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卢乙

21、好久不见

　　瓷器张离开后，林茂年和秦越商量了两人分头行动，他去派出所捞人，秦越送贺兰珏回去。

　　事已至此，他俩谁也摘不干净了，恐怕得请上个中间人出面调停，不过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卖给贺兰珏一个人情。

　　“林老板，我正好也要去趟派出所，一块儿吧？”

　　“您放心，这事儿我们是不会放任不管的，让老秦送您回，咱们明天联系。”

　　“林老板误会了，我是去见朋友的。”

　　“这...”

　　“同马阳一道进去那位温先生是我朋友。”

　　“噢，噢噢，那...那行，我们头里引路，您跟上。”

　　车很快开到派出所，停到了街角处，不多时就见着林茂年领了马阳和温睿出来。

　　“怎么样，叔儿，我这招灵吧。”

　　“治标不治本。”

　　“他们人多势众，您的人赶到之前我不得把时间拖住咯。”

　　“算你小子机灵，这位贺兰小姐倒是个有脾气的主儿，那杯茶就是她摔的。”

　　“就带一个保镖敢这么硬刚？”

　　人家有这底气，来派出所的路上秦越才终于告诉他贺兰珏身边那位方垣是万峰集团董事长贺兰山的人。可为什么李静不认识她，便也不得而知了。

　　“温睿，人就在车里，你先去。”

　　“嗯，多谢林叔了。”

　　“诶，什么人，你去干嘛。”

　　“喊什么喊，瞧着不就行了。”

　　见温睿过来，方垣替贺兰珏开了车门。

　　“好久不见。”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分明还是一样略带疏离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总觉得哪里变了，有些别扭。

　　“身体好些了吗？”

　　她略微挑眉，不知他所问为何：“嗯？”

　　“听孟恩讲...”话到嘴边，他略微侧身瞧了瞧身后，秦越他们离的不远，便压低了声量继续道：“听孟恩讲你落了水，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原来如此：“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眼前了吗。”

　　梦境的事儿，要不要现在就问呢？

　　“萨仁也恢复的不错，我还梦见它了，梦里它总是带我去不冻河，只是...”

　　“只是什么？”

　　“每次去不冻河你都没跟上。”

　　“梦里也有我？”

　　“嗯，你总是在松林里打转。”温睿观察着她的表情，企图发现些什么，可她却始终是那副泰然的模样。

　　“那孟恩他们呢？”

　　“什么？”

　　“你梦里的他们又是什么样儿的？”

　　“哈~”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脖子，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你还回内蒙吗？”

　　“短期内不会。”

　　“我下部戏就在象山，倒是离的不远，你手机号换了？”

　　“掉水里了。”

　　这要怎么开口，不管了，直说吧：“方便留个电话吗？”

　　“方垣，手机给我。”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把手机递给他。

　　“号码存好了，还有...邮箱也留一个吧。”

　　“好，你记一下xxxx，还有吗？”

　　还有...她都开口了，不如再多问一句：“你家住哪儿？”

　　“永安路66号”那是老宅的门牌号。

　　“行，那...改天约你吃饭。”

　　......................

　　回老宅的路上方垣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和温睿告别后，她突然就变了神色，看似静默的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闭的双眼之下偶尔转动的眼球透露了她的深思。

　　“你总在松林里打转”“我还梦见了它，梦里它总是带我去不冻河。”贺兰珏思索着温睿的话，他说的是总梦见萨仁，总在松林里打转，说明这梦不止一次，难道他也在梦里入了雪原？

　　自从落入冰河后，就总能走出雪原达到不冻河边，且每每推门皆是天启年发生的事儿。

　　回想落水那一夜，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分明是温睿的脸，难道和他有关？

　　若是今夜入梦依旧能到不冻河，一切或有分晓。

　　车很快驶到老宅，方垣绕道后座替她开了车门：“到了。”

　　她下车便瞧见老宅里灯火通明，问道：“怎么了，这是？”

　　“新装的智能灯控系统。”

　　“开关呢？”

　　“我手机上。”

　　“头次我便发现这宅子里头到处都是监控，还有各种报警器，你是怎么的？缺乏安全感？”

　　“这些都很必要，尤其是最近。”

　　两人边说边朝东院儿去：“没想到你在苏州也有人儿？”

　　“董事长安排的。”

　　“他连这都料到了？”

　　“6年前你带我回苏州，董事长就告诉过我这些关系，所以应该是一直维系着的。”

　　高婷去世后，她与贺兰山近乎决裂，便离开了故土四处游走，后来虽被贺兰山寻回，却再无心正事，如闲云野鹤，无拘无束。

　　这一晃几十年过去，正如贺兰山所说她早已和这个世界脱节，若是没有了他，这世上便再无人知晓贺兰珏，任凭她家财万贯，也终将举步维艰。

　　“找到他背后那位买主。”

　　“已经在找了。”

　　“那林茂年和秦越那边儿？”

　　“坠子我做主退给了林茂年，这事儿即便不是他们三人自导自演，他俩也脱不了干系。林茂年为了自证清白，预备找个中间人出面调停，能够暂时拖住瓷器张，我也会安排人守在宅子附近。”

　　贺兰山说的不错，方垣这几年成长很快，处事得当，只是变故已现，她真的还会需要这个连接点吗？

　　“那天拍卖会李静也在，你出去侯船的时候她瞧见了我，现在想来，该是认出了我，却并不清楚我的身份。”

　　方垣并没有接话，只是到院门时才终于问道：“我也并不清楚你的身份？”

　　“贺兰山会告诉你的。”

　　......................

　　这夜，他二人又一次在梦境中同入了雪原，到达小屋后，贺兰珏恢复了意识，她没再跟着萨仁的指引推门，而是牵走了萨仁，躲到了马厩旁，风吹的门板砰砰作响。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温睿如今入睡都是着冬装，穿的可厚实，不过这门今日是怎么了，等了这么久都没开，透过门缝也不见萨仁的身影，他摘下手套，由里向外推开了那扇门：“萨仁？萨仁？”

　　环顾四周，原来是回了马厩，大雪骤停，乌云尽散，日光洒落竟觉得有些暖和，入梦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回推开门，原来由里向外推开便不会梦见明朝的事情，那不如醒过来重新入睡？

　　他紧闭双眼，心里默念着醒过来醒过来，半晌睁眼还在原地，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不过反正是梦，随意发挥就好了，于是牵了萨仁准备穿越松林回马场去。

　　谁料骑上萨仁不过片刻便到了马场，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毫无印象，就像是前一秒还在木屋，下一秒便到了马场，或许是因为这是他的梦境，所以想到哪里顷刻间便能到达？

　　萨仁驮着他回了马厩，孟恩见是他有些意外，小跑着过来牵马：“你怎么来了？”

　　“孟恩？”

　　“嗯。”

　　“你...我...”这感觉太奇妙了，仿佛他真的回到了满都胡宝格拉：“你怎么样？一个人驷马忙的过来吗？”

　　“老板新招了个无聊的人，你找到她了吗？”

　　“你是说贺兰吗？”

　　“对。”

　　“找到了，不过她...变化很大，我差点儿没敢认。”

　　“她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她很好，短期内不会回来。”

　　“夏天就要到了，今年的那达慕大会她也不回来了吗？”

　　“孟恩。”

　　“嗯？”

　　“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算了，其木格在吗？”

　　“忙着呢，就要迁往夏营盘了，你还没有去过吧。”

　　“没，什么时候搬。”

　　“快了。”

　　萨仁像是饿极了，不肯再走，他便独自去找了吉日格朗和其木格。

　　温睿推门而出那一刻，贺兰珏脑中的李奉喜仿佛突然有了模样，这让她惶恐不已！

　　她决不允许自己将奉喜认错，随着温睿离开不冻河，她也突然回到了马场。

　　五月的草原积雪消融后开始返青，得益于今年的气候和降水，牧草长势极好，牛羊也都迫不及待的徜徉在新绿之上，等待着迁往夏营盘。

　　她注视着正在马厩中交谈的两人，待温睿离开后，才上前去见了孟恩。

　　“孟恩。”

　　正在给萨仁铺草料的孟恩循声看去，见是她，高兴的蹦跶了起来：“贺兰，你回来了！”

　　他甚至想要抱一抱她，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想念她，于是手舞足蹈的诉说起她离开后发生的种种。

　　眼前的孟恩是如此的鲜活，以至于贺兰珏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脸颊，来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

　　捏过脸颊后，她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环顾四周，一切都太过真实，而不像梦境。

　　“你在找什么？”

　　“镜子。”

　　孟恩掏出手机，取下了手机壳，将手机的背面当做镜子道：“喏。”

　　她看着镜像中的自己，散落的长发，身着蒙古袍，一如往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孟恩，你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吗？”

　　她怎么也说这样的话：“温睿也问了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梦，他还说你不会回来。”

　　“他去哪儿了？”

　　“找吉日格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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