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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家宴 ...


  •   李渺渺到的时候,庄氏携长房女眷和孙辈,以及二房三房的众人坐于厅内。她给长辈们挨个行礼后,也落了座。

      “三儿媳妇,别怪我这当婆婆的端架子,你属实是应该学学规矩了。家宴来得晚,长辈们一向大度不计较。可你居然簪了一只这么普通的素色花簪,还不如府里的丫鬟婆子体面,简直有损主子威严。入了员外府,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主的颜面。我说得有无道理?三儿媳妇?”庄氏语气刻薄,一袭深蓝华服,双手交叠,端坐在左边主位之上。

      站在李渺渺身后的秋雨身子一动,正准备说些什么,李渺渺便颔首开口:“娘教训得是。”

      庄氏捻着方巾,扶了扶额,“可我这身子骨最近不大爽利,实是有心无力。翠菊啊,以后就由你好好替我教导三儿媳妇吧。”

      二房三房的叔婶面面相觑,深知大夫人是要给这新妇立规矩,但让一个丫鬟去教导主子,委实是给人难堪。

      厅内的平辈和小辈们也都屏住呼吸战战兢兢,明显是都被管教怕了。

      “是,大夫人。”站在庄氏身旁的翠菊恭敬行礼。

      沈菱:“那就有劳翠菊姐姐了。”

      “三少奶奶,奴婢可不敢当,只是替大夫人分忧罢了。”

      这翠菊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李渺渺这样想着,含着笑意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

      若是个有些良心的,她能配合就配合。若是个恶毒的,正好,拿她开刀也不错。

      此时,老夫人携刘员外和三个孙子一同进来了。

      众人皆起身行礼。

      “都坐吧。”老夫人入座正主位后,双手抬了抬。

      “今日家宴,准备得略显仓促。实是事发突然,二弟三弟,请勿见怪。”刘员外坐在右主位,神情严肃。

      二爷刘方平和三爷刘济平连连摆手。

      刘方平:“大哥说的哪里话?如此匆忙,定是有要事。是吧三弟?”

      刘济平:“是啊,二哥说得没错。”

      “实不相瞒,一个时辰前,我收到雍王府一封加急密信。”刘员外顿了顿,接着道。“北方旱情严重,王爷受命前去赈灾,可圣上却没拨一分赈灾款。这是何意?诸位清楚吧?”

      刘方平捋了捋胡子:“看来,圣上与王爷生了嫌隙。”

      “王爷贤名在外,早有流言。这次,王爷是被圣上架在火上烤了。若是没钱,救不了灾民,是大罪。若是有钱,这么大一笔赈灾款出自王府,难免招圣上疑心。”

      刘济平:“那,该当如何?”

      “王爷向我刘家借五十万两黄金,以赈灾民。之后会以十年为期,每年五万还清。”

      二爷三爷小声嘀咕,这五十万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怕是要动刘家的根本了。

      “这个数目确实太大了,靠我一人之力断然不行,所以才把两位贤弟请来。你们放心,这五十万我长房出大头,三十万两。余下二十万两,由二房三房各出一半,如何?”刘员外话语里听起来皆是商量的意味,可他神色凌厉,明显已经做了决定,例行通知而已。

      刘方平是个人精,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大哥忽设家宴,把本该在书房商谈的事,拿到饭桌上当着所有家眷的面讲,还有老夫人坐在主位,这明显就是逼他二房三房拿钱。

      说得好听是借,那雍王是何许人也?

      都说他两袖清风深得民心,可在刘方平看来,人心隔肚皮,他说不定是个贪墨无度欲壑难填的人物。圣上此举,恐就是要让他吐点血。他倒好,把主意打到刘家来了。

      钱留在自己腰包不好吗?非要上赶着送人?

      说白了,这些年还不是大哥占王府的好处最多,他和老三不过是跟着喝口汤而已。虽然有汤喝总比喝水好,可毕竟长房的大小姐是雍王的宠妾,好处自然都是落在大哥那里了,凭什么要二房三房跟着承担这赈灾款?

      “大哥,您也知道,我手底下管着的那几个钱庄和茶庄,一年挣不了多少银子。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属实…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刘方平面露难色,畏畏缩缩,话音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刘济平见二爷如此说,也跟着附和道。“大哥,我那几间酒庄和香料行也…也不咋地,您也知道…”

      “行了!”刘员外突然抬高音量,吓得两人一哆嗦。

      “二弟三弟,我知你们有难处,可若非王爷这些年的栽培和照拂,我们刘家的生意能做到如今的地步?虽说我这官身是捐的个闲职,可江留哪个官员敢不把我刘某人放在眼里?所有产业的账本,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年能挣多少钱,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们以为,我长房手上的矿场,染料坊,典当行,又能多赚几何?”

      见刘员外发了火,二爷三爷跟鹌鹑似的,缩着一言不发。

      李渺渺看着这场鸿门宴,心中暗喜,就差没笑出声来。

      “爹,我可以出十万两。”

      众人皆瞪大了双眼看向李渺渺,包括身旁的刘行知。

      “娘子…”刘行知刚要说什么,就被李渺渺用手肘拐了一下,他差点咳出声来。

      “你说什么?”刘员外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

      李渺渺唇角微扬,声如银铃。“爹,二叔三叔有压力完全可以理解,我作为小辈,理应为长辈分忧。不过,这钱还是得先由两位叔叔出,我会在一年内还清。”

      刘员外:“你如何还?”

      “开布行。”

      “胡闹!”刘员外拍桌而起。

      “爹,能赚钱的事儿,怎么能叫胡闹呢?只要我将布行开起来,我保证一年内补了这十万两黄金。”

      “住口!”刘员外气得不轻,唇角都在颤抖。“从古至今,哪有女子从商?这是离经叛道!若是我刘家出了这号恬不知耻的人物,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什么狗屁列祖列宗,冥顽不灵的老古董!

      李渺渺:“女子从商有何不妥?怎就恬不知耻了?我之前在家中就已经打理布行几年,也没见我李家列祖列宗有甚反应啊!”

      “娘子,慎言。”刘行知有些焦急,父亲一向为人正派思想传统,遇上如此个性十足的李渺渺,争锋相对,必然两败俱伤。

      一向疼爱李渺渺的老夫人,也一言不发,甚至面上带着些微不可察的愠色。都是女人,经商她倒是并非完全不能理解,可这冒犯祖宗的话,竟随口说出,颇有些没规矩了。

      “你给我出去跪着!”刘员外勃然大怒,指着门口大喝一声。

      “父亲息怒,渺渺她不懂事,我这就带她回去闭门思过。”刘行知连忙起身行礼,礼罢便要拉着李渺渺走。

      “你给我坐下!”刘员外气得浑身发抖。

      “行知啊,你就别护着她了。她这脾性,不收一收,迟早给我们刘家惹出大祸。”庄氏煽风点火道。

      “夫妻一体,咳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若是非要责罚渺渺,咳咳,儿子便陪她一同受罚。咳咳…”刘行知躬身行着礼,由于太激动,导致咳嗽不止。

      李渺渺看着刘行知竭力维护自己的样子,又见他身子虚弱得紧,实在是不忍心。

      “你不用陪我,不就是罚跪嘛,小事一桩。”李渺渺说完,起身自顾自出了门,跪在庭院正中。

      刘行知向父亲又行了一礼后,便追了出来,跪在李渺渺身旁。

      “别跪,你身子不好,快起来。”

      李渺渺扶起刘行知,然后自己又跪了下去。

      刘行知也掀袍跟着跪了下来,柔声道。“娘子,咳咳,正因我身子弱,才更要陪着你受罚。我若是撑不住了,父亲自然就不罚你了。”

      傍晚的余晖落在刘行知的素白长袍上,瘦削的身子好似闪着柔柔的光晕,颇有些圣洁之感。只是说的这些话,未免显得有点傻里傻气。

      “改日我又出去给你买糖蒸酥酪吃。”

      李渺渺笑嘻嘻的,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一句来。映在刘行知的眼里,好看极了。

      “好。”刘行知唇角微勾,伸手拂了拂李渺渺鬓边有些散乱的碎发,定是白日出去玩了回来只随便理了理发髻。

      这一次,她没躲。

      刘行知脸上的笑容越发清朗起来。

      正厅内,老夫人缓缓开口。

      “老二老三,这钱,你们必须出。兄弟之间,理应互相扶持。若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那你们现下就交出钱庄茶庄酒庄香料行的管事权,日后各自发展。待长房度过这一关,你们休要再涉足刘家产业。”

      “娘,您这不是偏心嘛。”刘方平小声咕哝。

      “我偏心?老二,依你看,我这个娘亲还对不起你了?你手里的管事权怎么来的,这么快忘了?你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吗?聪明有余,毅力不足。若不是你大哥撑起这个家,你此刻能在这儿说着风凉话?”

      “娘,您消消气,二哥他…他不是那个意思。”刘济平担心母亲动怒伤身,连忙解释。

      “老三,你说,这十万你三房出是不出?”

      “出。娘,我出。”刘济平连连点头。

      刘方平咬着后槽牙,像看叛徒一样看着他。

      盯得他瞬间就把头低了下去。

      “老二,你呢?”

      “出出出。”刘方平真是服了这个老三,心软没主见,难怪一辈子成不了事。

      “好,既如此,那便传饭吧。”

      老夫人中气十足,门外侯着的丫鬟们听着声儿便端着菜肴成列进入,不一会儿便上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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