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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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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华是临霄峰上一座道观的小道士。
道观不大,道士仅有俩,一个小道士,一个老道士。
除两人外,道观内还有个老伙夫,常在山下村子与道观来返,平日里烧烧饭,扫扫院子。
对于只有两个道士的道观,芜华觉得甚是冷清,便去问了师父,只有两个道士的道观也能称为道观吗。
师父回她,心有道观,又何处不是道观呢。
芜华敬佩师父的心中有着降妖除魔、心系苍生的大义,但她没有这种大义。
她生来拥有阴阳眼,可视鬼神妖魔,是天生的道士。
可于她而言,每日就打打坐,爬爬树,看日升日落就挺好,并没有远大志向。
因此,师父没少叹惜芜华浪费了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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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华曾看过本名为《奇闻录》的书,从书上得知,阴阳眼是与生俱来的,却非是人的眼。
阴阳眼于人体内是无形,脱离人体后,其形似妖丹,会泛出金光,拥有者体质极为特殊且罕见。
记述阴阳眼的后一页是灵器屠灵。
世有屠灵,为七寸短匕。
剑鞘上刻有四爪龙纹,剑身为黑,却泛着幽蓝光芒。
阴阳眼本是无形,而屠灵是唯一能剜下阴阳眼的灵器。身怀阴阳眼之人,若被剜去阴阳眼,不至半日便会消亡。
若被夺阴阳眼者含怨而亡,那么当夺取他人阴阳眼者,欲强行将阴阳眼融入自身,虽也能拥有阴阳眼,但定会遭受反噬。
芜华看后,吓得背脊冷汗连连,后面几行字匆匆看了眼便翻了过去。
芜华是自道观建成以来为数不多的女道士,本来还有个师兄。
师父说,师兄除妖未遂,被杀。当他赶到时,师兄已没了生息,也不知是被何妖所伤。
师父将师兄葬在后山。
对于师兄的离去,芜华一直不能释怀,她曾看过师兄的遗体,身上未有伤口,只有眉骨两处各有道浅浅的疤痕。
师兄也有阴阳眼,也许师兄是怀璧其罪,因他人的贪婪而被夺了阴阳眼才丢了命吧。
芜华对于额头上的那像极了眼睛的胎印极为讨厌。
先前偷跑下山玩时,被村里孩童嘲笑过额上的胎印。
她用尽心思想消去那胎印,却徒劳无果,被师父发现后痛骂了一顿,之后便再没想着消胎印的事。
虽说师父说她拥有阴阳眼,可芜华至今都未看到过鬼啊妖啊什么,并未觉得自己有何特殊之处,对阴阳眼的事便也是半信半疑。
平日里,芜华对修习术法也是忒不上心,是个半吊子的道士。她倒也不在乎,用习来的术法来打野味很是乐呵。
*
芜华最常去的便是后山师兄的墓地,在哪里她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师兄说,哪怕师兄听不到。
芜华拨开面前的那簇蹿高的野草,望见师兄的墓前似有一人影。
借着月光,芜华得已瞧见那人影周围有如白烟缭绕,忽隐忽现的,很是神秘。
看不清模样,只见得大概轮廓,那人是背对着她的,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子。
这里怎么会有人,芜华疑惑。
这里就只有她和师父,还有个伙夫。
那不是师父,老伙夫也不会来这里,总不至于是师兄诈尸吧?
芜华走近去看,那人戴一顶高长白帽,身着白袍,其背上的墨底“白”字极为显眼招摇。
白?
芜华心里默念,想起书上所述,一激灵失声尖叫,好在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芜华压低声询问眼前人:“您可是地府死神白无常?”
“你知道吾?”
白无常闻言转身望向芜华。
芜华一惊,顿时跪下,头垂下朝地,像趴在地上一般,不敢看向白无常,碎碎念叨着。
“大人行行好,我还小,还不想那么早去地府,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看到大人你啊......”芜华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话噎在口中,只见出气未闻声。
“你起来吧,吾不是来带你走的。”白无常伸手去拉她,却半路收了回来。
芜华感到一股极寒之气袭来,正要躲开,那寒意消失了。
想起《奇闻录》中对于黑白无常的描述。
地府死神黑白无常,其身怀极寒灵力,碰及生人,生人会因难耐那极寒蚀骨而亡。
看来他真是白无常了。
芜华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面前的这人,不,这鬼神可是个冰坨子,谁碰谁凉,她可还不想寻短见去靠近他。
“大人,您怎么会来这里。”芜华恭谨低下头,尊称他为大人。
“没什么。”白无常顿了顿,又道:“不必低着头,日后还会相见,你总不至于一直都低着头。”
芜华愕然,抬头望他,刚看清模样,白无常便化为白烟消散离去。
芜华一直以为黑白无常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没想到白无常这么好看,银发清眸,玉颜粉唇,一身白袍未染红尘。
白无常这么好看,那黑无常也是吗。
鬼神,这是芜华第一次见到的鬼神。
她摸了摸额上的胎印,还以为看到鬼神时这胎印处会现出一只眼来,好吧,是她想太多了罢。
墓碑后方有片林木,忽地,一缕白烟现,白无常现身于此。
这处能看到芜华那处,芜华若不细瞧难以发现此处。
白无常藏身于树后,随着一起出现的,还有只白狐。
“吾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靠你自己了,凡间之事,吾本不该多加干涉......”白无常垂眸对着白狐道。
白狐望向芜华处,低声呜应。
芜华回到道观时天边已是翻起肚白,见师父在门口等着她,她快步走上前,从身上掏出个锦囊。
锦囊里面装的物件模样似极珠子,她双手奉上,递至师父面前,垂首低眸。
“师父,这些是近日所取的。”
“嗯,回去歇息吧。”师父取过锦囊后便是离去。
见师父离去,芜华回房歇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芜华房间的窗外忽现人影驻立。
人影穿过墙壁,直抵芜华床前,她睡得极熟未发觉有人进来。
那人影伫立着,目光望向芜华的睡颜,伸手轻抚,却听到了门外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匆匆穿墙离去。
芜华在喧闹中醒来,听到从道观门处传来的打斗声,匆匆赶到时发现师父正和一只白狐打斗。
白狐!是狐妖!
师父刚好将那狐妖收服,地面上的那摊血却是触目惊心。
狐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那狐妖眉间上有一红尾印记。
芜华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视线移回师父那时,吃了一惊。
师父唇边有血溢出,周身围绕着黑雾,眉间上时隐时现黑火印记。
只见师父将那狐妖收进贴满了符印的葫芦,因体内灵力消耗过多而面色苍白,半跪于地上。
“师父!”芜华惊呼一声,上前去扶起体力不支的师父。
“带为师到后山的那洞穴处,从今日起,为师要闭关修行,把之前放好的那些珠子都备好,还有药草也都一块送到洞穴来就行。”
“徒儿知晓。”芜华垂眸应下。
师父闭关修行后,芜华想下山去四处走走。
这也是师父的意思,让她下山磨炼磨炼。
芜华让老伙夫下了山,隔几日来趟道观便可。
离开前,她在道观前磕头跪拜,想起了师父那天的模样,尤其是那缠绕在师父周身的黑雾,可是邪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写的小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