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天柱纹印（一） ...
-
陈渊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继续奋起刨土：“对，就是这个壬回。他不满天帝许久了，一直想给主子报仇，就盯上了玄珠。据他所说，震蒙在被鸿德打伤后就被他杀了，后来鸿德看见的那个吞珠子跳河的其实是他假扮的，他把玄珠藏在盐水河底，落了封，没想到被我和廪君的一战炸翻出来，又送了凤瑶登帝位，他心中不平，于是向凤瑶女神下战书。”
苏衍了然：“原来史书上说壬回约战凤瑶是这个原因……那玄珠呢？又怎么到了苍生门？”
“壬回不是凤瑶的对手，受伤撞上东天柱，把东天柱撞断了。天塌一角，日月漂移，川河倒流，四柱不稳，混沌蠢蠢欲动。壬回自知犯下大错，向南逃了，没想到正遇上闻讯而来的齐宁天帝，被齐宁斩杀于南天柱下。凤瑶自知有罪，退去帝位，以半身神力封住南天柱的裂口，自请去秘境里面壁思过。这事儿查来查去，表面上的人各有因果，死的死罚的罚，事情就追溯到了最初——盐水河是怎么被炸翻的。然后就是齐宁力保廪君污蔑我姐，致使我全族千余人被发配极南炼狱……”
陈渊说到这没了那股聊笑的语气，他顿了顿，调整一下心态才接着说：“后来禺虢大人斩天梯，天地分离，封印黑龙的玄珠就留在了人间。黑龙几百年就死了，玄珠没了要封禁的东西，掉落下来，被苍生门祖师爷捡去，后来封了鬼发。那封禁黑龙的地方便是最早的苍生山。”
“那你在这挖什么？”苏衍问。
“线索。”陈渊拄着铁锹：“我当年什么都不知道，没发现齐宁给廪君作证有什么问题，直到三千年前在东海，我听见鬼发说的话。”
他语气软下来：“不好意思，当年那支暗箭是我射的。我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人，只是……”
只是这种事说来没人信，他怕苏衍不帮他。
苏衍没计较：“马家村你那黑箭一出来我就认出来了，所以当年鬼发往东海逃果然是你暗中引导，我还误会过郁垒。”
沈舒白也明白过来：“所以你就是在那个时候确认苏衍身份的。”
“对，阴神不会给其他人留门。”
陈渊发现今天的海神好像有点好说话，也不再小心翼翼，继续说：“鬼发虽然只是一缕堕魔的神识，但记忆不会出错，”他瞥一眼腰间钥匙上的假发吊坠：“廪君撒了谎，却有人给他做假证，齐宁拿着能明因果的小镜子，让所有人看见一切都是我姐姐的错。我当时只觉得不可能，但没有证据，可是鬼发亲口否认了这一切，那么齐宁拿出来的那一段影像就是假的。他为什么要帮廪君？”
这是他在找到鬼发之前想不通的问题。
“齐宁跟廪君本应该没有联系，他愿意给廪君作证的原因我想过很多，但哪一个都禁不起推敲，直到看见昨天炸咒牌落下的半个符文。能跟符文扯上关系的，我只能想到四个人：鸿德，元胥，齐宁，壬回。”
前面三位是天帝，认识符文、操控符文都不意外；壬回死在南天柱，勉强算个人选。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陈渊把壬回算上了。
“但是我觉得元胥不大可能，因为元胥跟……玄冥大人和禺虢大人关系都不错，他要真想干什么，不会不顾及玄冥和禺虢。”
所以就只剩下鸿德和齐宁。
沈舒白没懂：“鸿德和齐宁暂时找不到线索，但你不是说壬回被齐宁杀了么？”
那现在还找什么？
苏衍经过陈渊的讲解又想起来了一些事，问陈渊：“壬回是初代神，没那么容易死，你是怀疑他当年没死透，还有残存的神识么？”
沈舒白闻言，眼睫微垂，低头戳洞去了。
陈渊解释：“齐宁战力虽然不俗，但壬回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他俩对上胜负还真不好分，只是当时壬回身负重伤，大家都觉得他遇上强盛期的齐宁没有还手余地，所以认定他死了，但确实不排除他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你们在马家村遇到的夔鼓和乌竺旌都是他的藏品，他能藏矛，就能藏盾。”
苏衍问一直不说话的宣潇：“他说的有道理么？”
宣潇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回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没诈出来，苏衍眯了眯眼：“看来南城地底下说不定还真有点名堂。来，我帮你们一把。”
他撸袖子就要动手，宣潇和陈渊忙出声：“不可！”
沈舒白戳洞的木剑转了个方向，拍在他手背上，把他伸出来的手拍回去，还往后推了推，推得苏衍倒退两步。
“一边待着。”
他说完就要收剑，剑刃却被苏衍抓住，往怀里一拽，差点给没防备的沈舒白拽个跟头。
他一栽歪，苏衍就得寸进尺地拉住他的手，“那你陪我待着，我一人待不住。”
他带笑的眸光让沈舒白叹息：“别闹，做正事呢。”
“生气了？”苏衍不放手，一手拉着他，一手拽着剑，就着这奇奇怪怪的姿势跟他耳语：“没伺候好么？”
刚才苏衍说那句“初代天神没那么容易死”就是驳回了沈舒白的“壬回不是被杀了么”，他张嘴就否决了沈舒白，让沈舒白察觉到一点距离感。
这一群人里，宣潇和陈渊不管战力如何，起码人家都是神，他们的常识和知识面都是不一样的，他刚刚问了一个在其他人看来——主要是在苏衍看来，都显得很傻的话。
他意识到了自己跟苏衍之间的差距。
就好像著名学者会善待文盲，但一般不会娶个文盲媳妇一样。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衍察觉到他微妙的心理变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也找不回来了，只能胡说八道地哄人，把沈舒白哄得脸腾一下红了。
要不是两只手都被占着，他真想直接捂住苏衍这张没遮拦的嘴。
“你……休得胡言！”
陈渊如遭雷劈，土都不挖了，目瞪口呆的看看那纠纠缠缠的两人，又看向无所不知的宣潇：“前辈……我幻听了？”
宣潇拉着他走远了点：“来来来，你继续说，你想怎么确认动手脚的是齐宁、鸿德还是壬回？”
陈渊迷茫了一瞬：“我……我忘词儿了。”
宣潇哄他：“没事，从头说，时间还早。”
苏衍笑着看他两人走远，去另一边继续刨土，手指在沈舒白手腕上摩挲一下，摸的沈舒白脸更红：“松开。”
“不松。”他何止是不松，甚至还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你都知道了还不跟我说，瞎想什么呢？想我不要你了？”
“没。”
苏衍靠着他，松开剑刃，转而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拧向自己，距离近的他能从对方眼中看清自己的睫毛：“语气太硬，你在撒谎。”
沈舒白叹息一声，放软了语气：“真没。”
“看我看得太真，你在撒谎。”
沈舒白气笑了，别开眼：“可以了么？”
他没等到苏衍说话，但他唇角被人啄了一下。
苏衍轻轻握一下他的手，一寸一寸捏着他的指节，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嗓音低沉慵懒地响在耳边：“不要神位都不会不要你，你要那样想我，我可真伤心了。”
金乌也听不下去，扑扇着翅膀飞远。
沈舒白往远处看了一眼，陈渊和宣潇背对着他们在十几米外嘀嘀咕咕，附近也没有外放偷听八卦的神识，这才把剑戳在地上，腾出右手搂住苏衍的腰：“不要伤害自己。”
苏衍无声的笑了。
这个人真是……总能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他还是说：“我伤了你会心疼，我怎么忍心让你心疼。”
满嘴鬼话。
沈舒白落在他腰上的手掐了他一把，把苏衍掐的一抽气站起来。沈舒白意味不明的目光从他锁骨上扫过，不知道被苏衍曲解成了什么，他捂住沈舒白的眼睛：“不可白日宣淫。”
沈舒白失笑，把他的手拿下来：“想什么呢。好了，去看看他们找到什么了。”
苏衍顺手拔出他的剑，拖着剑懒懒散散地走在前面：“总不能是挖出来齐宁的尸体了。”
沈舒白跟在他身后，嘴上跟他调笑，眼底却全是刚刚在他锁骨上扫的那一眼。
他穿的薄，交襟领口开的有些低，露出大半个锁骨，左边锁骨之下胸口上方、斜领外，露出来一个金色的纹印。
只有一个角，很浅淡，不仔细都看不出来，跟廪君用山河笔画的那个一样。
神印开始显迹了。
昨晚还没有。
比他想象得快。
他心里又忐忑起来。
他不是不信任苏衍，他只是怕神印显迹、玄冥归位后，神凡有别，天道不允，会让苏衍直接忘记他、或者忘记这段感情……
说起来有些自私，但他确实想让这个过程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
“小白？”
苏衍已经站在陈渊身边，回头一看沈舒白人没了。
作者有话说第105章 天柱纹印（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