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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手上有婚戒 ...

  •   间隔十分钟的手机闹铃不停地在枕边滴滴。

      林菀睡眼惺忪地起身,因为宿醉而头痛欲裂。她记得半夜三点多才到家,也没睡几个小时。

      脚踩到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慢慢拉回思绪,环视四周,心里某个角落轰然塌下去。

      原来真是梦啊……她坐了足足五分钟才起身洗漱。

      如往常一样,林菀先乘地铁,然后买豆浆花卷,急匆匆赶在最后一分钟手机打卡,再走到公司等电梯,回办公室开电脑擦桌子,给桌角的仙人掌喷水。

      “Nora,”曹磊去倒水,但太多人接水导致水还没烧开,他便回来跟林菀闲聊,“林吾今天上午要来公司。”

      “看到了。”林菀点开谭姿转发的邮件,“没说签约的事,估计是来参观。”

      “谭姐要带两个人接待。你去吗?”曹磊问。这是个见世面的好机会,大家都跃跃欲试。

      林菀立即沉思,最后在“去厕所划水玩手机”与“去七楼找同事谈工作”之间选择了后者,“我要去七楼一趟,如果谭姐问我就这么说吧。”

      于是她早餐也没吃便匆匆下楼。

      对于父亲曾经跻身的油画艺术圈,她避而不谈,也视而不见。否则会伤心,会像二叔那样遗憾天妒英才。而这一切都是她母亲造成的。这是一场二十多年前的家庭凶杀案。某女子杀死了自己的丈夫,随后畏罪自尽。

      中午,老总和林吾出去吃饭,带走了谭姿。而其他虾兵蟹将自然是去食堂。有女同事特别激动地聊起林吾。

      “老天爷什么时候能赐我一个这样的帅哥!”Maggie双手合十,“个子高身材好,超有艺术家气质!”

      “有合照吗?”林菀问。考虑到油画这行的普遍成名年龄,她幻想出的是一个胡子蓬松的半秃顶长发大叔。

      “不能拍照。他说由于个人原因,暂时不便露面。”

      “那他有签约意向吗?”

      “说不好。不过他对品牌部挺感兴趣。对吧,曹磊?别刷抖音了。”

      “好吧,周总带过去的人他只打了招呼,但轮到我们这儿,他还问了名字。”

      “我要下次表现更好。说不定有天能成为林夫人。”Maggie摩拳擦掌。

      “听说他结婚了。”林菀说。

      “对,他的婚戒跟谭姐老公的一样。”曹磊补充,没意识到这话暴露了自己其实在帐篷外听到好多。

      “啊……”Maggie瞬间心情糟透了,后来转念想到谭姐的老公,便又来劲,“曹磊,你认识谭姐老公吗?”

      “我怎么会认识?”曹磊蒙了,他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大叔?

      林菀默默地吃饭,不打算加入这个话题。谭姿丈夫跟曹磊是同校同届毕业生。

      “我知道Maggie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我不说。”一个同事笑得有点得意。

      “我也知道,我也不说。”又有一个同事使眼色。

      “太狗了吧你们。”曹磊吃不到瓜,气愤抗议。

      ……

      照例又忙到半夜,林菀赶着末班地铁,疲惫地回家。

      进小区,夜风让她并不清醒的大脑突然一片冰凉——黑暗的楼栋门口,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宽松黑色皮衣的瘦高个女人叼着烟,插着兜,不耐烦地抖腿。

      那张脸……那是去年被丈夫打死的涂淼,死前拼命往门口爬,留下一地血手印。

      林菀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往前走一步,又后退一步,狠狠捏一把大腿,见鬼了?

      “林菀!”女人掐灭烟,大步流星走过来,“等一整天了,你跑哪儿去了?哎,你跑什——给劳资站住!”

      林菀来不及刷卡,见到有车进小区,直接从升起的拦杆下钻出去。车主吓得一惊,伸头骂人。

      涂淼冲过来一把抓住林菀,将她拖到路灯下。

      林菀毛骨悚然,拼命挣脱,“我、我很想你真的。可是我很害怕。你回去好不好?我明天就去鸿山寺请和尚给你念经。”

      “实在不行你就吃口菜!”涂淼狠狠拽住她的衣领,“就说干喝容易醉!”

      “我没喝酒!”

      “那你苍蝇进花园,装疯呢?”涂淼松开手,“行吧,你妈也在找你,打个电话——”

      她妈妈?这不也是多年前就死了?涂淼话音没落,林菀又吓得一个激灵拔腿就跑。

      “毛病啊!”涂淼大喊。寒风灌进喉咙,她咳嗽着弯腰撑住膝盖。

      ……

      林菀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可她已经跑不动了,只能坐在公交亭里,望着夜色里寂静的街道。一只野猫从草丛窜出来蹲在路灯下舔毛。慢慢的,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涂淼开车停下,摁下车窗。

      她没说话,开音响放了首林菀拉的小提琴曲,边听边用手指打节拍。良久,她问:“这曲子叫什么来着?”

      “流浪者之歌。”林菀说。

      “记起来了,你说海飞丝也拉过这首曲子。”

      “那是海菲茨。”林菀慢慢平静下来,她累了,“我好冷。”

      涂淼侧身打开副驾驶车门。

      林菀迟疑半晌,终于认命地坐进去。涂淼发动车子,“吃夜宵?”

      “不吃,明天要上班。”

      “你不才开始休假吗?明天就要回乐团?”

      “……”林菀一动不动盯着她,“你是活人?”

      “我是你大爷。”

      “我大爷的名字叫什么?”林菀又问,“我是哪一年上小学的?”

      “你搁这儿跟密保聊天呢?”

      林菀默不吭声,突然伸手点屏幕播放《强军战歌》。

      涂淼没辙了,“带身份证了吗?我带你去整容医院。”

      “我要整容?”林菀立即拉住车门把手,打算随时跳车。

      “肚脐眼安雷|管了你?一惊一乍。”涂淼吓得手滑,车在路上蛇形,“去看精神科医生啊!你昨天说突然忘了怎么拉琴。你脑子肯定有点毛病。”

      林菀哑口无言。不过她可算是明白了,这是跟她在梦里一起拿奖的涂淼。可她现在没做梦啊。

      “你这是……我到底……”林菀的话在舌尖几个来回,半晌还是咽回去。她琢磨不通,索性放弃,瘫坐着感受自己的头疼,“谁大半夜去整容医院看精神医生?”

      “圈子里都这么干。白天怕被粉丝盯梢就半夜去整容医院。反正一个个心理都有点毛病,整容医院就开发个副业呗,赚钱的事谁不干。”

      林菀没吭声,突然灵机一动翻包找工卡。工卡没找到,倒是看到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竟比她实际生日早了整整五年……难怪涂淼说她俩是同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选其他医院也行,但整容医院嘴最严。”涂淼又说。

      林菀沉默数秒,“我不去医院,我心理没问题,只是……思维有点混乱,不太记事。”

      “这就是问题。你连拉琴都不记得,两个月后的演出打算怎么办?趁着休假,把这事儿赶紧搞定才对。忘了乐团里多少人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说实话,你到底还会多少?”

      “基本都——”

      “会?”

      “不会。”

      涂淼长叹一口气。

      “这样吧,明天去见见我一个熟人。他之前因为脑震荡短暂失忆过。咱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你能跟他沟通出啥效果来。行吗?我真怀疑你在西藏把脑子磕坏了。”

      西藏,肯定是麦柯说漏嘴的。林菀到嘴边的“没用”在注意到涂淼眼神后,变成了“可以吧”。

      ……

      第二天一大早,莱城西郊文化艺术创意区,半山腰的独栋住宅楼。

      林菀瞧见几个夜间演出回来的乐手背着吉他,边打哈欠边往远处走。“你朋友是做什么的?”

      “他在投行工作。”涂淼摁门铃。“之前他脑震荡去医院,我为了画脑袋开花特效妆也去医院,就这么认识了。”

      大门被拉开,阳光斜射进去撒在来人肩头。

      年轻的男人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他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衣,配黑色西裤,但由于肩宽个高,所以像是男装店里的橱窗男模。那一头微卷的黑发稍显凌乱,透着随意慵懒,刚好压住过于高挺的鼻梁所带来的锋利感。而鼻尖下方,是有唇珠的红唇,以及线条流畅的下巴。

      他的目光落到林菀身上,霎时顿住。林菀一时间看呆,这男人真好看啊。反应过来她立即挪开目光。

      “早啊,徐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早到了。”涂淼注意到他黑发有点湿润,大概才起来洗漱。之前在医院,涂淼听到他接电话,实习生喊徐老师,于是她也跟着喊老师。

      “没事,叫我箴言就行。”徐箴言很快回神。

      涂淼注意到他的目光,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朋友,她叫……你喊她菀菀就行。”

      他表情温和专注但看不出意味,在等待林菀先开口。

      “很高兴认识你。”林菀礼貌伸手。

      徐箴言摁在门把上的手一顿,然后才伸出去握住她的手,“你好,请进。”

      他带着温度的指尖轻抚过她的掌心,无名指戴着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

      “一楼有点吵,我们去二楼茶室?”见两人都点头,徐箴言带路往二楼走,瞥了一眼走廊边的摄像头。而二楼没有摄像头。

      二楼客厅是个茶室,一分为二,中间有个推拉门。空气中有淡淡的松节油味道,混着窗外涌进来的垂丝海棠花香,糅合成一种让人心静的香味。

      松节油是画画用的。林菀瞥了眼那个推拉门,半开的门后有蓝色为主色调的画作一闪而过,那肯定是个画室。而门边挂着的围裙的确沾染不少蓝色颜料。怎么……这么巧,又是绘画。

      “箴言,”涂淼眉眼带着笑意,“新婚快乐。”上次她见徐箴言,他还没戴戒指呢。

      徐箴言将窗帘固定好,身形未动,眼神却下意识扫向林菀。林菀猝不及防与他对视,也说道:“新婚快乐。”

      徐箴言垂眸看向婚戒。其实现在情侣戴对戒的也不少,可既然林菀都这么说了……他轻轻地牵了牵嘴角,“谢谢。”

      徐箴言没再多说,涂淼也没有问,毕竟关系也没好到能聊感情生活。

      而林菀则是注意到了在这个茶室里似乎不引人注意,但却又隐秘地体现有女性频繁出现的细节——门后挂着的薄荷色抓夹、小兔布偶抽纸盒、小兔子化妆袋。

      “我们这么早过来,没打扰到你太太吧?”涂淼又说。

      “没关系,她出差了。”徐箴言取出凤凰单丛茶盒,“喝这个?”

      “不用。我们呆一会儿就走。”林菀婉拒。凤凰单丛挺贵,不过是她最喜欢的茶叶。

      “我可以迟点上班。”徐箴言不疾不徐地开口,依旧看着林菀,“毕竟好久没见了。”

      “是啊,我好久没见你了。”涂淼立马接话,没想到徐箴言这么热情,她也很高兴。然后趁着他泡茶的功夫,她压低声音问林菀,“你跟他说话,怎么老是盯着我?”

      “他太好看了,我不好意思看他。”

      “你注意作风问题啊,他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

      涂淼恢复笑容,清清嗓子,接过徐箴言递过来的茶杯,“其实今天找你是因为你之前有短暂失忆,她现在也出现类似情况——”

      “谁?”这是徐箴言第一次打断她的话,语气也变了。

      “我。”林菀接话,“我这几天思维混乱,不记事。”

      “记不得什么?”徐箴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

      “倒不如问她还能记得啥。”涂淼插嘴,“昨晚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

      也就说,林菀连十年老友都能忘,更别论其他人。

      徐箴言瞳孔猛地缩了缩,背脊陡然僵硬。由于坐姿变换,他的椅子在地上滑出尖锐的响声。

      这是涂淼今天所见,乃至认识以来他最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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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手上有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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