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人字拖》兰茶

6、第 6 章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将会在这个疯狂的夜晚结束，如果非常幸运的话，也许我还能得到那份梦想已久的爱情。
　　裕二工作的地方叫做“BLUE”，听说是青木堂旗下最大也是最有特色的酒吧。开业仅仅两个月，就吸引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士前去捧场。
　　走进BLUE，我才明白裕坚持留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了。这哪里是酒吧，分明就是一家高档的咖啡厅。轻柔的钢琴曲、幽暗的蓝光，摆放整齐的沙发套椅以及彬彬有礼、穿着整洁、统一白色制服的服务生，所有的一切都体现了这家酒吧老板的高雅和与众不同。
　　“福山大人、佐和子小姐，欢迎光临。”
　　出来迎接我们的这小个子男人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植村又一郎，传统武士家族的后裔，是青木文森的嫡系亲信，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植村先生，晚上好。”
　　淡淡地向植村打了个招呼，我对于他过分的热情，有些不屑一顾，反正今晚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的幕后老大。
　　“那么，这边请。”植村并不在意我的无礼，仍是满脸堆笑地一边为我们介绍，一边引领我们向地下室走去。“这家店共有两层，一层是酒吧，专门接待类似公司白领这样的人群；地下室就是我们的格斗俱乐部，都是会员制，除非是有里面的会员邀请，否则是进不去的。”
　　果然，与一楼的幽雅、宁静截然不同，刚从电梯里出来，我们就置身于一片沸腾的海洋里。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嘈杂的加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我悄悄地转过头去，不出意外的看见瑾脸上那丝不悦的神情。
　　“佐一郎，你们来了。”一袭枣红色和服打扮的青木文森在两名长相俊秀的少年陪同下走到我们面前。“哟，这不是佐和子吗？好久不见。”
　　“是的，青木先生，好久不见。”我微微欠身，“不知道青木先生是否有时间，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
　　“当……当然。”
　　不仅是青木觉得有些诧异，在场的人都觉得很惊讶。一向对青木文森避而不及的福山佐和子，竟然主动与之交谈，这确实算是一桩奇闻。
　　“和子？”声音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大哥和瑾。
　　我冲他们一笑，告诉他们没有关系，让他们放心。顺便阻止了准备保护我的瑾，跟在青木的身后走进了一间僻静的包房。
　　“请坐。”青木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有什么事情，请尽管提出来。”
　　“还是青木先生爽快。”我看了一眼他，“植村先生最近新签了一名歌手兼拳手，叫做羽泽裕二。”
　　“哦，这个孩子我知道，听又一郎说，是很难得一见的人才。佐和子，你也认识他？”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他打工的这件事让他母亲很不能理解，所以拜托我能把他劝回家。不过，那个孩子的脾气很倔，是那种一条道跑到黑的人。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希望青木先生给我个面子，取消他今晚、包括之后的所有比赛。”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他的面前，“这是他的违约金。”
　　青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支票，有好半天都没说话。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佐和子，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也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个面子，毕竟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但你可能不清楚，裕二作为拳击界的后起之秀，今晚的赌金已经高达上亿日元了。我是生意人，无缘无故取消比赛，你想想外面的人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
　　“那么青木先生想怎么做呢？”我在心中冷笑一声，绕了半天圈子才点到正题，“想提什么条件，请您尽管说。”
　　“明人不说暗话，取消比赛是不可能的，和羽泽裕二解决也不是完全不能，只是我希望今天即便羽泽裕二不上，也有人能替他打赢这场比赛。”
　　“青木先生，您就直说让我参赛就可以了，不必拐弯抹角。”
　　“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卸下了友善的伪装，青木尽显商人的本质。“如果佐和子小姐今天能赢了这场比赛，别说和羽泽裕二解约，就是这违约金，鄙人也不会收的。”
　　“好，我答应。”
　　“真的？你不需要考虑一下？或者和佐一郎商量一下？”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必麻烦我大哥。”
　　其实，这样的结果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可能只有这样做，才有机会把裕二送回他母亲的身边，完成羽泽太太对我的嘱托。我确实不是救世主，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人，我只是用身上仅存的一点良知来挽救这个对未来充满了理想的年轻人，希望他能在不久的将来实现他成为歌手的梦想。
　　“那就这样吧，我会通知手下的人，到时候还要请佐和子小姐配合。”
　　“没问题。”
　　说完，我打算起身离开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空间，但是青木的一句话，让我停下了脚步。
　　“你这么做也是想刺激一下斋藤，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我说的没错吧？”

　　又是一个阴雨天的午后，我像往常一样趴在柜台上假寐，CD机里放着的是东方神起轻柔、欢快的歌曲。现在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临战经验比较丰富，思维又比较冷静，在关键时刻看到了那个黑人的防守空当，给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击，也许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我了。不过，我也没有比对手强到哪儿去，右小腿骨折导致我直到今天也只能呆在轮椅上，行动无法自如。但幸运的是……
　　“你的腿还没好，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
　　看着走过去关窗户的高大背影，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傻笑，就像那些曾经被我鄙视过的小女人一样。
　　“一个人偷偷笑什么？”瑾拍拍我的后背，“这个样子让人感觉像个傻瓜一样。”
　　我抬起头，朝他吐了吐舌头，又迅速趴回桌子上。我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拳击台上下来的，也记不住是怎么去的医院，只记得在我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它的主人身上，有一股我十分熟悉的、淡淡的香气。等我从昏睡中清醒，就觉得右腿疼痛无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躺在病房里的沙发上，这个男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喂，瑾，恨我吗？”这是医生给刚苏醒的我检查完身体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摇摇头，拉着我的手，“不。”
　　“为什么？”
　　他耸耸肩，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盯着我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睛既漂亮又很大，是日本人中少有的，很像漫画里那些帅气的男主角。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八点档的肥皂剧一样，我们很自然的在一起了，当然，没有人反对。大哥对于瑾这块木头终于开窍了发表了自己的一番见解，他跟我说，要是知道这样就可以不让你那么辛苦等他、不会让你那么难过，我早就派几个兄弟扮成流氓在夜里打劫你了。面对大哥这种近乎脱线的言论，我和瑾也只有一笑带过。
　　至于裕二，在我住院的第一个周末，他推开了病房的门。当他穿着万年不变的人字拖站在我的病床前，我发现他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他是特地来向我辞行的，对于我的帮助他很感激，也请求我原谅他之前的那些过激言辞，我告诉他没关系，我并不会介意。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没有了他的消息。那件事情过后，羽泽家的点心店也从大阪搬到了东京，想必羽泽太太也明白了比起生意，还是儿子比较重要的道理。
　　“和子，你看。”瑾拿了一张报纸放在我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张图。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打了厚厚的粉底，化了重重的妆，但也难掩他本来的面目。顺着这张照片往下看，我笑了。
　　那上面清楚的写着：新人歌手羽泽裕二凭借出道单曲《重生》获得本周公信榜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