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2：妄火燎原》清崖兮鹤书

84、狂兽之渊（十二）

　　那身份不明的黑影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朝楚江等人袭来，速度快到看不清对方的身形，肉眼只能看到如梭的虚影。
　　但对方在几回合试探一般的攻击中，都显而易见得没有使用全力，也没有试图去攻击楚江等人的要害，每次攻击都是浅尝辄止。
　　萧南风还没碰到过这种比泥鳅还滑的对手，每当他出手想要抓住对方时，那道黑影却像风一样，飘忽而去，根本无法触及。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形势失控的挫败感，将萧南风的沉稳冷静撕开了一道裂隙，让一向成竹在胸的萧猎神，难得地陷入了慌乱和烦躁之中。
　　从心尖涌向喉头的一团燥火，驱使着萧南风朝那黑影发动了强势的反击，在不依不饶的缠斗下，萧南风的身形也迅猛到变成了一道难以捉摸的虚影。
　　即便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楚江和艾琳，在面对如今劲敌时，也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达到如此惊人的速度。两人手持枪械试图朝那黑影射击，但又担心毁灭性威力的能量炮误伤到萧南风，而不敢轻举妄动。
　　楚江握着武器的那只手，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虽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十分灰心，但心中更强烈的，是对那黑影身份的困惑。
　　那黑影实力惊人，却并没有对他们下死手，比起攻击，更像是在捣乱和逗弄，完全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兴许是萧南风火力大开的回击，让那黑影感受到了压迫力，它的攻势逐渐收束，开始有意识地进行闪避。
　　就在萧南风即将抓住那黑影之际，对方却突然放弃了硬碰硬的战斗，闪身避开了萧南风的攻势，灵活得像一条海蛇。
　　那黑影和萧南风拉开了距离，楚江趁势朝那黑影发射出一枚小型能量炮。但那黑影像是能够预估能量炮的射程和速度一般，精准地躲过了能量炮的攻击。
　　能量炮没能击中黑影，径直在隧道墙壁上轰出了一个焦黑的洞口，将隧道顶部的灯柱都震碎了几个。
　　隧道的环境愈发晦暗，这反而让那黑影更加如鱼得水。
　　楚江握着武器的指节用力到泛白，精神紧绷到极致，以防那黑影趁乱攻击他们。
　　但没想到的是，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那黑影并没有再朝他们三人发动攻击，而是调转了方向，迅速奔向隧道角落，稳健地抱起了被割断右手手掌的骷髅怪尸，随即敏捷地跃入了黑暗之中，瞬时消失了踪迹。
　　那古怪黑影的行为，让楚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楚江喉结滚了几下，艰难地开口道：“刚才那个攻击我们的黑影，恐怕就是……”
　　楚江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艾琳，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而与黑影近身交过手的萧南风，摊开掌心，露出从黑影身上撕下的一块布料，沉重地接着说道：“海登博士，他已经变异了。”
　　艾琳接过萧南风手中的那块碎布料，她认得这布料，那是海登博士最珍爱的一件外套，是海登夫人亲手为他缝制的。这件外套他缝缝补补穿了十几年，一直舍不得换。
　　即便是海登夫人变成骷髅怪尸以后，他也仍然时常穿着这件外套，神情地抱着海登夫人的白骨，用极尽温柔的语气，向那具骷髅讲述着他们夫妻幸福温情的往事。日复一日，从未改变。
　　艾琳紧握着这块碎布，用力到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印出一道深深的红痕。她以为自己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磨难，能够淡然面对任何的困顿。然而当她看着这块熟悉的碎布，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她用强化的锁链将海登夫人困在密室中，是她逼得海登博士献祭了自己，将海登夫人救出了牢笼。
　　但艾琳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必须要这么做，才能保护活着的人。她也相信，海登博士也绝不会后悔献祭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只为了能救爱人重获自由。
　　艾琳在火光四起的乱世建造起了一个安稳的小家园，保护着孩子们还有其他的居民安顿在隧道里，免受废墟中各个帮派的侵袭和掠夺。
　　她认为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也做得足够好了，可面对海登夫妇的惨剧，艾琳仍然觉得悲哀，而又无能为力。
　　楚江与海登夫妇交往不深，就已经觉得如鲠在喉，更何况是日日和他们相处的艾琳。楚江想不出适宜的措辞来宽慰艾琳，只能沉默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在隧道中的气氛凝滞到近乎窒息的境地，老酒中气十足的喊声突然在隧道中炸开，将痛苦的氛围瞬间撕碎：“老大！你们没事吧！”
　　听乔说楚江他们遇到了麻烦，老酒急匆匆地赶过来帮忙，却看到三个人像傻了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担忧地问道：“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骷髅怪尸呢？”
　　楚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回了一声：“没事了。”
　　“没事？”老酒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了几圈，不相信道：“要真没事，你们不赶紧离开隧道，在这里发呆做什么？”
　　别看老酒平日里表现得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观察敏锐。楚江自知瞒不住他，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走吧，老酒，路上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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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海登博士和他的夫人都变异了？”听楚江简略说明了情况，老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研究对抗狂尸病毒的人，自己把自己变成了狂尸？”
　　这事实极其讽刺，但他们都无从苛责。别说是楚江，连老酒都无法保证，自己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和海登博士一样的决定。
　　爱是堡垒，也是锁链，能护人遮风避雨，也能将人困锁，扯入业火焚烧的地狱深渊。
　　从一连串的变故之中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的萧南风，开始静下心来分析目前的情况，他在近距离与黑影交战过后，察觉到了一个问题：“海登博士变异后的状态，不像是寻常的狂尸。他的攻击和营救环环相扣，非常有战略性，显然还保持着人类的智慧。”
　　听了萧南风的分析，老酒有些意外道：“保留了人类理智的狂尸？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不仅是老酒，楚江的脑海中也显现出一个人影，他的目光陡然聚焦，闪烁出了探究的光芒，缓缓吐出了那个耐人寻味的名字：“蓝侬……”