄珠的人为了玄珠把自己困在天柱之下几千年，可见为了玄珠前仆后继的都是些亡命徒，我不敢跟齐宁拼，我怕他在芥子里还有后手，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跟我同归于尽。直到你破了芥子，我才放心下来。”
说到这他也很是懊恼：“芥子根本没有后手，齐宁没有留退路。我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心态，还做这些干什么？”
“他就是个懦夫，他不敢。”禺虢嗤笑：“我是看明白了。他一步步被逼着走到这，退也退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要不是现在全盘败露，他根本没有借口说服自己认罪。但你刚才有句话说谎了——你要杀玄冥和川珺不光是因为齐宁，也是为了你自己。他俩死了，齐宁彻底放心，就不会再动你的芥子，而你手里还有昆仑镜这个后手，你有恃无恐。”
廪君现在什么都辩驳不了，齐宁都认罪了，他也确实没必要说谎：“是的，但是没想到没用上。”
***
东海纹印里，沈舒白睁开眼。
繁冗的记忆有几万年那么长，但其实用得着记得的东西还没有他作为临芜的那二十多年多，眨眼就理清了头绪。
封禁术消失的同时，他的神力也在迅速恢复。
每一缕风都是他的耳目，他清楚地知道外面正在发生的一切，也将所有人的话听在耳中，将所有人看在眼里。
他看见帝都山上齐宁清苦的表情，说：“其实当时我炸毁昆仑镜时也没有用尽全力，昆仑镜若有神，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他已经一步步走到那个田地，眼看着就要隐瞒下一切，让他在那个时候放弃他不甘心，但他当时确实有些煎熬。
这种煎熬感在这五千年的封闭中到了极致。
建木通天时，苏衍的质问直通天宫，他就知道一切败露了，那么他的“契机”也就到了。
他终于可以卸下这一身负累，他甚至都没有问过一句苏衍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一句辩解，几乎迫不及待地认了罪。
金衣的鸿德天帝再次叹息：“何必呢？你双脚走遍神州大地九万里，为民除去乌竺留下的余瘴，造福万民。上天有眼，一直在看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在你修补天柱后，天才赐你‘帝’字么？因为你选择了弥补，它依旧认可你。
元胥轻叹：“金无赤足，人无完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鸿德：“万民生天，万民会原谅你，所以天也原谅你，你只是不该做出后来那些事。”
齐宁望着碧空，眨眨眼：“是啊。它如今收回了那个字，也是给我的解脱。上天公平，让我在煎熬时不落人间，在认罪后赐我凡身。”
他隔着遥远的海面，与岸边的宣潇对视：“天道温柔而沉默，是我的错。”
天道背负者的脸上无悲无喜，平湖般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悲悯。
苏衍看看天柱纹印上的裂纹，问：“这东西没办法完全修复么？你糊了八万年柱子，就没找到什么方法？”
齐宁的眉头又皱起来：“没有。纹印是自然形成的，我找不到什么办法可以续上断开的符文，所以后来才会盯上玄珠。”
他手中出现一个红色的珠子，跟丹木玉石台上放着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他将玄珠递给鸿德：“也该物归原主了。”
元胥举起一只手：“等等，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如果真的有两个玄珠，那另一个是哪来的？”
“是我的心丹。”齐宁看着丹木玉上陈渊带来的那个“玄珠”：“那是我趁着凤瑶与壬回大战的时候，去苍山偷换出来的。我想用玄珠去修补纹印，结果撞上了壬回，后来也一直没有得空，耽搁到现在。如果没有我，壬回也不会散进纹印中，做了这么多手脚。”
心丹是天赐的东西，只赐给帝，让他们拥有无上神力和任命司神的权力，如今齐宁被收回“帝”字，丹木玉上的心丹也失去了作用，渐渐融化。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低下头不再说话。
鸿德托着玄珠：“它是我用自然之力凝聚出来的，能不能修补纹印我也不清楚，姑且试试吧。”
他正要动手，元胥伸手一拦：“等等，川珺还在下面，纹印如果补上了，他还能出来吗？”
这一下给鸿德也问懵了。
谁也不知道啊。
“估计是不能，不然壬回早出来了。”
苏衍把锁链全部收回体内：“纹印只有真元能进是么？我进去找他。”
他说干就干，当即就抽了真元，元胥手都伸出去了，一个“不”字还没出口，苏衍的真元已经从眉心逸出来，直冲纹印。
元胥一拍额头，心道：完蛋，这要是出事儿了，禺虢得跟我不死不休。
“廪君人呢？他跟壬回不是有联系吗？”
天柱和玄冥他一个都舍不掉，但是还不知道壬回现在在干什么，只能先去检查一下四方天柱。
鸿德把玄珠递给元胥：“你留守此地，我去看看那三个天柱怎么样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陈渊沉闷地开口：“西边没事，天柱完好。”
“你怎么知道？”
陈渊将天柱纹印和伴生法器的事简单讲了一遍，三个天帝也十分惊讶。
齐宁最先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难怪壬回能控制咒牌。”
“不好！”陈渊立马反应过来了：“他既然能通过纹印散在各处，那刚才北天柱纹印出现裂缝他不是已经来过了？”
那不就将他们说的一切都听见了？天帝都下来了，四方天柱破了三个，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他必然要出手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八个咒牌！
八个咒牌上有东天柱的纹印，东方纹印肯定是最先被冲破的，阴神不在，东边成空门了。
齐宁转身就走：“一切因我而起，我去。”
虽然没有了无上神力，但他早年修为还在，未必不能跟壬回一战。
他正要走，刚转了个身还没迈开步子，就觉得帝都山晃了一下。
平静下来的海面再起波澜。
天柱纹印居然都跟着抖了一下。
然后就见那裂开的纹印处散出来一缕黑气，跟金线纠缠在一起。
那金线像什么钩子一样，紧紧勾住黑雾，拉扯半晌后猛然将那黑雾给拽了出来！
与此同时，金乌忽然暴起，涨大数十倍，翅膀延伸百米，遮天蔽日，朝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
陈渊立刻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扔了出去，那东西还没落地就炸开，一把焦黑的木屑在滚滚灵气中掉下来，落下半个符文。
陈渊沉声道：“壬回引爆了所有咒牌。”
咒牌爆炸，散出的灵气对人族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灵气过处枯木逢春，一些由上古神树或神兽繁衍而来的生物由于灵气过于浓郁，会激发隐藏的血统，立马跟着变异返祖，就像西山能量池里的红木和长了红翎的麻雀一样。
难以控制。
作者有话说第122章 洪荒旧事（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