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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墨尹白在房中床榻上盘膝闭眸静坐。

      原本以为建安王宇文熠只是太皇太后赵箐曦为堵朝臣之口而封的摄政王,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宇文熠是赵箐曦曾经认下的“干儿子”,又出自忠良之家,深得她信任。这忽如其来的一个“王叔”,还真是令墨尹白有些猝不及防。

      关系不同,事情的性质也就不同了。

      墨尹白眉心微蹙了蹙,放于双膝上的手动了两下。她嘴唇轻抿后开口:“紫灵。”

      旁侧安静无声站着的紫灵转过身,低头俯身:“陛下有何吩咐?”

      墨尹白道:“去将宇文熠有关的消息取来。”

      紫灵垂眼:“是。”

      半炷香后,紫灵双手捧着一本折子过来,弯腰递向墨尹白。

      她道:“陛下,摄政王的消息取来了。”

      墨尹白缓缓睁开眼,瞧见紫灵手中只有一个折子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伸手将折子拿过去,轻抬起于半空中晃了晃:“只有这一个?”

      “是。”紫灵答:“摄政王在上京待的时日不多,这半年虽赋闲在京,可每日也不过是在府中陪伴母亲与练功,偶尔外出城郊外登山与打猎,其余的,几乎没有。”

      墨尹白翻开手中折子。

      折子上记录的,是宇文熠这些年在边境立下的战功,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个折子。

      于酆朝和百姓而言,他确实战功显赫,是个值得尊敬之人。

      可对于他个人的消息,却少之甚少。

      瞧见墨尹白蹙起的眉,紫灵又道:“摄政王性子冷淡,朋友甚少,也不喜与上京权贵结交,听闻他独独偏爱弓箭,喜好打猎。再多的,却是没有了。”

      墨尹白诧异:“他在上京的半年里,就连更多一点的消息都没搜集到?”

      紫灵摇头:“并无。”

      墨尹白又问:“那之前呢?他在边境时的,也没有吗?”

      紫灵答:“回陛下,摄政王在边境与在上京时行事差别,无非就是在边境多了操练大军。”

      墨尹白:“……”

      她将手中折子递回给紫灵,眼睛轻眨了下,似在思索着什么。

      摄政王这是藏得深?还是真的无所无求?

      她跟他不熟,消息甚少,自是没有确切的答案。

      墨尹白道:“派人看着他。”

      紫灵:“是。”

      登基大典的第二日,开始正式上早朝。

      墨尹白天色尚未明亮就被紫灵唤起来时,脑袋还有些懵,意识尚仍在睡梦中。

      洗漱更衣后,她服下一颗黑色药丸,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瞌睡之意顿时消散。

      初次上朝,墨尹白谨慎为上。

      近日太平无事,上京城中安稳,边境无战乱,所需墨尹白决断之事尚且不多,朝臣们所言无非是些他们其实可以自行处理的小事。

      不知是想要试探墨尹白能力,亦或者是要偷懒,竟也真将那些事说了上来。

      墨尹白也不傻,她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就揽过所有事放在自己身上。

      若是所有事都得她亲自来,她岂不是很快就会被累死?那底下这些朝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墨尹白淡淡出声:“两位爱卿,要是这点小事也需朕来替你们决断的话,那你们的位子怕是也不需要留着了。”

      “酆朝有律法,行事有章程,按律法章程所言行事即可。这个,不懂吗?”

      那两位大人一听此言,后背冷汗瞬冒,立刻跪下,朝墨尹白所在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陛下息怒!”

      丞相方知走出,拱手道:“陛下,这两位大人也是有所顾虑才恳求陛下决断,并非是无能之辈,还请陛下开恩。”

      墨尹白看向方知,露出个温和笑容来:“方丞相所言也非虚。这样吧,若是这陈大人和李大人依旧没有决断,那就由丞相来帮他们做个决断,如何?”

      方知一愣,可抬起头看向墨尹白时,对上的是墨尹白面带微笑的温和面容,又朝他眨了下眼,看起来单纯无害,就像是真的为了要解决这个问题一般。

      方知一时无言,原本这一出只是为试探墨尹白而来,可如今却似是因自己多言而吃了个哑巴亏,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但陛下发话,他岂能不遵从。最终还是应下来。

      宇文熠站在众臣之前,面不改色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墨尹白。

      他眨了下眼,似在想着什么。

      墨尹白视线自他那边扫过去,却也不过是很短促的匆匆一眼,便收回目光。

      下朝后,墨尹白回了御书房。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三个太监端着一大堆的折子过来,整齐码放在书桌上。本只有文房四宝的桌面顿时被堆满。

      墨尹白看着那堆积如小山般的书桌,眼眸轻眯了下。

      她轻叹口气的功夫,又有两个太监端着折子过来,因书桌放不下而搬来另外一张小桌并在书桌旁,将折子整齐摆放好。

      之后又有两个太监来,将手中的折子放下。

      墨尹白:“……”

      她站在书桌前,眼看这里的奏折越来越多,她只觉得眼皮在跳,太阳穴突突的,头疼感显然。

      怎么这么多奏折?这得到何时才能处理完?

      她叹了口气,抬手扶额,还未开始批阅,她就已经觉得累了。

      心累。

      紫灵端着一杯茶走上前,小心着将茶杯放下:“陛下,这是刚煮好的参茶。”

      墨尹白放下手:“这些折子是积压多久无人处理了?”

      另一旁的太监杜明任往她所在走了两步,弯腰回答:“回陛下,自先帝驾崩,这些奏折便一直无人处理。而前些时日,登基大典之事十分重要,太皇太后吩咐,不可让您分心,特意嘱咐不许让人跟您说些会让您觉得烦闷焦虑之事,这些奏折故而积压了多日,无人处理。”

      “……”

      墨尹白倒更愿意筹备登基大典那几日的时间拿来处理奏折。

      但如今提这些,也是无用。

      她摆了摆手,示意周旁人退下后,开始处理奏折。

      整整一日,墨尹白都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直至夜深圆月当空时才缓停而歇。

      她放下手中笔,将手底下批好的奏折合上放于一旁后,另只手抬起捏了捏眉心,合上酸涩的眼眸。

      紫灵道:“陛下,已是子时,您该休息了。明日还得上早朝。”

      墨尹白抬眼,瞧着书桌及书桌旁的那些尚未处理的奏折,不由发出一声沉重又无奈的叹息。

      而后又叹了口气。

      之后一连七日,皆是如此。

      墨尹白每日只睡两个时辰有余,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处理奏折,可每日又有新的奏折呈上来,御书房内用来放奏折的两张桌子就没有空置下来的时刻,总是堆放得满满当当的。

      又是一日夜半子时,墨尹白批完手底下一本奏折后,突然在书桌上趴下了。

      旁边的杜明任瞬时震惊,以为是陛下太累晕倒了,着急之色显露,正欲开口时,却又瞧见墨尹白用脑袋在桃花心木制作而成的桌面上敲了几下。

      杜明任愣住,眼神又变疑惑。

      墨尹白用脑门捶了捶桌面,嗓音之中满是疲惫:“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这奏折怎么总是有那么多……”

      杜明任松了口气,又道:“陛下,已是深夜,您该休息了。这些奏折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墨尹白倒是想。

      可一旦脑海中生出要明日再努力的想法,就会想到明日还会有新的奏折送上来。这奏折日复一日的堆积着,晚一些处理,到明日就会更多一些。

      墨尹白真是没想到,明明酆朝近几年太平无大事,怎的每日的奏折还是如此之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起来,她觉得脑袋都快要炸了。

      她也突然理解了,为何以前父皇总是在御书房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每次见他时他都很忙很累的样子。

      墨尹白眨了下眼,眼皮沉重着合上,不过短短思绪片刻的功夫,倦意袭来。

      见墨尹白突然没了动静,杜明任再次提醒:“陛下,该去歇息了。”

      墨尹白没动。

      杜明任疑惑着,小心翼翼上前,探头看了看,见墨尹白已经闭眼睡着时,愣了下,眼中流露出些许心疼之意。

      紫灵缓步而来,杜明任立刻朝她摇了下头,抬手微微抵住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

      紫灵会意,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色尚未明亮时,墨尹白被紫灵柔声唤醒。

      墨尹白眼睛还未睁开便站起身来,捂嘴打了个哈欠,声音里满是倦意:“又要去上朝了?”

      紫灵替她更换衣裳:“是的,陛下。”

      墨尹白微微睁眼,叹了口气。

      紫灵道:“陛下,这几日您总是叹气,是累着了吗?”

      “累自然是累的,”墨尹白道:“可这也是朕必须要做的事。”

      是她身为皇帝要担负起的责任,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她伸出手:“药。”

      紫灵犹豫了下,还是从一个白色小瓷瓶中倒出一枚黑色药丸递放在她手中,却也没忘记提醒:“陛下,此药虽能起到提神的作用,可毕竟是药三分毒,若是长期服用,您的身体……”

      “你说的朕自然知道,”墨尹白将药丸递到口中服下:“可朕每日就睡这么会儿,实在是困乏,没有这个药,朕怕是上朝时都会睡着。”

      紫灵垂下眼:“是奴婢疏忽了。”

      “无妨。”墨尹白瞥向紫灵手中的瓶子,交代道:“这瓶子快空了吧,让紫霄再做一些来。”

      紫灵点头:“是。”

      早朝后,墨尹白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她一手扶额,眼珠微动,视线从折子上的内容扫视而过,另只手提笔批阅。

      一个时辰后,赵箐曦身边的太监董启前来,拱手行礼:“老奴见过陛下。”

      墨尹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皇祖母有事交代?”

      董启道:“是。太皇太后命老奴前来,询问有关陛下您生辰之事。”

      生辰?

      啊……对,她生辰快到了。

      墨尹白觉得头有些疼,她皱了皱眉,道:“三月父皇仙逝,四月又行登基大典,宫中数种操行,花费太多,朕之生辰并非整数,从简即可。”

      董启拱手:“老奴会将陛下的话转告太皇太后。”

      董启退去后没一会儿,又有人来。

      是襄阳王府的小公子祁星河,亦是墨尹白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曾被先帝选为墨尹白的伴读,于宫中和墨尹白作伴三年有余。

      两人关系极好。

      祁星河着蓝衣,束着高马尾,一身少年意气,笑着走进御书房,而后恭敬着拱手行礼:“祁星河见过陛下。”

      墨尹白笑了下,挥手让御书房中人退出,自书桌内侧走出:“你怎么来了?”

      祁星河笑吟吟走到墨尹白身前:“借我点钱?”

      墨尹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滚。”

      祁星河转身绕过,挡在墨尹白身前:“陛下,就一点点,不多。再说了,我也是为了您呀。”

      墨尹白眯了下眼:“为了朕?”

      “是啊,这不是您的生辰要到了嘛。我看中了一件好东西,可惜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够,所以找您来借一点。”

      墨尹白无语:“你为了朕的生辰找朕借钱,给朕买礼物?”

      祁星河毫不犹豫点头:“没错!”

      墨尹白抬起手在他脑袋上一拳下去:“没错你个头!”

      “哎呀!”祁星河吃痛,下意识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墨尹白转身走向书桌。

      祁星河见状,立刻伸手拉住她胳膊:“等会儿等会儿……你先借我点钱,然后你再继续批阅奏折。”

      墨尹白推开他凑近的脑袋:“一边玩去!”

      祁星河抱着墨尹白手臂不松手:“我不!除非您借我一点点钱。”

      墨尹白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她要推开祁星河,祁星河却紧抱着她不撒手,一副她不答应就不松手的样子。

      两人拉扯时,有人出现在御书房门前,望着御书房内你拉我扯的两人。

      墨尹白一把推开祁星河,祁星河立刻又厚脸皮的贴靠过去,她甩动胳膊,有些不耐烦转身的不经意间,瞥见了站在御书房门前的宇文熠。

      她瞬时睁大双眼,诧异又惊讶。

      宇文熠看着墨尹白,视线移动,落在祁星河抱着墨尹白胳膊的手上。

      而后视线恢复寻常,看着挨在一起的墨尹白和祁星河。

      他眨了下眼,眉头轻挑,眼神中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墨尹白像是在那刹那明白了宇文熠的眼神,立即出声:“王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奋力一把将拽着自己胳膊的祁星河直接甩开出半丈外。

      祁星河猛然被甩飞在旁边的椅子上,瘫坐而下,表情一瞬间茫然。

      宇文熠点了下头:“陛下不必多言。”

      而后他又道:“陛下放心,臣方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墨尹白:“??”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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