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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千年 ...

  •   我以为我必死了,但其实没有。
      原本,我就是带着赴死的决心,上天界找云琮和离的,海族交给泷先生我很放心,我继位这么些年,做得没有多好,全靠泷先生撑着,倒不如省去我这道工序,由他直接统领海族的好。至于我,为海族确实什么都可以牺牲,但不包括云琮,他不是海族人,我欠他良多,凭什么让人家为海族牺牲,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把自己卖了换他一命这个打算,之所以铆足了劲地气他,也是希望他不要为我而过于悲伤。这事泷先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神乎其技,居然联合睢灵境把我给捞了回来。
      但是再神,死而复生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我用了将近千年才恢复神智,外头沧海桑田,早变了样。
      泷先生最近一直在给我恶补这缺失了千年的历史,其他事我兴趣不大,只单独问了句云琮怎么样了。
      泷先生长时间不开口,吓得我手脚冰凉以为他真在剔了我仙骨之后跟我一起归西了,哪知却是此人经历太过丰富,泷先生得组织组织语言再说。
      就说把我剐了之后,他消沉了一阵子,以至于辞了官职,好事是他真想好好活着了,病情也没恶化,接着就安心教徒弟了,然后就教出云徽这个不得了的人物。云徽先是当了水神,四主神之一,可不得了,后来不知怎么,他反了,反下凡间,带着一群拥趸,一时间和天界分庭抗礼,都拿他没什么办法,眼看着就要搅起大乱生灵涂炭,天帝亲自把云琮请出山,要说最了解云徽的还得是他亲亲的师父云琮,三下五除二把云徽老巢都给端了,清理门户,亲自将其斩于剑下,再然后,又病倒了,等再出来时,已经变了一头白发,但是一改从前避世的风格,突然活跃了起来,同时悄悄地架空了天帝,从旁支选了一位小世子,一手把他扶上了帝位,也就是现任天帝。
      他如今已被新天帝拜为司天君,却自知不能功高震主,卸去所有实权,只留个虚职,又神隐了,成为一段传说。后来一时兴起在路边随便捡了一个女孩子收作小徒弟,和云徽不一样,这个女孩子就是个普通的上灵核,倒也出息,现如今在冬神手下做了个霜神。
      而后来,不知是何因由,云徽又活了过来,还搭上了云琮的这个小徒弟,我醒来的这个当口,正好接近云琮的这俩徒弟大喜之日。
      多少算故人,我对泷先生说想去看看,随个礼,他同意了,然后找了个让我隐藏身份的办法,混了进去。
      海族现如今有钱了,我随礼随了几颗国宝级的明珠,跟的是海族的使团,好像并不太受欢迎,毕竟我骗云琮骗得那么惨,他们一家子烦海族,也是正常。
      远远的,我瞧见了云琮,他有些懒散地闲坐着,一手搭在旁边小几上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旁边问候的贺喜的,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面容未变,只是一头乌发变白,没了少年意气,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沉稳和威严。看清了他手里捏着的那个杯子,我心头一跳——那是我和他从前一起烧制的杯子,原来,他还……记得我呀。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恰在此时云琮的目光穿过人群和我对上,泷先生给我做的这个伪装很好,我自信他认不出来的,果然,他的目光没有片刻停留,就那么普普通通地从我脸上扫了过去。
      我问旁边一个姑娘:“那位……司天君,娶妻了不曾?”
      那姑娘怪异地看我一眼,“你新来的吧?主意打到司天君身上了?别想了,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兴趣的,他老人家,早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啦。”
      时光已经过去那么久,别人都用一声老人家来称呼他了。唉,瞧瞧我都给人祸害成什么样了,活像个出了家的。

      至于云徽,他长大的样子我从前是没见过的,但我以为一个人不管怎么变,其气质总是大差不差的,可这个云徽,要不是明知今日的新郎官就是他而穿喜服的也只有他一个,我还真认不出来。
      他不再臭着脸了!!!
      这个长大版的云徽,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和善温顺的好青年,须知,他小时候可是个脾气比脸还臭的麻烦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把他打磨成这样的,但,有一说一,我更喜欢现在的他。
      顺带一提,他不摆出那张臭脸来瞧着是比以前好看的,以前属实是性格太糟糕才使我忽视他其实也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
      云琮的小徒弟、今日的新娘子,她叫云容,也是个漂亮姑娘,不得不说,他们师徒一门在样貌上都是极登对的。

      自打从婚礼上回来,我就时不时想起云琮,奇了怪了,以前没闹掰的时候分开个一两年也不会这么频繁想起他来。没什么理由去看他,我只是缠着泷先生反复给我讲他那些年的经历,泷先生都讲烦了,问我听这么多遍是有什么缘由,我答:“传奇故事,谁不爱听呢?”
      我刚活过来,还不急接手政务,闲暇时间就特别多,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要去想象云琮在我“死掉”的那些年经历那一切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兴致上来还会随意勾上两笔,在我还是三公主的时候,学的是琴棋书画,我自认为自己的画技还是可以的,一边想,一边就画了一副新天帝登基封他为司天君时候的模样,那应该是目前为止,他这辈子最光鲜的一回了吧,我没机会看到,着实可惜。
      泷先生照例每日过来给我讲课,看见我的画却皱眉,说:“王上,您最近实在是……荒唐。”
      我不以为然,“有什么荒唐的,好歹以前做过夫妻。”
      “您忘了,您和他已经毫无瓜葛了。”
      对,毫无瓜葛了,甚至他不知道我还活着,就算以后也不该有什么瓜葛。
      得益于我的“死亡”,海族彻底脱离了天界的掌控,如今虽仍有合作,却不是从属关系,海族已是真正独立于天地之间了。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去招惹云琮他们了。
      但有些事情即便我不去招惹,自己也会找上门来。
      魔族一直都有在暗搓搓搞事情,虽不至于正式开战,但与天界小摩擦不断,至于我们海族的态度,有好处,我们就插手,没好处,就当没看见。此番魔族不知哪位能人疏通了妖皇的关系,睢灵境亲自来找我说魔族要在天光城附近海域找一个什么灵石,央求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妖皇面子这么大,我也不好直接拒了,就默许了。可巧神族似乎也在找这灵石,双方零散的这几人就在天光城头顶上起了冲突,大约派出来的都是族内精英,打得是地动山摇,掀起的洋流把琉璃宫的檐角都震塌一个,这我不能当没看见了,正好我也闲着,亲自浮出海面,用两道海墙强行隔开他们。
      我道:“你们在我地盘上打架,我同意了么?”
      魔族那边率先服软,赔了不是,再看神族……妈诶,云徽也在!
      不过,云徽瞧着像是没认出我,据泷先生讲,这孩子死而复生了一回,记忆有很大缺失,一时半会认不出我来,也很正常。
      此时睢灵境也赶到,场面可更乱了。
      神族那头还没开口,睢灵境先拉起了偏架:“人家来海边戏水,你们神族也要管管,果然是生活太滋润,有劲没处使啊。”
      睢灵境说话一贯是这么个贱嗖嗖的样子。
      神族那边有一人说:“此事与你妖皇又有何干?”
      猝不及防被睢灵境一搂,他道:“这是本座未婚妻,你说管得管不得?”
      哈?我也懵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呢?
      偷偷地看一眼云徽,他像是还在状况外,没什么表示。
      我清清嗓子,当刚才的事没发生,“我看这灵石你们也别抢了,既然灵石在我海域,那就是我们海族的东西。虽然我们海族不好战,但也不是不能战,你们再闹腾下去,就难保我们不会参与进来了,在海里和海族打架,你们知道什么结果。”
      神族代表一拱手,“只盼女王不会阳奉阴违,暗地又将这石头送与魔族。”
      呵,瞧这话说的,我道:“送了又怎样,我的东西,我想送谁送谁,你们神族管得着吗?”
      那领头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气得胡子都抖起来,“你海族与神族有盟约在先,此番竟要与魔族狼狈为奸了?”
      “我说我想送就送,又不是一定要送。有盟约倒是不假,可我海族也不欠你们什么吧,你们差点弄死我,不会忘了这码事吧,两族之间早就扯平了,别指望以后还能对我们颐指气使。”
      老头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那边魔族撤了,他们也只好先撤了。
      我以为这事过去了,正要平息隔在两边的海墙,神族那边的墙却先一步被切开,水花四溅的另一边,云徽一手执伞一手执剑,斩击的余波将他的发梢与衣袖高高扬起,此刻他浑身透出的锐利气息,才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看他那样子,应是终于想起我是谁了,本来都跟着队伍走了,却又折回来,给了这海墙一剑。
      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亦没有说话,就这么遥遥地看我一眼,然后将剑收回伞中,转身追赶他的同僚去了。
      我琢磨不透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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