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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不然呢 ...

  •   长宁殿里,仁惠帝心急如焚。

      扣押他的叛军已经来来回回赏了他好几个拳头,现下他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打眼一看哪儿还有半分的天子威仪。

      暴脾气叛军见他迟迟不动笔,又要上前出手,“嗖”的一声,羽箭穿云破雨而来,一下子扎破了他的心窝子。

      “滋——”鲜血猛地喷出老远。

      叛军捂着胸口挣扎片刻,白着脸断了气。

      殿外响起兵器相接的声音,不多时,司马晟带着禁军赶了过来。

      “下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司马晟入殿就跪,看起来比谁都忠心。

      仁惠帝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赶紧攀着书案站起来:“太子尚未脱困,世子赶紧带人去东宫救人!”

      “此事不急,下臣还有要事和陛下商议。”说着司马晟做了个后退的手势,禁军整齐退到了殿外。

      白秉贴心关上殿门,站在了司马晟身后。

      仁惠帝面色一凉:“司马晟,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莫慌。”司马晟自行站起身坐到一边,倒了碗凉茶润了润喉才道,“下臣想和陛下打个商量。”

      “大胆!”邱有良壮着胆子怒斥一声,“司马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胁迫陛下!”

      司马晟还没开口,白秉就瞪着大眼盯了他一眼,吓得邱有良后退一步,没敢再出声。

      “司马晟,看来你今日救驾心思不纯。”仁惠帝道。

      “不错。”事情到了这一步司马晟也没想着藏着掖着,“不然陛下以为呢?”

      仁惠帝冷着脸没搭话。

      司马晟言语讽刺:“难不成殿下以为我冒着生命危险进宫就只是为了救驾?”

      仁惠帝:“……”

      “陛下当年逼死我母妃,逼得我远去新城戍边不能在父王跟前尽孝……”司马晟眼神冷了下来,“陛下都对我这般无情了,我还死心塌地为陛下卖命,那岂不是傻?”

      白秉知道官家一向忌惮大人,可他不知道大人的母妃是被官家逼死的?

      这也太坏了!

      白秉愤怒看了仁惠帝一眼,又朝着司马晟投来可怜的眼神。

      “你到底要说什么?”仁惠帝忧心太子安危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母妃被陛下逼死,如今陛下又拿梁迁的性命来威胁。陛下……”司马晟寒声一笑,“你真当臣是个任人随意捏搓的软柿子么?”

      仁惠帝抿唇不语。

      殿中寂静无声,司马晟的声音一字一句回荡在空气中,直入人心。

      “软柿子当了这么多年臣也当够了。”

      仁惠帝面色阴沉看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司马晟好笑看他,“陛下玲珑心思,我什么意思陛下猜不到么?”

      仁惠帝心中挂念爱子,早已没了和他周旋的耐心:“吾答应,吾什么都答应,快快去救太子!”

      司马晟沉眉一笑,眸光坚韧,对上仁惠帝慌乱无主的目光,这一刻,两人的身份像是调了个儿。

      仿佛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王。

      风啸雨湍,折腾了一夜天总算是亮了。

      紧闭的宫门从里头打开,两个人并排着走了出来。

      白秉担心司马晟的伤势,刻意将他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到自己肩上:“大人,您撑着点儿,等回了王府属下立即给大人找大夫。”

      “不先去给秦楚报个平安么?”

      “大人把属下想成什么人了?”白秉不高兴了,“我就是再喜欢秦楚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大人现在伤势正重,属下怎能见色忘义呢?”

      “嗯,这么一说你好像挺忠心的。”司马晟勾了下唇。

      “什么叫好像,就是忠心。”白秉小心搀着司马晟往外走,“在属下心中凡事大人都是排第一,没有例外。”

      司马晟撩起眼皮看他:“行了行了,说你胖还喘上了?”

      “大人不信?那可是太伤属下心了,大人……”白秉顿住步子,仰着下巴指了指不远处,又喊了声,“大人您看……”

      如今时辰尚早,街上空无一人,唯有一辆马车停在街边。

      马车做工讲究,车厢上每一段木头都打磨得圆滑透亮,是南方少见的红云木。

      马车虽无多余装饰物,可从挡风的华贵车帘到拉车的高头大马都能猜出,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司马晟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从刚开始的疾行到小跑,且越跑越快。

      白秉都担心他闪着腰:“大人!这马车又跑不了,您慢些,慢些啊!”

      车里的人听到动静,掀开了车帘。

      只看搭在车帘上的那只粗细均匀的手,司马晟就猜到了是谁。

      车帘一寸寸掀开,露出梁迁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身衣裳,因为布料淋雨起了褶子,风干的湿发胡乱盖在额头,略显狼狈。

      梁迁匆匆下车,身后还跟了个人下来。

      白秉一看那人,也不管司马晟了,将人丢给梁迁就跑上前去:“秦楚!!”

      司马晟:“……”说好的忠心,不见色忘义呢?

      秦楚强装镇定,却还是禁不住湿了眼眶:“白秉,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秉想去拉他的手,又怕秦楚拒绝,这手一会儿伸一会儿缩的,有些滑稽。

      “好了。”秦楚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拉至跟前,稍带着看了眼司马晟,“你和啊晟虽然都受了伤,但好在性命无碍,也算是万幸。”

      白秉看着秦楚抓着自己的手,傻嘿嘿笑了又笑。

      那模样,说他傻都是轻的。

      “秦楚。”司马晟头疼看了眼白秉,“他笑成这样怪瘆人的,不考虑换个人么?”

      “大人!属下为您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有像您这样拆人姻缘的?”白秉不乐意了,抓着秦楚的手收得更紧了。

      “好了,这么不禁闹。”司马晟笑了笑,“秦楚来接你,想来你们有诸多话要说,那就……”他冲白秉使了个眼色。

      白秉立即会意,拉着秦楚就走:“那大人属下先去一边说说话,很快就回。”说着带着秦楚拐进了最近的一处巷子。

      深巷后,秦楚不甚清楚的声音若有似无:“白秉,哎,你……”

      再后头,便没了动静。

      没了聒噪的白秉司马晟耳根总算是清净了,不过一夜未见,再次看见梁迁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阿迁,柳国公这个救兵是你搬来的吧?”

      梁迁盯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脸忧色:“不错。”

      “柳国公此人生性多疑,对我也早有敌意。能请动他来救人,耗费了不少唇舌吧?”

      梁迁神色坦然望着他:“只要能救你,我做什么都行。”

      司马晟心下一热,禁不住拉过梁迁的手,在他手背上重重捏了下。

      梁迁欲躲,被司马晟一把拉住。

      他谨慎看向宫门处,仍不放心:“如今是在皇宫外,你就不怕官家的眼线看到你我如此?”

      “不怕。”趁梁迁不留神,司马晟在他脸上用力嘬了一口,“阿迁,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官家的眼线了。”

      “为何?”梁迁面色一白,眼底骇然,“难不成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已经……”

      “阿迁放心,现下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只是如今他们二人已不足为惧。”

      梁迁还想再问,司马晟却朝着巷子喊了声:“白秉,先回府。。”

      白秉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是,大人。”

      不多时,白秉红着脸走了出来。

      秦楚跟在身后脸色更红,眼角耳梢犹如染了层胭脂。

      他的嘴唇有些红,肿,还沾着抹水汽。

      司马晟瞬间明了,目光紧接着落到了白秉身上。

      他脸皮子黑,人又生得糙,除了脸色比平时红了点儿,也没旁的异样。

      不过,司马晟复又在白秉黝黑的面皮上盯了眼,心中腹诽,他肤色这么深都能看出来脸红。

      那得有多红。

      梁迁也觉察到了一丝古怪,他和司马晟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勾了下嘴角。

      司马晟清了清嗓子:“走吧,先回王府再说。”

      平王府历经一夜搓磨,仿佛半截入土的沧桑老人,外表内里都没了生气。

      司马晟刚到门外,看门的小厮即刻踉跄着奔了出来,瞅着司马晟泪眼婆娑:“世子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啊!!!!”

      说着张口就嚎,悲壮的嚎哭声还没冲出嗓间,就被另一股更为凄壮的声音压了下去:“儿啊!晟儿!我的儿啊!!!”

      徐进搀着平王从门里走出,担惊受怕一整夜平王面色憔悴,脚步虚浮,一副摇摇欲坠模样:“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司马晟上前扶住平王:“孩儿不孝,让父王担心了。”

      触及司马晟身上摞补丁似的伤口,平王心口像是被人扎了成千上万个血窟窿,痛得面目全非:“儿啊!怎么浑身都是伤啊!”

      “父王莫急。”司马晟边说边扶着平王进了内院,“这伤御医都瞧过了,不是什么要命的伤。”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平王老泪纵横握着他的手,“昨晚你一夜未归,父王还以为你……以为……”

      平王泣不成声,只知道一个劲地流泪。

      “父王……”司马晟也心疼自己这提心吊胆大半辈子的老父亲,“父王放心……”

      “咚——咚——咚——”临京的皇安楼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钟声。

      众人面色一变。

      皇安楼,顾名思义,皇安钟便安。

      如今皇安楼的钟声响了,只能是——

      帝王崩逝。

      平王听此丧钟,心中百味陈杂。

      说不清此时此刻究竟是何心境。

      官家忌惮平王府多年,或明或暗打压,甚至狠心逼死了自己的发妻。

      对于司马绍意他是恨的,可上头那位又是他的血亲。

      长兄骤然薨世,心里空落落的。

      历经苍凉的眼角淌下一滴又一滴的浊泪,不知是喜还是忧。

      “父王,官家殁了。”司马晟神色自然开口,似乎早就知道会是此种结果,“从此以后,我们平王府就安生了。”

      “安生?”平王讷讷出声,“官家殁了还有太子……”

      司马晟握紧平王的手,冷嗤一声:“没了爪牙的龙,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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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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